第169章 補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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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備馬!”隨著這聲嘶吼,整個廳堂都仿佛被震動了一下,眾人紛紛被吸引到了廳門跟前。
    戚福的身體有些搖晃,他努力想要讓自己站穩,但卻像是風中的殘燭一般,隨時都可能倒下。終於,他一個踉蹌,差點又摔倒在地。
    他的五指緊緊地掐住矮凳腿,似乎想要借此來穩住自己的身體。他的目光望向天際,那裏烏雲翻卷,如同一群凶猛的野獸在咆哮。
    戚福的脖頸上,暴起的經絡隨著他的喘息而劇烈起伏著,仿佛要將胸腔裏那股沸騰的焦灼全部都呼出來。
    他強忍著宿醉帶來的酸澀感,撐起脹痛的額角,踉蹌著站起身來。那股宿醉的感覺,就像是一層黏糊糊的薄膜,緊緊地貼在他的舌尖上,讓他感到十分不適。
    他探出半截身子,望向宅門的方向。他的手指垂在袖口處,微微顫抖著,最終,他緩緩地對著守衛豎起了三根手指。
    這三根手指,輕得如同折斷一根枯枝一般,然而,在戚福的心中,卻重得好似剜肉斷骨。
    當暮色如潮水般漫過屋簷時,他正坐在屋內,用指甲一遍又一遍地刮著木杯上的幹漬。那木杯原本是用來盛茶水的,但此刻裏麵的茶水早已被他喝光,隻剩下一些幹涸的水漬。
    他的動作有些機械,仿佛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隻是下意識地重複著這個動作。然而,當第一個守衛先回來時,他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
    那個守衛垂著頭,腳步緩慢地蹭著門檻,仿佛每一步都需要巨大的勇氣。他的鞋子在門前停下,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仿佛他是一個幽靈。
    他猛然抬頭,目光與守衛的視線交匯。就在這時,他手中的木杯突然傾斜,裏麵的茶水潑灑出來,濺到了他的虎口上。但他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疼痛,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然而,那兩個守衛隻是將腦袋埋得更低,後頸凸起的骨節如同兩枚倒刺,直直地對著他。那骨節的形狀和位置讓他的眼眶泛起一陣酸脹,他隻得別過臉去,盯著一旁的牆壁,示意他們下去休息。
    子夜的蟲鳴在這一刻突然暗了一瞬,仿佛也感受到了屋內緊張的氣氛。
    最後,當最後幾個黑影貼著牆根,小心翼翼地挪進來時,戚福的掌心已經將太師椅的扶手生生摁出了濕痕。他的目光落在最年輕的那個守衛身上,隻見他的嘴唇微微翕動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卻又不敢發出聲音。
    終於,那個守衛鼓起勇氣,喉嚨裏滾出了一聲沉悶的聲音。這聲音與他白日裏向別人匯報時的聲音如出一轍,沒有絲毫的變化。
    聽著外邊更夫的敲擊聲,戚福突然嗤笑出聲。那笑聲在這靜謐的夜晚顯得格外突兀,仿佛是從地獄中傳來的一般。他的五指成爪,緊緊地扣住自己的大腿,指節在燭火的映照下顯得異常蒼白,而手背暴起的青筋則像條條吐信的毒蛇,讓人不寒而栗。
    更深露重時分,四周萬籟俱寂,唯有戚福房裏傳出一陣皮肉撞擊的悶響,在這靜謐的夜裏顯得格外突兀。
    戚福弓著脊背,將額頭緊緊抵在床邊沿,仿佛這樣就能減輕身體上的痛苦。他的喉嚨裏翻湧著摻了膽汁的嗚咽,那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回蕩,讓人聽了不禁心生憐憫。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自己剛剛施暴的右手,那掌心還殘留著滾燙的刺痛。他似乎能感覺到,剛剛拍碎的不僅僅是血肉,還有某段本該攥緊的流光。
    就在這時,伯言的足尖輕輕地碾過地板的縫隙,發出細微的聲響。他的動作輕柔而謹慎,仿佛生怕驚醒了什麽。當他單膝觸地的瞬間,衣袖帶起一陣漣漪,如同一池被攪動的春水。
    伯言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那聲“少爺”,尾音裹著三分遲疑,仿佛這兩個字有千斤重,墜落在燭火搖曳的暗影中。
    戚福蜷縮在椅子裏,身體微微顫抖著。他的指節緊緊抵著眉心,反複碾磨,仿佛想要把那股痛苦從身體裏擠出去。他的衣衫下,嶙峋的肩胛輪廓若隱若現,隨著他的顫抖而微微起伏,就像一張被揉皺又竭力抻開的熟宣。
    “屬下僭越了。”伯言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他刻意將嗓音放得綿軟,試圖緩解戚福的情緒。然而,他的指尖卻懸在對方顫抖的腕脈上方寸許,終究沒有勇氣落下。
    燭芯突然爆出一朵燈花,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那明亮的火光映照在伯言的臉上,照亮了他垂落的睫羽和投在顴骨上的細碎陰翳。那裏,似乎還凝著未幹的夜露氣息,散發著一絲涼意。
    戚福突然間挺直了腰背,他的手指猛地叩在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震得木杯都發出了叮鳴之聲。他的眼尾原本洇開的那一抹薄紅,在燭光的映照下,竟然被鍍成了一層鎏金般的色澤,然而,他的嗓音卻好似被寒潭浸泡過一般,冰冷而低沉。
    “明日卯時三刻出城門,要挑眼生的前去。”他的語速極快,仿佛隻要稍有停頓,就會泄去那強撐著的最後一絲氣力。他的袖口隨著急促的呼吸,在燭光的映照下,明明滅滅地閃爍著。
    伯言的頜骨緊緊地繃出了一道利落的線條,他右手緩緩地撫過腰間,似乎在確認著什麽。就在他轉身準備離去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袖擺微微一沉——原來是戚福那青白的指尖,正輕輕地勾著他的袖緣,那力道輕得就如同飄落的鶴羽一般。
    暗格裏漏進來的夜風,輕輕地卷起了戚福原本想要說出口的話,然而,“周依曼”這三個字,卻在風中被點得異常分明。
    "破馬場的..."戚福喉間滾出半句呢喃,尾音被突如其來的梆子聲擊碎。伯言反手握住那截冰涼手腕,掌心繭子蹭過突突跳動的血脈:"屬下定會沿著車轍印尋,連道旁狗尾草倒伏的朝向都辨得分明。"
    門樞吱呀作響的刹那,戚福瞥見伯言沉重的眼眸,早已沒了早先痛斥戚福的麵容。月光將兩道影子絞纏著投在影壁上,恍若困獸抵角相爭,又似藤蔓生死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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