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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夯土碎屑像細沙一樣從戚福的指縫間簌簌地落下,仿佛時間在這一刻都變得緩慢而凝重。他的目光緊緊地凝視著那漏下的昏黃光柱中浮動的塵埃,仿佛那些塵埃中隱藏著什麽秘密。
在這靜謐的氛圍中,戚福的耳畔似乎傳來了一陣幽微的水聲,那聲音像是來自啱城的地底深處,隱隱約約,若有若無。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努力分辨這聲音的來源和意義。
就在他突然抬起眼眸的瞬間,素素瞥見了他眼底閃過的一道鷹隼般的銳光。那是一種在山林中追獵雪兔時才會出現的神色,充滿了警覺和果斷。
“水車軲轆聲?”戚福的聲音低沉而緊繃,如同拉滿的弓弦一般,透露出一種緊張的情緒。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刀柄上纏布的裂口,仿佛那裂口是他內心不安的一種體現。
“西市才會有一座水車,晝夜不停。”他的話語在空氣中回蕩,帶著一種肯定和決然。然而,話音未落,素素突然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她猛地捂住耳朵,踉蹌著向後退去。
素素緊抓的鐵鈴在她的動作中相互碰撞,發出一陣細碎而清脆的響聲。她的臉色蒼白,鼻尖泛著不自然的潮紅,仿佛又聽到了那來自地獄深處的、帶著鏽味的嗚咽聲。
“少爺,這西市的水車雖然易找,可您有所不知啊,那水車的位置恰好就在西營的旁邊不遠處。您想想看,那西營可是有城衛軍駐守的,要想越過他們前往水車處,簡直比登天還難呐!”戚福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指緊緊攥起,由於太過用力,指節都已經泛白了。
突然,戚福像是再也無法忍受心中的焦慮和不安一般,猛地揮起拳頭,狠狠地砸在了一旁的土牆之上。隻聽“砰”的一聲悶響,土牆被砸出了一個淺淺的凹坑,而戚福的手也因為這一下而變得通紅。
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守衛,仿佛要透過他的身體看到那水車所在的地方。守衛被戚福的目光嚇得有些退縮,他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半步,腳下的冰碴被他的鞋子踩得發出清脆的響聲。
守衛的嘴唇微微翕動著,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著,艱難地咽下了那未盡的諫言,然後便像個木頭人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好個連環扣!”戚福突然發出一聲輕蔑的嗤笑,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回蕩,仿佛能穿透牆壁。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然而那笑容卻並未到達眼底,反而讓他的眼神顯得越發陰冷。
燭火在他的眉弓處投下了濃重的陰影,使得他的麵容在明暗交錯中顯得有些模糊不清。他緩緩鬆開了緊握的手指,隻見指甲已經深深地陷入了皮肉之中,留下了幾道明顯的血痕。他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疼痛,隻是用指尖輕輕撫摸著懷中藏著的短刃,那冰涼的觸感讓他的眼尾泛起了絲絲血絲。
“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戚福的聲音低沉而壓抑,“一個小小的西市,竟然隱藏著如此之多的秘密。”他的目光落在了被窗縫漏進的夜風吹散的桌麵上,那裏原本繪著一幅簡圖,是守衛剛才蘸水畫出來的,上麵標著“西營”二字。此刻,那兩個字正浸在水痕裏,字跡有些模糊不清。
戚福的身體猛地一轉,袍角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他的動作迅速而決絕,仿佛是一頭被激怒的猛獸。袍角處,還沾染著他剛剛從西營殺回來時留下的血漬,那暗紅色的血跡在燭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刺眼。
如果不是因為這次帶的人太少,不足以應對西營的城衛軍,戚福又怎會隻救出麻寨的幾名姑娘就匆匆逃離呢?他心中暗自思忖著,眉頭緊緊皺起,顯露出他對這次行動的不滿和不甘。
守衛瞥見了戚福背脊繃緊的弧度,那緊繃的肌肉如同拉滿的雕弓一般,顯然少爺正在心中籌劃著下一步的打算。
街巷中,馬蹄聲如雷,響徹雲霄,仿佛大地都在為之震顫。騎手們縱馬狂奔,口中呼喝聲此起彼伏,夾雜著急促的喘息,如同一股狂風席卷而過。這突如其來的喧鬧,驚得守衛們肩頭一顫,他們驚愕地望著眼前的一幕,心中暗自叫苦。
戚福抓起桌上早已冷透的茶湯,仰頭猛灌而下。茶湯順著他的喉嚨傾瀉而下,發出咕咚咕咚的吞咽聲,與茶杯猛砸在桌麵上的脆響交織在一起,仿佛要將某種滾燙的情緒硬生生地澆滅。
冷月高懸,恰在此時穿透雲層,灑下一片清冷的銀輝。月光映照在戚福的唇角,凝起一層薄薄的白霜,使他的麵容顯得越發冷峻。他嘴角微揚,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緩聲道:“苟洪既然想著請君入甕,倒不如少爺我給他唱一出不請自來,也好讓他稱心如意?”
黑夜中,街巷裏回蕩著哭喊和咆哮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城衛軍們四處奔走,抓捕著任何可能的可疑之人。然而,這一切對於戚福來說,似乎都與他無關。他在昏暗的廳內緩緩踱步,心中的計劃如同一幅精密的畫卷,正在逐步展開。
戚福停下腳步,抬起手指,在空中停留了許久,卻遲遲沒有落下。片刻之後,他終於做出了決定,向守衛示意道:“去安排幾個人,照顧好麻寨姑娘。”守衛連忙點頭應是,同時壓低聲音說道:“告訴弟兄們,少爺準備玩把大的,就看弟兄們有沒有這個膽量跟了。”
當待廳中隻剩下戚福一個人的時候,整個空間都仿佛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詭異氣氛所籠罩。戚福嘴角的冷笑不再是簡單的嘲諷,而是夾雜著一種近乎癲狂的情緒。那是一種在極度憤怒之後,對周圍一切都充滿了毀滅欲望的瘋狂。
很明顯,苟洪早已精心策劃好了一切,他就像一個隱藏在暗處的獵人,耐心地等待著戚福這些人自投羅網。而戚福他們,卻渾然不覺地走進了這個精心布置的陷阱。
那麽,到底誰才是真正的蟬呢?是看似處於劣勢的戚福,還是那個隱藏在背後的苟洪?又或者,這場較量中還會不會有第三隻黃雀出現,坐收漁翁之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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