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0章 隻有一種可能才會把劍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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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氣裏多少有一點嘲弄,聶莞卻不以為意。
    “你們首長是知道這回事的,天羲長儀也知道。”聶莞將所有道具和裝備一一整理出來後,抬起手,將一條金紋銀帶交到她手中。
    “但是你有不滿的權力,我允許你之後為了這種不滿向我找茬。這個是謝禮,這邊能進行得這麽順利,少不了你的支持。”
    荀鷹不甚相信地望著她,接過那條神諭。
    【神諭·公無渡河】
    她一怔,下意識捏緊手中的金紋銀帶。
    “為什麽要把這條神諭給我?”
    “我說了,是謝禮。還要勞煩你在這裏穩定一下秩序,記錄一下戰利品,我有別的事要做,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我。”
    聶莞說完,便轉身朝著濃霧深處走去。
    “為什麽不讓急景凋年……”這話沒完全問出來,幽月寒的身影就已經消失不見。
    而荀鷹也像是意識到問題,猛然回頭,在所有人中迅速尋找。
    卻沒有找到急景凋年。
    不知什麽時候,急景凋年消失不見了。
    其他玩家也後知後覺,發現了這一點。
    他們左右問詢,問旁邊人知不知道急景凋年是什麽時候消失不見的,尤其是寒月仙宮的人,都為眼前這詭譎的景象感受到一絲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消息。
    但是很少有人能同時察覺到,蕊蕊也消失不見了。
    荀鷹沉思片刻,果斷開口,對所有人道:“都安靜!剛才幽月寒的話你們都聽到了,能站在這裏的人,我相信沒有笨的。我們中間被滲透得很厲害,所以眼下這次戰鬥,更多的是對隊伍中奸細的篩選。既然大家都通過了考驗,那比起懷疑和猜測,不如先為眼下的自己慶祝慶祝。”
    說著,她指向眼前堆積的道具和裝備。
    “先把這些東西給分了吧,魔寶和聖寶品階不能動,但靈寶以下,都是你們的。”
    話落,眾人卻沒什麽反應。
    荀鷹也猜到是這個反應,對著私信裏發來的指導台詞說:“這是剛才幽月寒交給我的分派權力,她允許我這麽做,你們要是不相信有顧慮,那就不要拿,由我一個人笑納了。”
    這話說完,寒月仙宮的玩家們才開始上前。
    尤其是阿克蘇蘋果如是說一派,太了解寒月仙宮內部打完就分戰利品的風俗,本來就不懷疑荀鷹的話,眼下更是毫不客氣,伸手就挑屬性最好的靈寶裝備。
    荀鷹也鬆一口氣,看著私信裏急景凋年發來的指導台詞,無奈地歎息一聲。
    發號施令她不是不會,隻不過從前她都是下達作戰命令,事成之後分豬肉,一貫不歸她管。
    在這方麵,的確稱得上是業務生疏。
    但畢竟不是未經世事的小孩,既然做起來,也就很快上島。
    分配完畢戰利品,將魔寶道具和裝備放入特製的儲物空間內,她命所有玩家圍著龍柱歇息,恢複長期作戰所帶來的疲憊,並勒令所有人暫時不許離開。
    然後,她跳上龍柱頂端,坐在那棵結滿了水晶果實的樹上,望著手中的金紋銀帶陷入沉思。
    幽月寒將這條神諭給她,是要她上交,還是要她自留?
    從理性的角度上來說,當然是要她上交的可能更大。
    可是回想著剛才,幽月寒抬手的模樣,荀鷹又莫名覺得,她是以私人的名義將這神諭贈送給自己。
    也許是自作多情了,可是閉上眼睛,就能回想起幽月寒的一舉一動。
    她隨意舉著金紋銀帶的手,她帶著一絲隱隱了然笑意的眼睛。
    她的、親近感……
    這簡直近乎於胡思亂想了。
    荀鷹緩緩搖頭,否定那些毫無理由的猜測,微微屈手,要將金紋銀帶收起。
    但觸碰到神諭的實體,終究還是有那麽一分遲疑。
    這神諭與她太為契合了。
    並非是從未觸碰過神諭,才在一碰之下抗拒不了誘惑。
    荀鷹打出來過很多神諭。
    論忍耐、論狠勁兒、論心氣堅毅,她比天羲長儀和流光不共我更強。
    所以那些神諭考驗,往往是她成功通關的幾率更大。
    但從前拿到手裏的每一條神諭,她都有足夠的自製力做到不貪圖、不動心,巋然不動地上交給首長們。
    隻有眼下這一條神諭,這一條【公無渡河】,令她心潮澎湃,不忍放棄。
    但是,這種不忍放棄,於她而言是不對勁的。
    她的目標很明確,她對自己真正的力量來源也很清楚,再好的東西,不是最適合她的,留著也沒有用。
    她不該是一個對還未搞清楚效果的神諭起貪念,甚至貪愛到不能自持地步的人。
    可是,理智再清楚,控製身體的依然是那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執念。
    對這條神諭的執念。
    “公無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當奈公何……”
    反複吟誦著神諭介紹,腦海中開始有畫麵莫名地閃過。
    但大部分畫麵的主角並不是她,而是幽月寒。
    她手中這把樸素的鐵劍,出現在幽月寒手裏,隨著她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比在自己手裏時,更加殺氣騰騰。
    但也正是因此,能夠看出那把劍已經不同於她現在手中所握的這把劍。
    從劍聖手中接到傳承的時候,她立下過誓言,這把劍,隻為守護,不為殺戮。
    所以,殺氣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劍上不可有戾氣,不可有執著,不可有凶暴之意。
    但是幽月寒手中的劍,雖然外形仍是一模一樣,可已經染了戾氣,染了執著,染了無邊凶戾。
    盡管威力更勝,卻終究不再是這把劍的真意了。
    辨析這一點,並不是要給自己尋找勝於幽月寒的優越感,而是荀鷹清楚意識到,這是真正發生過的事情。
    隻有真正發生過的事情,才有那麽多的細節可以分辨,可以細究。
    是真正發生過的事情。
    她的劍,真正到達過幽月寒的手裏。
    可是,為什麽會落在她手裏?
    荀鷹知道,她是一個隻要活著,就決不允許自己的武器落在別人手裏的人。
    寧可毀掉,也不會給別人。
    即便那個“別人”是自己的戰友,她也不會出讓武器。
    她相信,自己的武器隻有在自己手裏,才能發揮最大價值。
    除非她已經虛弱到再也拿不起,否則絕不轉讓。
    所以,那是怎麽回事?
    幽月寒成了她的戰友,而她已經沒有了明天?
    隻有這一種情況,她才會把劍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