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可鑒
    “宋莫潯，你想要什麽？你的人生中，你究竟有沒有什麽你特別想要的東西？”
    顧若雲問得認真，宋莫潯卻不敢開口了。
    “宋莫潯，你說吧，隻要你說出來，我一定會竭盡我的全部去幫你達成心願的。”
    宋莫潯更不敢說了，他偏頭，匆匆瞥過顧若雲認真的臉，心底更加發虛，臉難為情似的微微泛紅。
    “宋莫潯！”顧若雲的音量忽然提高，因情緒激動，疼痛猶如潮水般，一陣陣翻湧，“你看著我！”
    宋莫潯無法再躲閃她認真的目光，隻得紅著臉直視她，“嗯？”
    “你回答我，你究竟想要什麽。在我身陷險境時，我已經發過了誓，如果誰能來救我，我一定會拚盡全力幫這個人做成一件事。”
    宋莫潯一急，音量不由得也跟著提高：“你瘋了嗎？如果這個人讓你自殺呢？如果這個人強迫你做你不願意的事情呢？”
    顧若雲神色一黯，像是也想到了什麽悲慘情節，“那便是我的命，我認命。”
    “可我不想讓你認命。”宋莫潯忽然激動道：“我隻希望你可以平安順遂、幸福無虞地過完這一生，我不想強迫你做你不願的事情。”
    顧若雲覺出了點不對，忽然歪頭問他：“你說你不想強迫我做我不願意的事情…是什麽意思？”
    宋莫潯別過了頭，表情悶悶的，並不答話。
    “宋莫潯，你說話啊。”顧若雲不顧宋莫潯右手已斷，輕輕搖晃著他的右臂。
    “嘶，”宋莫潯疼得直咬唇，可仍不肯說出口：“顧若雲，我想你應當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宋莫潯，我不知道！你說出來我才知道啊！”顧若雲百思不得其解：“難道你想當皇帝？你要我幫你登上皇位？！”
    宋莫潯無奈至極，又氣得幾乎一口鮮血都噴出來，“怎麽可能？你猜錯了！”
    顧若雲忽然沉默了。
    良久，顧若雲伸出完好的右手，扳著宋莫潯的肩膀，將他的臉扳了過來，麵對著自己。宋莫潯卻並不看她。
    “宋莫潯，”顧若雲忽然笑了，“你想要的，該不會是娶我為妻吧？”
    宋莫潯更窘了，低頭道：“才不是！你又猜錯了！”
    顧若雲笑得更歡了。
    宋莫潯的音量很高，帶著遮掩的意味。
    “難道你希望天下太平，肅清妖患？”
    “對對對，”宋莫潯忙不迭應道：“我想要的就是這個，你幫我達成這個就好。這樣你既不違背你的誓言，我也不用為難你，我們兩個，皆大歡喜——”
    宋莫潯的話語卻戛然而止，雙眼驀地瞪大，不可置信地盯著自己眼前的顧若雲。
    顧若雲的雙眼合攏，眼睫輕顫，布滿細小傷痕的臉，宋莫潯忽然看得不能更清楚了。
    而她的唇，正貼在他的上麵，溫潤得不像剛剛受了重傷險些送命的人。
    宋莫潯也閉上了眼睛，疑心這是夢，可顧若雲的手指深深插入了他淩亂的發間，而他也伸出了左手，摟著她的腰，情不自禁地漸漸靠近。
    唇齒交纏，繾綣溫存。
    宋莫潯甚至聞到了顧若雲身上的淡淡瓊脂香，一聲歎息被他咽了回去。
    這不是夢吧？
    不知過了多久，顧若雲用手推了推他，嗔道：“你太專心了，我都要喘不上氣了。”
    宋莫潯下意識道歉：“若雲，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顧若雲卻笑得眉眼彎彎，“不，你很好，你一直都很好。宋莫潯，從前是我不知道你的好。”
    宋莫潯的臉仍是泛著紅，支支吾吾問道：“你是認真的？”
    顧若雲笑容明媚，重重點頭，“當然是認真的。宋莫潯，我決定了，我要嫁給你。這是你想要的嗎？”
    宋莫潯欣喜若狂，拚命點頭。
    “宋莫潯，”顧若雲忽然恢複了認真，看著宋莫潯漾滿了幸福的眼睛，正色道：“你知道嗎？我命懸一線時，我心裏想到的，隻有你。我當時在想，要是能來救我的人，是你就好了。”
    宋莫潯的心髒一下子就被填滿了，他的聲音也是從未有的深情：“是我，是我救的你。若雲，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顧若雲的聲音很細，飄忽得宋莫潯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若雲，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顧若雲又推了他一下，沒好氣的：“我隻說一次，你沒聽清就算了。”
    “我聽清了，你說你喜歡我，你說你也喜歡我…”
    無人的空曠山穀中，宋莫潯過於聒噪的笑聲驚醒了樹枝間的眠鳥，然後再次隱入密林之中。
    百裏相等人原地休養了幾日，江易寒不催促他們快些趕路，也不開口解釋他們為何會突然遭遇千年難遇的陣法。
    派出去的人一波又一波的折返，卻始終尋不見顧若雲和宋莫潯的身影。
    百裏相又身受重傷，有心想要用靈力，可靈力就像枯竭的井底，再也榨不出多少泉水了。
    在第十七個日頭裏，帳外忽然人聲大作，一片嘈雜。
    “快去通報殿下和大人！”
    “他們回來了！”
    百裏相和江風啟對視一眼，掀開帳簾，走出去看。
    是顧若雲和宋莫潯回來了。
    宋莫潯背著顧若雲，一瘸一拐的，緩慢行進著。他右手無力，隻能用左手盡力托舉著背上之人。而顧若雲的右腿無力地垂著，隻能用雙手拚命圈緊宋莫潯的脖子。
    賀璋是第一個見到他們兩個的，大喜過後忙道：“宋小世子，到了到了，你可以把顧姑娘放下來了。”
    宋莫潯像是一時還未反應過來，隻是停在了原地，大口喘著粗氣。
    被他背了一路的顧若雲看到賀璋，可憐巴巴地道：“賀大人，快點救救他。他的右手斷了，又背著我走了好幾日…”
    隨後，宋莫潯雙眼一閉，突然失去了意識，整個人都朝下栽去。賀璋手快，忙扶住了他，可被他背在身後的顧若雲卻是徹底失去了平衡，歪歪斜斜地即將臉部著地。
    顧若雲沒有喊出聲，可又感覺身旁忽然紅影一閃，自己跌入了一個穩穩的懷抱之中，而入目餘光裏，都是紛飛的紅色裙擺，仿佛一朵盛放的紅蓮。
    顧若雲看著百裏相，甜甜地笑，“百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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