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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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弑君
江擢氣得直發抖,“你這不肖子孫!你就不怕後世人如何說你?”
“兒臣何須害怕?史官也不過是皇帝的走狗,若有那剛直不阿的,兒臣便賜他一死。可據兒臣所知,禦史台的新秀沈重,可是個兩邊倒的牆頭草,哪邊的風大些,便吹得他朝哪邊傾。更何況——”
江易寒陰惻惻地一笑,笑得江擢毛骨悚然,遍體生寒。
“今日父皇死在這太坤殿,並無人會知燕厲帝的死法究竟如何。外麵圍著層層疊疊的金吾衛,父皇說,他們會不會把消息傳出去呢?”
江擢驚懼不定,認真地看著自己的二兒子江易寒,這個側妃所出的皇子。
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認真地端詳著他的冷厲,他的殺機,他的不擇手段。
“你真要殺我?”江擢的身子不住地抖,他知自己無法逃脫,隻能寄希望於那點少得可憐的父子情分。
“我江易寒說話,從不反悔。”江易寒從懷中掏出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扔在地麵上,淡聲道:“父皇從前是最寵皇後宋知意的,可自從父皇得知皇後鍾情之人,是那個草原上的哈斯勒古達,便淡了寵愛之心,收回金吾衛,再不肯放權中宮。”
“你怎麽知道的?”江擢自知大限將至,淚水不受控製地滾落麵頰。
“我不單知道皇後鍾情於哈斯勒古達,還知父皇派人將他暗殺,讓他永遠地死在了他最愛的大草原上。”江易寒喟歎一聲:“說起來,那哈斯勒古達還真是癡情,等了那麽多年,未曾娶妻,心中總是忘不掉皇後。再看父皇,冷情至此,立刻寵幸母妃,大肆封賞,將皇後拋之腦後,仿佛從前東宮的情誼,都是假的。說起來,也不知父皇可曾後悔過,將對皇後娘娘忠心耿耿的金吾衛收歸太儀殿,以致於今日,金吾衛再次叛變,歸順於兒臣。”
江擢的整張麵孔都被淚水打濕,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江易寒看著他,淡淡道:“父皇還真是絕情,比不上那個慘死於你手的草原漢子。”
“自古以來,皇家便是絕情的。”江擢兩股戰戰,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
“皇家情薄,可偏偏這一代,竟出了我和江風啟兩個癡情種。江風啟為了百裏相,情願一死。我為了百裏相,情願在人間造下這天大的罪孽。父皇你說,我和大哥,究竟是有種,還是沒種。”
“有種,有種,有種得狠……”
江易寒勾唇一笑,“可是父皇你知道嗎?百裏相也並不是百裏相哩。”
江擢疑惑不解。
“我便大發慈悲,在父皇臨走黃泉路之際,將真相都說與你聽。”
江擢麵色越發灰敗。
“她是雲夢宗的九弟子,也是青丘塗山的三小姐。她的真名,喚作塗山言。為躲龍族的二殿下,她在大燕避難,化名百裏相,本意並不想招搖,誰知為了幫江風啟那個蠢材,她的名聲,倒是響徹南北兩京。”江易寒咬牙切齒道。
江擢呆住,癡傻問道:“神仙?她是神仙?”
“沒錯,她是神仙。吩咐我幫忙做事的龍族二殿下屠謬,也是神仙。金天宗的陸師兄,也是神仙。就連兒臣我,也是將上登仙台的半個神仙。”江易寒笑得陰森,“父皇啊父皇,你終其一生在追求的長生,最後竟是便宜了我啊,哈哈哈哈哈……”
“怎麽會?怎麽會……”江擢茫然無措,伸出手想抓住什麽,最終卻隻是徒勞。
他的手中,什麽都沒有。
“怎麽不會?”江易寒慢條斯理道:“如果不是通過陸金澤,搭上了屠謬這條線,我此刻怕也是盡心盡力地為父皇殺妖取妖丹,獻上金天山,煉長生不老丹。可二殿下賞了我一套心經饕餮功法,我和陸師兄狼狽為奸,靠著這套功法大肆吸收妖力,化為己用。隻是陸師兄終究是不如我道高一丈,他的手裏隻有半套功法。”
寒意兜頭澆下,江擢從裏冷到外。
“陸師兄已經死了,是我害死的。”江易寒滿意至極地看著江擢臉上的神情變化,繼續道:“他的功法道行都進了我的體內。不止是他,被我用長生不老丹控製的暗影所有人,也化作血霧,悉數成了我的靈力。”
江擢上下牙打顫,顫聲問道:“那金天宗的人呢?除妖伏魔兩司的人,也都死了?”
“金天宗的人自然是都進了陸師兄的腹中,至於除妖伏魔兩司的人,卻都被百裏相護下了。這倒不可惜。”江易寒安慰自己道:“若不是我行此招,還逼不出她的原身呢。”
江擢不語了,隻是雙眼失焦,像是因受驚過度,已經癡傻。
“大燕的妖禍,都是父皇貪心所致,若不是父皇差遣我去金天宗,攛掇陸金澤開了妖門,妖禍怎會如此肆虐?此乃人禍,並非天災。”說著,江易寒一錘定音:“父皇失德,厲帝當誅。”
江易寒又從懷裏掏出一小瓶鴆毒,舉在江擢麵前,問道:“兒臣給父皇兩個死法,一個是用匕首自盡,另一個倒是體麵很多,飲下鴆毒,瞬息便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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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擢勉強偏頭,看向江易寒沒有半分猶疑的冰寒眸子,恨聲道:“我哪個都不選!我要你,親手殺了我。你這殺父殺母的畜生,我要親眼看到你,弑父弑君。”
江易寒垂眸一笑,再抬眼時,目中全是溫情,“可以,兒臣成全父皇。”
說罷,他便拔出腰間佩劍,利落地向江擢頸間斬去。
劍鋒很利,須臾便斬落了江擢的頭顱,滴溜溜地在地上滾出好遠。
江易寒掏出帕子,麵無表情,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地擦了很久手中的劍。
良久,他收劍回鞘,朝著門外喊道:“來人呐!”
一直候在門外的劉子楠,膽戰心驚地推門進來,可剛一開門,便見到皇帝的頭顱停在地上,死不瞑目地看著他。
“殿下!”劉子楠頓時嚇得不輕,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求道:“奴才什麽都沒看到,奴才什麽都沒看到。求主子饒奴才一命,求主子……”
劉子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江易寒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隻冷聲吩咐道:“收拾了。”
劉子楠的腿早就軟了,試了好幾次,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雙手捧起皇帝血淋淋的頭顱,鬥著膽子,問道:“敢問陛下,該怎麽收拾?”
“你倒是懂事。”江易寒的唇角彎了彎,卻不像是滿意的笑,“燒了,用火燒了。”
劉子楠不知己身是福是禍,忙又出殿,求金吾衛找個火折子給他。五大三粗的士兵們,在身上摸了許久,最後還是那個滿麵絡腮胡子的趙將軍,朝他扔了個火折子過去。
“多謝趙將軍。”劉子楠的話語裏帶著哭音。
火折子的火並不旺,劉子楠用了很久才處理好皇帝的屍身。
待他將香爐中的香灰倒出,又將皇帝的骨灰盛在香爐中,雙手奉給江易寒看時,夜已經過半了。
“很好。”江易寒終於滿意地笑了,“你出去吧。”
劉子楠心中一喜,以為自己逃過一劫。
放下香爐,他忙不迭地朝門外走去,誰知還沒等走出幾步,他便覺後腦勺一涼,有冰冰涼涼的液體順著後頸流下,隨後便失去了全部意識。
那柄江易寒從懷中取出的匕首,此刻正插在劉子楠的腦後,整柄沒入。
劉子楠死了個徹底。
江易寒從劉子楠的手中取出那火折子,火苗頓時便燎上他的衣袖。
火勢並不大,江易寒卻很有耐心。
等劉子楠也被幹幹淨淨地燒成了灰,江易寒才取過香爐,將香爐中的灰倒在地上,又將不遠處的香灰用腳尖踢過來,混合在了一起。
“都死了。”江易寒低聲笑著,眼中閃著詭異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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