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具裝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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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滿關,又是一場攻防戰開始了。
    自霜戎正式對雪滿關發動攻勢起,薛總兵就下令,堅決采取了一個策略。
    守。
    他是一個很穩重的將領,從這些年他對雪滿關的經營就可以看出來。
    固若金湯的雄關,密密麻麻的烽堡,紮實無比的軍寨。
    當然,堅守不出的軍令,不是說薛盛的性格懦弱,優柔寡斷。
    相反,他的性子極為暴烈,從那日丁賈襲殺李澤嶽,他舍命纏鬥,竟想留下一人這方麵可以體現。
    要知道,當年他在皇帝帳下,率領的可是陷陣營。
    一是因為他破曉境的武夫體魄,二便是因為他剛烈的性格。
    一個合格的將領,戰時,能控製住自己的脾氣,壓抑住自己對性格,冷靜地麵對和分析局勢。
    薛盛已經做到了,因為他已經不再是年輕時死戰不退的陷陣營先鋒大將,而是鎮守一方的邊關大帥。
    他的身後,是萬萬之數的蜀地百姓,他的肩上扛著比戰爭的勝負更重要的東西。
    所以他學會了穩。
    這場戰爭,很是沒頭沒腦。
    他不知敵方兵力,不知具體部署,所以,他選擇收攏戰力,據城而守,慢慢消磨敵方力量。
    雪滿關外有三座軍寨,與雄關互為犄角,相互牽扯,相互倚靠。
    霜戎的進攻,已經開始三日了。
    敵方大軍悍不畏死地對雪滿關發動了總攻。
    經過這三日的攻防戰,薛盛也逐漸摸清了對麵的底。
    因此,薛盛很疑惑,進攻雪滿關的霜戎大軍……就這點兵力?
    五萬,絕對不會超過八萬。
    僅憑八萬人,就想攻下大寧西南第一雄關?
    薛盛很納悶,很不解。
    但他還是選擇了穩上一手,再觀察觀察,萬一這是敵方的疑兵之計呢?
    這一日,霜戎大軍再次發動了進攻。
    譚塵持槍,立於軍寨城頭之上,麵容嚴肅地望著下方滿臉胡須的霜戎戰士。
    他們作戰,真的很勇猛,士氣極為高漲。
    迎著箭矢,前赴後繼地前進。
    哪怕軍寨上投石機扔下的巨石迎麵砸下,也沒有阻擋他們進攻的步伐。
    慘叫聲,刀兵入肉聲,哀嚎聲,在耳畔綿延不絕,
    箭雨再次落下,霜戎士卒成片倒下,他們的攻勢滯緩片刻,再次湧上。
    譚塵所在的軍寨,名為暮土寨,位於北側,為雪滿關三大軍寨之一。
    他是這座軍寨的守將。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馬上便到了黃昏之際,霜戎該鳴金收兵了。
    這三日,都是如此。
    “霜戎人的主將,到底在想什麽?”
    譚塵很疑惑,非常疑惑,他是真的弄不明白對方的戰術是什麽。
    但無所謂了,在他的目光所及之處,隻有這些敵人。
    他不明白還有什麽好守的,
    殲滅便是了。
    有限度的反攻,把對方消滅了,也算守住了軍寨,不算違背軍令吧。
    “轟——”
    忽然,一陣巨大的轟鳴聲響起。
    他看到,一個身著鎧甲的壯漢,手持鐵錘,悍然砸進寨下的大寧陣列中。
    他的力道極大,舉手投足間,便將麵前兩個寧人士卒砸飛出去,血肉橫飛,鐵錘砸下,便是三人胸膛凹陷。
    在其身旁,還有一支同樣身披重甲的霜戎士兵,以壯漢為矛頭,迅速切割進寧人戰陣。
    看其目標,竟是想直奔寨門而來。
    譚塵緊皺起眉頭,從身旁親兵手中接過照膽。
    “少爺?”
    身旁,老者輕聲喚道。
    “我去會一會那將。”
    譚塵輕笑一聲,身形自軍寨之上飄下,腳尖輕點,隨後,重重向那壯漢砸去。
    寒芒如霜,帶著嗜血的冰冷。
    那霜戎壯漢猛然抬頭,看到了手持銀槍的譚塵。
    “來!”
    壯漢一聲怒吼,高高舉起鐵錘,與照膽硬拚一記。
    下一刻,他的瞳孔縮小,隻覺得右臂一陣顫抖,虎口酸麻,鐵錘差一點脫手而出。
    眼見得那銀槍再次戳來,壯漢身旁的士卒連忙持刀上前,替壯漢擋下了這一槍。
    下一刻,照膽便穿透了鐵甲,捅進了那士卒的胸膛。
    銀槍再甩,巨大的力道將那士卒的屍體砸倒了一片人。
    ”來!”
    壯漢以及他身旁陷陣士卒的陣型,亂了。
    譚塵再向前一步,揮舞著照膽,再度衝進了這支意圖奪門的隊伍。
    壯漢的眼神中多了一抹凝重,再度揮舞鐵錘,迎了上去。
    同時,他身旁的士卒也向眼前的銀槍悍將揮下了刀。
    譚塵輕笑一聲,不管不顧,一槍直搗黃龍,正對壯漢刺去。
    “鐺——”
    照膽刺中了鐵錘,巨大的力道讓那壯漢騰騰騰後退三步,擠倒了身後的士卒。
    而壯漢本人,也是一口鮮血噴出,險些站立不穩。
    這一槍的罡氣,直入內腑。
    這時,上一刻向譚塵揮下的刀,也如約而至。
    同樣是一杆槍,撥開了劈向譚塵的刀,隨後捅入了那幾名士卒的心窩。
    老者甩了甩槍尖血跡,歎了一口氣,看向自家少爺的背影。
    少爺鑿陣,太過剛烈了些,悍勇有餘,就是有點顧頭不顧腚。
    他老了,作為前任麟槍幫幫主,作為貼身老仆,實力還沒少爺強,這是一種悲哀,但也是一種享受,替少爺擋住飛來的暗箭,老者知道這就是他該做的事。
    譚塵沒去管身後之事,他就認準了眼前的壯漢,一抹白芒出現在照膽之上,高高舉起,隨後悍然砸下。
    這一槍,譚塵用足了力量。
    感受著這一槍的威勢,壯漢目眥欲裂,一聲怒吼,將鐵錘狠狠揮去。
    “鏗——”
    隨後,那近乎百斤的戰錘,被照膽硬生生砸扁,隨後砸進了壯漢的胸膛,與他的身體融進一體。
    “轟——”
    血肉橫飛,壯漢的身軀倒飛而出,再次砸倒一片士卒。
    身後,雪滿關守軍看著自家將軍萬夫不當的英姿,歡呼起來,士氣大振。
    方才險些被霜戎壓倒的陣型,慢慢恢複過來,在譚塵的帶領下,再度前壓。
    這就是猛將在戰場上發揮的作用。
    譚塵的銀甲被血跡染紅,長發飄搖,雙手持槍,鑿入霜戎陣中,如入無人之境。
    明明是守城戰,卻偏偏被他殺出一條血路。
    他抬起頭,看向了霜戎戰陣最中間,那座高台車架。
    那便是負責進攻暮土寨的霜戎將領所在的位置。
    隱隱約約,譚塵看到了那道披甲身影。
    榜眼郎臉上露出嗜血的笑意,單手持照膽,槍鋒直指敵方帥帳。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軍寨城頭上,站著的副將。
    副將會意,舉起令旗,輕輕揮舞,
    緊接著,軍寨大門大開,一千騎湧出,開始了提速,迅速繞向霜戎戰陣側翼。
    隨後,狠狠地穿插進去。
    霜戎軍隊的陣型瞬間被撕開一道口子,那是譚塵所部的親衛騎兵,驍勇善戰。
    戰陣,瞬間被切割開來。
    譚塵持槍,身形淩空而起,腳尖於敵卒腦袋上重踏,直奔那杆將旗而去。
    老者臉上帶著一抹憂慮,壞了,少爺上頭了。
    他也想飛身跟上,卻被周遭士卒纏住,一時無法脫身。
    “錚——”
    有硬弓拉響,數道箭矢向譚塵射出。
    照膽寒芒再揮,撥開力道極大的箭羽,速度再度暴漲。
    “拿命來!”
    “好膽——”
    一聲怒吼自將旗之下發出,那霜戎將領悍然起身,他的武器是一柄大斧,仿佛重若千鈞,
    譚塵勾起了嘴角,在他眼中,有血性不轉頭就跑的敵人,才有狩獵的價值,
    他持槍於半空,力劈華山,狠狠砸下。
    霜戎將舉起斧頭,渾身肌肉凝結,罡氣噴湧而出。
    “轟——”
    槍斧相接,高台瞬間倒塌,氣浪卷起,將周遭霜戎士卒掀飛出去。
    隻是甫一交手,那將便感受到了不對。
    這銀甲小將力氣怎得如此之大!
    譚塵嘴角微揚,他假假也是個天下第二,陛下親封!
    銀槍再甩,照膽在他手中如同玩具一般,輕輕發出顫鳴。
    霜戎大將雙手持斧,再度揮去。
    “砰——”
    巨斧上,出現了一絲裂紋。
    那霜戎主將竟直接被砸飛出去。
    “壞了。”
    譚塵剛想追殺,抬頭望去,發現自己已經陷入了被那將親衛的包圍圈。
    戰場廝殺,並非江湖單挑。
    稍不留神,便陷入了敵方綿綿不斷的攻勢裏,連換氣的空隙都沒有,直至體力被消磨殆盡,死於亂刀之下。
    除非你來自常山。
    那霜戎將領起身,冷笑地看著被他的精銳親衛營包圍住的銀甲將。
    再悍勇又如何呢?
    戰爭,講究的是策略。
    孤身陷陣,又如何能以一敵百?
    就在譚塵陷入圍攻之際,
    忽然間,遠處有三百精騎撕開了戰陣的缺口,硬生生朝此處衝鋒而來。
    “那是什麽?”
    “那、那、那他娘也是騎兵?”
    霜戎士卒們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呼嘯而來的部隊。
    具裝戰騎,人馬皆披甲,一手馬槊,背負長弓。
    像是海嘯,像是山傾,對著霜戎軍隊碾壓了進來。
    那是被鎧甲包圍的移動堡壘。
    譚塵逼退了身前一刀,微微一笑。
    這一千精騎中,七百輕騎,三百具裝騎兵,是他從來到蜀地開始,暗中接手王府的資助,用了數月之久培養出來的。
    這並非是他的班底,而是王爺放在他手中培養的真正力量!
    這也是阿大整天向李澤嶽哭窮的真正原因。
    大胡子的霜戎將領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看著那凶神惡煞的具裝騎兵向他奔騰而來。
    不是奔騰,是硬生生地橫推進來。
    沒有任何人能抵擋在衝鋒起來的三百具裝重騎麵前。
    這便是譚塵敢於反攻的底氣,
    是時候讓這具裝重騎,見見血了。
    ……
    既已定下計劃,李澤嶽便沒有再停留,由沐素攙扶著,回到了房間,準備收拾東西下山。
    央摩去喚來了沐素的師父郭卓,也就是神山的大師兄,以及二師兄參盧。
    參盧就是整日騙沐素糖葫蘆的那一位了。
    央摩告訴這兩人他與李澤嶽匆匆定下的計劃後,郭卓與參盧都沒有異議。
    很快,郭卓牽來了當時譚塵給的五匹高頭大馬,來到了李澤嶽的小院。
    “哈哈哈,聽聞殿下與那丁賈大戰一場,互有勝負,好啊,不愧是雁兒的兒子,有本事!”
    郭卓無奈地向院內看去,見著自己的二師弟走在青山身旁,放聲大笑著。
    李澤嶽微笑著看了眼神山二師伯,這是一位略顯富態的中年人,笑起來眼前眯著,讓人心生好感。
    “二師伯莫要打趣青山了,師祖當時若是再晚一步到,青山說不定現在已然命喪黃泉。”
    參盧擺了擺手,大大咧咧道:
    “哎,那老家夥就是故意的,怎麽可能那麽巧,就在你差點被捶殺的時候恰好趕到。
    要我說啊,你師祖那老頭早就到了,在旁邊貓著偷偷看,就等到最關鍵的時候再出手!”
    院外,郭卓的額頭上青筋繃了起來,跳了兩下。
    沐素在一旁漲紅了臉:“二師伯胡說,胡言亂語!”
    李澤嶽笑了笑,抬起頭,看到了院門處的郭師伯。
    郭卓深吸一口氣,忍住了,沒與一向不著調的二師弟一般見識,道:
    “青山傷勢如何,可能獨乘一匹馬?”
    “郭師伯,我無礙的。”
    雖然李澤嶽很想繼續與沐素同乘一匹,靠在師妹柔軟的背上,可這次下山人家師父就在旁邊看著,他也不好意思。
    當然,他也不願意和郭卓參盧同乘一匹,還是自己騎吧。
    山路崎嶇,有許多地方險峻,馬車難以通行,隻能騎馬下山。
    事不宜遲,李澤嶽沒再用沐素攙扶,克服了身體的虛弱,翻身上馬。
    其餘三人也各乘上一匹馬,向山門走去。
    山中此時很空蕩,弟子們都被央摩叫去,到神壇議事。
    他們要做的事情更多。
    三千山寨散布於十萬大山各處,此次抗擊霜戎,要團結大部分力量,神山需要提前做足準備。
    走出山門,李澤嶽再次回望了一眼這座許多人眼中的聖地。
    藍天、白雲、雪地。
    巍峨的宮殿,威嚴的祭壇。
    “等什麽時候,把母妃接到蜀地,她估計也想回來看看吧。”
    李澤嶽暗暗歎了一口氣,隨後開始下山。
    韓資被他留在了這裏,慢慢養傷吧。
    “李師兄……”
    走著走著,沐素突然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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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