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首陽山頂突然泛起九彩霞光。王星盤坐在"道可道"石柱上，看著下方蒲團區域最後的爭奪——白羽公子正對著朱大福的蒲團咬牙切齒。
    這妖族天驕身著嶄新七彩道袍，頭頂玉冠綴著十二顆東珠，此刻卻全無平日瀟灑模樣，正陰沉著臉掃視全場。當他目光落在朱大福身上時，這胖和尚正翹著二郎腿啃靈芝，九齒釘耙隨意搭在肩頭，釘齒上還掛著半片畢方羽毛。
    "禿驢受死！"
    白羽公子袖中突然射出七十二根翎羽，每根都燃著南明離火。朱大福頭也不抬，釘耙往地上一戳，九道功德金光凝成豬頭虛影。離火撞上金光的刹那，釘耙突然掄圓了劃出個"卍"字，漫天火羽竟倒卷回去，將白羽公子新換的道袍燒出十七八個窟窿。
    "第十招！"陳觀棋折扇輕搖，看著再次灰頭土臉的白羽公子，故意高聲計數。圍觀修士哄笑震得雲海翻湧，幾個龍族修士更是笑得龍角亂顫。
    王星忍俊不禁，目光掃過三千蒲團。因他昨日刻意照拂，靠近石柱的前三圈蒲團上，人教青衣與儒門白衫占了七成，龍族修士的鱗甲在朝陽下泛著金光。反觀闡教弟子多縮在第五圈外，幾個佛修的金身還帶著焦痕——正是昨日被六丁神火所傷。
    三日後寅時，東天剛泛起魚肚白，六根石柱突然共鳴震顫。王星霍然睜眼，隻見柱底湧出萬千金色蝌蚪文，順著《道德經》碑刻遊向中央。地麵開始有節奏地脈動，仿佛整座首陽山變成了跳動的心髒。
    "來了！"劉海的聲音穿透雲霄。
    朝陽躍出地平線的刹那，山體轟然裂開百丈縫隙。一道紫氣自東海而來，裹著晨暉撞入裂縫，整座山峰頓時被染成琉璃色。四十九聲大道綸音次第響起，半截殘碑緩緩升起——碑身布滿劍痕斧鑿，斷口處光滑如鏡，隱約可見"上德不德"四個篆文被生生斬斷。
    "這就是通天教主的手筆......"王星心頭震顫。鑒之法則掃過碑麵，發現上半截璀璨如星河，每個文字都流淌著液態道韻；下半截卻虛幻如霧，但細看時又有萬千細小符文在霧中沉浮。
    落寶金錢突然在識海輕顫："完整的道德碑早被斬斷，但殘碑道韻更易參悟。"
    王星盯著石柱底部若隱若現的虛影，突然福至心靈："你讓我選這道可道石柱，莫非......"
    "剩下那小半截就在柱中。"金錢虛影在混沌衍天界顯化，"借老子遺澤與陰陽二氣，配合隱之法則，或許能偷天換日。得虧這裏是首陽山，老子道韻彌漫，不用擔心被燃燈那老陰貨覺察，換個其他地方咱也隻能幹瞪眼！"
    道碑出世，首陽山萬物失聲。四十九丈高的青玉碑體遍布裂痕，上半截璀璨如星河傾瀉，下半截卻虛幻如霧中樓閣。八千道德經文字浮空流轉，每個字都重若山嶽。
    "道韻潮汐要來了！"淩霄子率先掐訣，雌雄劍化作陰陽魚懸在頭頂。三千修士各顯神通：明焰禪師腦後升起九輪佛炎大日，血河子周身湧出滔天魔影，劉海頭頂純陽金蟾吞吐紫氣。
    眾人尚未動作，闡教淩霄子已捏碎玉符，闡教陣營突然清光大盛，百餘闡教弟子同時結印，玉清仙光化作巨網罩向道碑。淩霄子與玉璿璣的雌雄劍、戮仙葫結成三才陣，竟將三成道韻強行扯向己方。
    "南無阿彌陀佛！"
    明焰禪師腦後九輪佛日驟亮，佛門陣營結成八寶蓮花陣。朱大福的功德金光混在其中格外紮眼，像金線裏摻了根麻繩。
    "動手！"王星與劉海對視一眼，同時掐訣。鎮嶽印與純陽金鍾共鳴，陰陽二氣化作太極陣圖。陳觀棋的折扇展開北麓書院山河圖，淩嶽的鬆紋劍引動蜀山劍意，楚星河七劍列成北鬥，顏宗望潑墨寫下"浩然正氣"，竟在瞬息間結成涵蓋人、儒、龍、鳳四道的混元大陣。
    "兩儀生四象，四象衍八卦！"王星暴喝，混沌衍天界虛影籠罩大陣。道碑上的鎏金道韻突然分流，六成紫氣如百川歸海湧向陣中。闡教玉清仙網與佛門八部天龍撞上混沌壁壘，竟如雪遇驕陽般消融。
    淩霄子麵色鐵青，雌雄劍劈出百丈劍氣："驪山野道也敢奪我闡教機緣！"
    "道友此言差矣。"劉海笑吟吟祭起純陽金鍾，鍾聲蕩碎劍氣，"首陽山乃老子道場，何時成了闡教私產？"
    道韻入體的刹那，王星渾身劇震。混沌衍天界中，陰陽兩儀燈自動高懸，淨業輪回蓮綻放清光，竟將道韻提煉成八十一道法則鎖鏈。外界一瞬，界內已過三日，當王星再睜眼時，小世界邊緣的星辰虛影已凝實三成。
    王星這方的太極陣卻穩如磐石，王星表麵維持陣法運轉，暗地裏混沌衍天界已籠罩石柱。陰陽兩儀燈在道域中悄然點亮，老子西出函穀的虛影與碑文共鳴。突然"道可道"石柱輕顫，柱內傳出老牛低哞。落寶金錢輕喝："易天換地！"
    隱之法則混合多年積攢的功德，在石柱表麵鍍上混沌迷霧。外界看來，王星隻是被濃鬱道韻包裹，實則陰陽二氣正在柱內勾勒玄奧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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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哢嚓——"
    細微碎裂聲被道韻潮汐掩蓋。巴掌大的殘碑沒入混沌衍天界，落地瞬間化作十丈小碑。表麵坑窪如凡石，唯有斜切麵的道紋與外界道德碑嚴絲合縫。但以鑒之法則觀之，內裏《道德經》文字比外界巨碑還要精妙三分。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這叫神物自晦，如果跟外麵那塊一樣，那還有你的份？別看它賣相差。"落寶金錢傳訊道，"當年通天教主劍斬道德碑，這截殘碑沾染聖人之威，反倒孕育出"道損而餘"的真諦。"
    王星分心二用，一邊鯨吞道韻，一邊拓印碑文。外界道韻金露在混沌衍天界凝成細雨，淨業輪回蓮搖曳生輝，因果通天木抽發新枝，整個道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
    三個時辰後，道碑漸漸虛化。王星內視混沌衍天界，新得的殘碑正與先前吸收的道韻交融。看似粗陋的頑石此刻寶光內斂，表麵流轉著"道可道，非常道"六個古篆，每個筆畫都暗合周天軌跡。
    "別急著高興。"落寶金錢提醒道，"這塊殘碑需用老子遺澤溫養百日，再以陰陽二氣淬煉，方能重現神威。"
    王星暗自點頭，看向陣中同伴——楚星河七劍懸空組成星圖，正在煉化劍意；顏宗望的文宮上方浮著《道德經》虛影；鳳九歌的涅盤火中竟有道德符文流轉。
    最令人吃驚的是朱大福。這胖和尚的蒲團四周長滿金靈芝，每株靈芝都吞吐著道韻。他正用釘耙刨坑埋果核，抬頭撞上王星視線，咧嘴笑道："王道友，要不要嚐嚐道德金桔？"
    霞光散盡時，六根石柱上的修士各有收獲。淩霄子麵色陰沉——闡教隻搶到兩成道韻；明焰禪師的金烏佛光缺了一足；唯有王劉大陣中歡聲笑語，連最外圍的龍族修士都頭頂慶雲。
    "痛快！"淩嶽拍開酒壇，劍氣挑著酒液射向各派，"這些年被闡教壓著打，今日總算揚眉吐氣！"
    楚星河接住酒劍一飲而盡："下次論道，還請王兄指點混沌化勁之妙。"
    鳳九歌指尖燃起真火溫酒："鳳棲山的梧桐果酒，可別被蜀山的烈酒比下去。"
    王星笑著應酬，神識卻沉浸在道域中。混沌衍天界中，殘碑正在老子虛影下吞吐陰陽二氣，表麵浮現出《道德經》第四十二章全文。比外界道德碑矮了十丈，但道韻反而更易參悟——正如落寶金錢所言，斷裂處正是當年通天教主劍氣所留。
    “王兄收獲如何？"劉海傳音問道，他頭頂純陽金鍾已凝成實體。
    "抵得上百年苦修。"王星笑著道。
    眾人談笑間，誰也沒注意王星袖中的混沌衍天界正在劇變。殘碑吸收夠道韻後，突然投射出八十一章虛影，與外界道德碑殘文互補，竟在界中形成完整碑文！
    "今夜子時，我教你激活真正的"大道殘碑"。"落寶金錢的聲音帶著笑意，"現在嘛...該應付那禿驢了。"
    王星望向西側石柱，明焰禪師正捏碎傳訊佛珠。首陽山外，三足金烏的啼鳴穿透雲層。
    有詩為證：
    紫氣東來道德顯，
    陰陽雙魚納百川。
    頑石藏道吞日月，
    金鍾蕩魔震九天。
    陣鎖六成大道韻，
    碑合兩截聖人言。
    暗流湧動風雲起，
    且看誰人執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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