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鬼鬼祟祟溜進大門，不妨身體一輕，被王小北揪著衣服拎起來。
    “你小子，天天溜出去玩，一天比一天晚，越來越過分，你要上天啊？”
    大頭也不掙紮，討好地扭頭看向王小北，“小北哥，我沒出去玩，我出去有事。”
    “哈！？”王小北把大頭放下來，一把揪住大頭的臉皮左三圈右三圈。
    “還敢狡辯？最近連功課都不做，你是真飄了啊？”
    “嘿嘿，揍死他！”唐飛端著碗蹲在一旁，一邊吃一邊指指點點。
    大頭吃痛，雙手抓住王小北的手，雙腳踮起，隨著王小北用力方向來回移動。
    “小北哥，輕點兒，疼疼疼！”
    “我做完功課了！”
    “知道疼了？那你還敢說謊？”王小北陰森森道。
    “我沒說謊！”大頭眼眶含淚，“我去教別人修仙了。”
    “嗯！？”
    唐飛把腦袋從大碗裏拔出來，正在維修替代蛋白質分析儀的石罕和黃澄澄也從工具間探出腦袋。
    一旁正在學習的舒爾把書一合，驚奇地看向大頭。
    這幾個月王小北三人在沙星幹的不錯。
    學校為了擴大營業規模，給三人派來了兩個實習新生黃澄澄和舒爾。
    王小北鬆開揪住大頭臉皮的手指，不可思議地看著臉皮已經開始紅腫的大頭。
    “你教別人修仙！？”
    “你去教別人修仙！？”
    王小北和唐飛異口同聲道。
    大頭委屈地點點頭，“是啊，小胖，黑娃他們很羨慕我可以修仙。”
    “所以我就教他們了。”
    “小胖，黑娃又是誰？”
    “就是街上那幾個流浪兒嘍！”
    眾人麵麵相覷，尤其王小北一副我是誰我在哪兒的茫然表情。
    他們三人把大頭從黃麻星帶到沙星，原本是為了培養一個‘本地人’，充當潤滑劑。
    考慮到大頭才八歲，這個計劃被幾人刻意遺忘了。
    就當養了一個童工，月耗不過幾百個饅頭…
    結果這才幾個月，大頭不聲不響已經把事辦了？
    唐飛端著碗挪過來，一邊吃一邊上下打量大頭，“就你還教別人？你自己學會了嗎？”
    大頭不服氣道，“我都記在本子上了。”
    王小北倒吸一口冷氣，看向唐飛，“你這家夥，這個月是你負責大頭的功課吧？”
    唐飛默默放下碗，把手伸向大頭。
    “把你的本本給我看看！”
    大頭拉開腰帶，把手伸進褲襠，在裏麵掏了一會兒，掏出一個小本本遞給唐飛。
    唐飛嘴角抽搐了一下，接過小本本打開。
    果然，裏麵正是【量子極限】單境心法能量循環結構分解圖。
    可惜錯漏百出。
    “你就拿這個教別人！？”
    “昂！”
    “你真勇敢！”
    “昂！？”大頭急了，“這個我是照著畫的啊！”
    王小北接過小本本，眼角抽動。
    某種程度上講，大頭其實並沒有畫錯。
    但能量循環結構圖分解，需要按區域功能分解。
    而不是簡單粗暴的均等分。
    就像拆解汽車，可以拆出幾萬個不同的零件。
    而不是把汽車切割成邊長一毫米的金屬塊。
    “看看你畫的什麽東西，這裏，這裏，還有這裏，這個結構符合分形學原理嗎？”
    “按照這個圖運行真氣，經脈直接廢掉都是輕的。”
    大頭縮了縮脖子，硬著頭皮看了一眼小本本。
    ‘哦吼！還好，還沒有教到這幅圖。’大頭鬆了一口氣，愁眉苦臉道：“小北哥，數學幾何太難了！”
    王小北眼睛一瞪，怒叱道：“平常讓你學習你就偷懶！”
    “但凡知道一點分形學，這麽明顯的結構錯誤還能看不出來！？”
    大頭哭喪著臉，預感到自己淒慘的未來。
    ……
    大頭被王小北和唐飛揪著訓了整整兩個小時。
    訓完後，王小北把大頭視若珍寶的修行秘籍扔進火爐。
    開始手把手教大頭如何分解能量循環結構圖。
    “記住，能量循環結構圖分解出來的能量循環結構圖碎片，同樣是一個完整的能量循環結構圖。”
    “哦！”大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能量循環一定要滿足分形結構。”
    大頭眼神清澈地看著王小北。
    砰一聲巨響，王小北把一大堆書放到桌上。
    王小北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蠢到家了。
    自己在做什麽？
    竟然試圖教會一個文盲如何進行複雜幾何解構？
    “還是先學習吧！”
    王小北拍拍堆滿一大張桌子的書本，充滿惡意地笑著看向大頭。
    大頭張大嘴巴，無力地點點頭。
    “把你的小夥伴都叫過來，以後你們每天下午都可以在後院學習，不允許大聲喧嘩，知道嗎？”
    大頭抬頭驚喜地看向王小北，然後飛快地衝出大門，找自己小夥伴分享這個好消息去了。
    在暗區修行有多難呢？
    大頭可太有發言權了。
    大部分暗區貧民從出生起，唯一學習的修行渠道是按照昆侖廣播到個人意識中的能量循環結構碎片修行。
    這種修行方法修行難度高，修行效率低。
    絕大部分修行者，甚至終其一生都無法進階煉體期一級。
    這裏說的修行者。
    特指極少部分較‘富有’的暗區貧民。
    大部分暗區貧民每天為了活著就要用盡全部力氣，哪裏還有時間和精力去修行。
    暗區貧民們想要更進一步。
    要麽給邪教，門派和公司當狗，要麽給邪教當實驗素材。
    用自己唯一有價值的身體，換取一點點資源。
    這樣反而更現實一點。
    至於街麵上的流浪兒？
    對於這幫平均壽命不過11歲，真正的社會垃圾而言。
    每天不是在吃飯，就是在找飯吃的路上。
    昆侖廣播甚至對這些流浪兒無效。
    因為這些流浪兒腦海中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食物。
    修行？算了吧！
    今天的早飯，中飯，晚飯都還沒有著落呢…
    “啊！？我不想去…”
    麵對真摯而又熱烈的大頭，黑娃的眼神有些閃躲。
    花一下午時間去學習？
    怎麽可能！
    白天的時間非常珍貴好不好！
    流浪兒們必須利用好白天的每一分每一秒，找到足夠多的食物。
    暗區的夜晚極其危險。
    野獸，邪教徒，罪犯，殺人狂層出不窮。
    流浪兒夜晚出現在街麵上，跟一隻羊走進狼群沒什麽區別。
    一旦在白天沒有找到足夠的食物，夜晚就得挨餓。
    在黑娃有限的記憶裏。
    有好幾個小夥伴因為晚上餓到受不了出去找吃的，結果一去不複返。
    大頭有點茫然，“為什麽不想去？”
    “你不是很想修仙嗎？”
    ‘那是因為你帶了吃的！’黑娃心中吐槽，已經有些不耐煩，“我得去找吃的了！”
    說完黑娃繞過大頭，向街道一側跑去。
    那裏有一個垃圾桶，每天都會刷新一些吃的。
    是有限的資源刷新點。
    去晚了就沒有了。
    大頭撓撓頭，又跑去找小胖。
    小胖隻是名字叫小胖，身體瘦的跟竹竿似的，一吹就倒。
    去當實驗素材都沒人要。
    畢竟實驗耗材也得花錢不是。
    “大頭，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可能到死都吃不上一頓飽飯。”這是小胖的原話。
    當時小胖第好幾十次試圖混進邪教招收實驗素材的隊伍被趕出來，正趴在地上餓到哇哇大哭。
    路過的大頭於心不忍，給小胖塞了好幾個大饅頭。
    差點兒沒把小胖噎死…
    麵對大頭的邀約，作為大頭頭號狗腿子的小胖點點頭又搖搖頭，為難道：“大頭哥，我能不能先去找吃的，找到吃的再去學習？”
    大頭這才恍然大悟，立馬衝回住處找到王小北。
    “小北哥，我想賺錢。”
    王小北似笑非笑地看了大頭一眼，“你這家夥，還真是個異類！”
    無論在任何黑暗世界，都會有向往光明的人。
    這樣的人，統稱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