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星河悄悄的觀察著林清夢，覺得師尊大概是沒有生氣，也沒有責備幾人的意思，於是橫著挪到長明身邊，用肩膀輕輕的撞了他幾下，“師兄，師兄，給我講講唄！”
    “沒大沒小的。”
    長明斜著打量他，這眼睛眨的，一整個好奇寶寶的樣子。
    有蘇婉兒也悄咪咪的湊了過去，“好師兄，給我們說一說吧。”
    長明瞄了林清夢好幾眼，在心裏琢磨了一下，覺得應該沒什麽要緊的，這才輕聲講了些關於姬牧臣的過往。
    “其實我沒見過這個老東西幾次。”
    “那時候我們才上山，師尊怕我們吃虧都是自己應付他。他心思歹毒的很，最後被師尊暴打一頓攆走了。”
    姬老頭說的故事，前半段倒是真的，五神山原本都有結界，任憑人修、妖修都是進不去的。五神自成世界，也不與旁個來往。
    直到二神隕落之後，其他三位神君怕日後魔物橫行，五行之力少了兩個，那封印肯定是撐不住的。
    這才開放了神山，自己也都收些單屬性上佳的徒弟，至於火係和木係，則是允許這兩係的修士進神山修煉，直到有人飛升便可擔任神山的首座。
    神山裏靈氣極為充沛，百年之後梓恒仙君挨過天劫得道飛升，自然而然的接管岐山成了枕巒峰的首座。
    木係修士飛升其實算是占盡了便宜，他們修習的術法大多是禦雷之類的，那被劈幾下又有什麽緊要，可也隻飛升了他這麽一位。
    火係的修士人數眾多，卻遲遲沒人飛升成仙。
    因此每每加固結界，都要集眾人之力，但也並不能保持陣法的五行之力平衡，隻是勉強維持罷了。
    又過了大約百年，一次加固結界之時，火行之力不足，眼看著法陣就要消散，鎮魔塔晃動的厲害。
    就在眾人以為魔族要破塔而出之時，一縷純粹的火行之力從梟陽國憑空而出匯入大陣，力道之強勁絲毫不輸其他四個。
    待到陣成，三位神君火急火燎的到梟陽國尋人，在邊陲一個有些破敗的獵戶家裏，找到了緊急之時出手相助的林清夢。
    林清夢那年二十六歲，父母都不在了。他父親是獵戶，於是他子承父業，也靠打獵為生。
    九州除了五神山之外，名聲響亮的仙門十餘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仙門不計其數。
    這個極其貌美的小獵戶並沒有加入任何仙門，也不曾特意修仙全靠自己琢磨，幫忙布陣甚至是意外為之。
    三位神君震驚之餘，也隻能感歎英雄出少年，連哄帶騙的把他弄到了招搖山棲吾峰。
    沒過兩年，棲吾峰上降下道道天雷，之後雲海之處霞光大盛，百鳥鳴賀，多日不絕。
    小獵戶不僅飛升了，那陣仗比梓恒仙君大了幾倍不止。
    招搖山上那些個火係修士早就拉幫結夥成了幾個派係，和幾個火係仙門的糾葛更是錯綜複雜。他們根本就不服這麽個沒有任何根基的青年。
    姬老頭便是鬧得最歡的一個。
    他出身的赤陽宗，算是數一數二的火係仙宗。他本人更是一心想要入主招搖山，早早就霸占了先前神君留下來的神殿。
    他不讓出住處也就罷了，還各種煽風點火，聯合其他派係的修士一同孤立剛剛飛升的小仙君。
    於是每日都有修士打著或是切磋，或是請教的名頭找小仙君比試，一連持續了好幾年。
    林清夢脾氣極好也不過多計較，帶著最先頭的幾名弟子避其鋒芒，搬去了杻陽峰。
    要不是……
    長明停頓了下，“總之就是姬牧臣挑撥不成又使詭計，觸了師尊的逆鱗，這才收拾了他。要不是幾位神君說情，早一百年就留他不得了。”
    林清夢盛怒之下，第一次召出焚天劍，一把大火燒了三天三夜。那火焰不傷一草一木隻燒宮殿等死物，把原本矗立在棲吾峰山巔的華美神殿燒的渣都不剩。
    住在那兒的就是姬牧臣一夥人，他們都是赤陽宗的。那場大火連帶著他們極其寶貝的仙法典籍、法器材寶也一並付之一炬。
    他們吃了大虧，自然是要找林清夢算賬的。
    “既然本君是招搖山的主人，自是想燒什麽便燒什麽，難道還要你們同意？”
    “若不是幾位神君說情，本君真想連你們一起燒了！還不趕緊滾出招搖山！”
    林清夢一改往日的好脾氣，不服的通通打服，隨後將人盡數攆走。
    隻有少數與赤陽宗毫無幹係的修士，才被允許留下繼續修煉，隻是不可踏入棲吾峰一步。
    原本人氣鼎盛的招搖山，經此一事就隻剩三十來人了。
    之後招徒弟更是費勁，林清夢算是徹底得罪了幾大火係仙門，他們不但自己的人不往神山送，還和神山搶人。
    單火係修士攻擊力強勁，能力強的留在仙門很容易出人頭地，因此厲害些的幾乎都去了仙門，很少有人願意來神山苦修。
    “就這？”
    鳳星河覺得那些人的腦子肯定是被門夾了，“他們是不是傻啊，在神山修煉怎麽不比在仙門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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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師弟，你不懂。”
    長明搖著食指給他分析，“神君收徒弟那些人才會趨之若鶩，上山拜師的多數都是那三係的。”
    “岐山的那位出身紫霄觀，是九州最大的木係宗門，他們本宗的弟子前仆後繼送去了不少。”
    “隻有咱們師尊年紀輕沒根基、還被惡心的人編排，尋常人不明就裏，自然就被仙門唬住了。”
    鳳星河指了指眼前的三個火係修士，“那你們三個……”怎麽沒被唬住。
    長明咧嘴一笑，甚是自得，“世上總有聰明人，例如你我！”
    “青丘和招搖是鄰居，我從小就知道師尊厲害，三年前就去太華山試過一次，可惜失敗了。”
    有蘇婉兒搖著腦袋歎氣，“白白的浪費了三年。”
    從街角到客棧原本隻要半盞茶的功夫，根本就沒有幾步路。這四個人為了講些往事走的極慢，中間甚至還停了一小會兒。
    等他們回到客棧的時候，林清夢已經找小二換好了一壺熱茶，重新坐回窗邊賞月了。
    四人分開之前，鳳星河又被長歡拎著耳朵仔細的交代了一番——萬萬不可打擾師尊休息，最好是能做個會端茶倒水的透明人。
    叩叩叩……
    “進來。”
    聽到師尊的聲音，鳳星河小心翼翼的推門而入。毋庸置疑，這間房一定是剩下三間客房裏最好的一間。
    一張紅木架子床正對著房門貼牆而置，床邊擺著一個普通的木桁，上麵搭了一件白色外袍，是林清夢的。
    屋子的正中央放了一套胡楊桌椅，擦的一塵不染，桌子上有一盞油燈，火苗晃動光亮有些微弱。
    窗邊是一張雕花貴妃軟榻，軟榻上放著一張方幾，師徒二人不多的行囊也放在軟榻上。
    軟榻邊上有一個五足紅木圓雕蓮花頭麵盆架，架上托著一個銅盆，盆裏盛著清水。
    林清夢穿著中衣盤腿坐在軟榻上，背對著房門一邊喝茶一邊望著窗外的明月。
    方才束發的火圈已經不見了，一頭如墨的長發隨意的披在腦後，夜風拂過總會揚起幾縷。
    林清夢聽到了敲門聲、開門聲、關門聲、落鎖聲，之後就安靜了下來。
    等到將手中的茶水緩緩喝完，他起身下榻的時候才看了門口一眼——鳳星河原本呆愣愣的杵在門口，這會兒眼神亂瞟，就好像做賊被抓了現行一般，心虛的不得了。
    “你站在門口做什麽？”
    林清夢旋即收回視線，轉身走到床邊坐在床沿上，“星河，你還沒說過你怎麽會想要來神山修行。”
    “弟子是聽……”
    鳳星河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疼，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痛苦的蹲在地上抱著腦袋一下一下的敲打，“師尊，弟子頭好疼。”
    “怎麽了？”
    林清夢噌的站起來，把手掌貼到他的後背上，一縷靈力沿著他的靈脈周身探了一周，“好些了嗎？你這頭痛是何時有的毛病？”以前也沒有啊。
    “好多了，謝謝師尊。”
    鳳星河甩了甩腦袋，好像真的不怎麽疼了，“從前沒有過的，就最近疼過兩次。”
    他突然想起來還沒有回答先前的問題，“弟子也不記得聽誰說的了，反正就是知道神山可以吃飽穿暖學些本事，又趕上今年收新弟子，想來碰碰運氣而已。”
    說完腦袋垂的很低，他怕被師尊嫌棄，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麽靈珠不靈珠的，就是想……混口飯吃罷了。
    林清夢皺眉，最近？兩次？難道是一回憶過去就頭疼？“星河，為師半年前去過鳳來國，感覺好像見過你。”
    “啊？”
    鳳星河突然了悟，難怪之前師尊問自己見沒見過他。
    可像師尊這麽好看的人，要是見過的話自己不太可能不記得的……他咬著下唇回憶，半年前，“啊！師尊，我的頭又疼了！”
    這是怎麽了？他抱著腦袋疼的想要撞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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