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弟子抄的書……”
    鳳星河隻覺得命苦，這是開玩笑嗎？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他臊眉耷眼的苦著一張臉，跟林清夢打著商量，“能算五十遍嗎？若是全部重新抄，隻怕是抄不完了。”
    林清夢上前幾步，雙手變換幾次動作快速結印，屋子裏隨即風起。風起後手印變成劍訣，風便隨手而動——窗戶或開或關，桌子上的灰燼被風卷起飄了出去，散在窗外。
    “過來，為師教你這個，這是木係基礎的禦風術。”
    風散之後，林清夢向院子走去，回身對著鳳星河招手，“學會了這個，下次你就能抓住金烏拔它的毛了。”
    鳳星河瞪大了眼睛，學術法好啊！心下歡喜噔噔噔的跟了出去，抄書的事轉眼間就被他拋諸腦後了。
    “先這樣，這裏。”
    林清夢雙手掌心向上，左手手指彎曲，食指和小指勾著右手食指，連勾哪個指節都有講究，隨後又有變化，“再壓這裏……從這裏伸出來。”
    鳳星河看了幾遍，師尊纖細修長的手指做的又快又好看，可輪到自己的時候手指頭僵硬的總是差些準頭。
    “別急，你站著別動。”
    林清夢繞到他身後，雙臂前伸，從後麵握住他的手，幾乎將人擁在懷裏。手把手的一點點的糾正他的手勢。
    鳳星河瞬間渾身僵硬，師尊的一呼一吸都在耳邊，好像還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師尊這麽高的嗎？
    林清夢捏著他的手用了些力氣，語氣頗為嚴厲，“別分神，注意力集中！”
    “哦哦！”
    鳳星河連連點頭，強製自己不準再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趕緊好好記住師尊的教導。幾遍之後，他終於可以準確的、連貫的雙手結印了。
    “很好，接下來記住口訣，口訣要和法印同步。當然你可以默念，剛開始慢一些也不打緊。”
    林清夢鬆開了他的手，卻沒有放開人，轉而抓著鳳星河的小臂，在他耳邊說道：“諸天炁蕩蕩，隊仗紛紜，敕東方七星，侍衛我真，風起！”
    鳳星河默默牢記，注意力漸漸的被學習術法拉走，注意力一集中，身體也就放鬆了下來。
    法印和口訣同步結束，院子裏起了些微風。
    “法印變成劍訣。”
    林清夢仍然從後麵擁著他，並再次握上他的手，聲音還是一貫的清冷，“這是風祖法印和禦風術，倚的也是木行之力，用你手上的劍訣去控製，還記得怎麽調動靈力嗎？”
    鳳星河不斷的點頭，“嗯嗯，弟子記得！”
    “試試，這風會隨你的心意而動。”
    林清夢拉著他的手或上或下，隨著鳳星河靈力的輸入，微風漸漸打起旋兒來，隨之變得更大，慢慢平息，又再次變大。
    “哇！”
    鳳星河有些興奮，“師尊，真的能關門！”
    一直敞著的院門發出“吱呀”一聲，被風大力的合上。
    林清夢這才放開他，轉身向前幾步坐到搖椅上，“今日把這結印的手勢和口訣都好好的記熟了，就算抵了抄書了。”
    “隻是同樣的錯誤，日後不可再犯了。”
    鳳星河感覺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眼睛都要笑沒了，“多謝師尊，弟子一定記得熟熟的，保證不再犯錯了。”
    林清夢沒有回話，腳下稍微用力一蹬，搖椅輕輕搖了起來。唉，再來個兩次，沒準我就控製不住火氣，又要把你關起來了。
    鳳星河不斷地試探禦風術的種種變化。
    被控製的風聚攏到一起形成旋渦，越轉越快，掠過院子角落裏的幾株桂花樹，樹梢上金粟一樣的小花被風一卷紛紛飄落，灑了滿院。
    原本就甜膩的香氣又濃鬱了幾分。
    坐在搖椅裏的林清夢被零落的桂花揚了滿頭。
    鳳星河嚇了一跳，這風怎麽就上樹了，剛一分神那股旋風即刻就消散了。
    “專心些，繼續練。”
    林清夢抬眸看了他一眼，“練累了就去睡覺，不要勉強。你眼下沒有靈珠，體內的靈力分散，調動起來很容易累，不過慢慢適應了也就好了。”
    他正想再說些什麽，溫和的神色忽的變得冰冷，不再講話隻是靜靜地看著鳳星河練習。
    又過了一會兒，林清夢左手輕挑，小院兒的門便開了，“在門外站著做什麽？何事？”
    鳳星河確實覺得有些累，就低著頭一遍遍的練習風祖法印，聽到師尊清冷的聲音和院門打開的吱嘎聲，就停了下來向外看去。
    在門口站著的是長澤，他手裏端著一個陶瓷盤子，裏麵擺著幾枚……看不出來是花還是什麽形狀的酥餅點心。
    長澤是林清夢收的第十五個徒弟，名喚劉希承，入門五十餘年，現下看起來二十五六的樣子。
    長澤身高九尺，是眾弟子裏最高的，卻並不算魁梧，甚至還有點書卷氣。
    他瞧見林清夢的發梢沾滿了桂花，眼底閃過一抹驚訝，隨即躬身行禮道：“師尊勿怪，喬師姐做了些點心讓弟子送來。但弟子見院門關閉，怕擾了您休息正想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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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兄好。”
    鳳星河行了個禮，不再琢磨手上的法印退到一旁站好。
    林清夢坐了起來，雙手搭在膝上，仰頭盯著長澤看了一會兒。
    這個弟子站在院門口能有一刻鍾的功夫了，既沒有敲門也沒有挪動過腳步，不過給出的說法勉強算是合理，他也不願意憑白懷疑徒弟有旁的心思。
    於是抬手在身旁再次勾畫出歪歪扭扭的火蓮，語氣也緩和了不少，“有心了，放在上麵吧。”
    長澤緩步走了進來，把盤子放到……這是什麽圖案他也看不出來，放好後再次拱手行禮，“弟子告退。”
    等到長澤走後，林清夢又躺回搖椅裏，闔上眼簾輕輕的搖了起來，陽光正好清風徐徐，還帶著陣陣花香。
    這山裏人還是多了些，要是隻有二人，那才是真的舒坦。
    思及此，他還在心裏歎了歎，今非昔比啊！
    鳳星河又練了一會兒，靈力不濟也就不得不停了。
    “星河，你替為師嚐嚐點心，看看甜不甜。”
    被小徒弟玩出花樣的風一停，林清夢便猜到這小子的靈力使的差不多了，揮了揮手，醜兮兮的火蓮托著盤子穩穩當當的飄了過去。
    鳳星河看著點心有些為難，這是喬師姐孝敬師尊的，自己吃了不好吧？不過這會兒確實餓了，酥餅看著不好看，聞著卻挺香的。
    他咽了下口水。
    “不打緊，為師不喜甜食，才讓你幫忙試試。”
    林清夢閉著眼睛沒動，火蓮卻又往前飄了飄，幾乎到了鳳星河手邊。
    哦，原來是這樣。
    鳳星河恍然大悟，師尊是要自己幫忙試試味道，不甜不膩的他才會吃，要是太甜就不吃了。
    “弟子知道了。”
    最上麵一塊酥餅被小心翼翼的撚了起來。
    這也太好吃了。
    鳳星河沒想到賣相不佳的酥餅會這麽好吃，外皮酥香、內餡香甜可口，紅豆被煮的軟爛，加了桂花和蜜糖，甜而不膩。
    一口咬下去掉了不少餅渣，鳳星河用手托著接住，最後都倒進了嘴裏，“師尊，這個餅好吃的緊……不過是甜的。”
    林清夢聞言皺了皺眉，“既如此，你端回屋子裏吃吧，不要浪費了。”
    鳳星河觀察了下師尊的表情，那眉頭皺的，看起來是真的很嫌棄甜食，嘿嘿，那就便宜我了。
    他剛把盤子端起來，這是什麽圖案？是什麽神秘的圖騰嗎？
    鳳星河捧著盤子歪著腦袋，圍繞火蓮轉了一圈，也沒看出來個所以然，“師尊，您這個寶貝是什麽啊？圖騰？獅子？老虎？”
    “那是蓮花！”
    林清夢聞言坐了起來，這次可是真的皺眉了，右手指成劍訣向上輕擺，被當成托盤的火蓮便豎了起來，“這回你再好好看看，難道看不出來是朵蓮花嗎？”
    “……”
    “看出來了。”
    鳳星河笑的有些尷尬，左臂環抱著盤子，右手指著立起來的蓮花底部，“方才是弟子眼拙了，這裏的荷葉十分明顯。”
    “哼！”
    林清夢冷哼一聲，臉色沉了兩分，站起來使勁甩了下衣袍下擺，徑直走回屋子。火蓮消散前聽他說道：“本君畫的隻有蓮花，並沒有荷葉！”
    話音未落，房門便被砰的一聲關上了。
    被主人大力揮開的搖椅轉了好幾圈才漸漸地停了下來。
    鳳星河撓撓頭，看來即使是天資過人如師尊這般，也是有短板的，好好的蓮花怎麽就能畫成那樣呢？
    他端著盤子輕手輕腳的回了自己的房間，吃吃喝喝再練練，天色剛一擦黑，就美美的睡覺了。
    等他再次見到自家師尊，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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