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看來是做了個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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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萬幸,外麵有隻活的、會喘氣兒的蠻骨。
    “不打緊,沒有傷到根本。”
    執明神君坐到床邊兒,把林清夢的袖子向上卷了兩折,捏住他的手腕,片刻之後輕歎道:“就是靈力透支的實在是太狠了,隻怕要躺上個十天半月的。”
    “都這樣了還不打緊?”
    監兵神君的嗓門又大了起來,指著床上滿身傷痕、血肉模糊的人,“這些傷都沒事兒麽?淺予是個男人,毀容了倒也沒什麽,可他的眼睛呢?”
    執明神君右手掌心泛起淡藍色的光芒,以靈力化出一把透明的匕首,剛剛握進手心,被吼的抖了一下。
    “你能不能小點兒聲?”
    他神色十分不悅,轉頭瞪了監兵一眼,抱怨道:“蠻骨的心頭血可以助他複原,你是老糊塗,不記得了麽?”
    監兵神君抬手蹭了蹭鼻頭,尷尬的扯了下嘴角:“記得倒是記得。”
    “可我又沒親眼見過。淺予都傷成這樣了,也行的麽?”
    “行!”
    執明神君點了點頭,“不過他畢竟不是蠻骨,傷的這麽重,還是會遭些罪的。”
    “而且要等到他醒過來,恢複一些靈力之後,才能用蠻骨的心頭血療傷,不然是受不住的。”
    “我現在得把他的傷口處理幹淨,你們都安靜些。淺予不會有事的,小狐狸你哭的我腦仁疼。”
    有蘇婉兒立即背過身去,用衣袖抹了把眼淚,連著退後幾步,幾不可聞的嘟囔道:“我哪裏有聲音?”
    長軒提著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退出去打來一大桶水,用靈力加熱了舀進銅盆裏,擰了兩條手巾一並放到執明神君的手邊。
    “嘶~”
    “唔~”
    林清夢人還在昏迷,但是剔骨剜肉的劇痛還是讓他不住的顫抖,渾身冷汗岑岑,嘴裏不時的飄出兩聲呻吟。他身下的床鋪已經染成了紅色,濕噠噠黏膩膩的。
    未冉退後再退後,撇過臉不忍心再看,他的雙手藏在袖子裏攥成拳,指甲狠狠扣著虎口的皮肉。天人之姿的師尊,怎麽能變成眼下這個樣子?
    林清夢臉上的傷口實在是過於駭人,左臉已經麵目全非了。傷口深可見骨,處處化膿,黃白相間,散發著惡臭。
    饒是執明神君再淡定,也不禁蹙起了眉頭。他握著匕首,深深呼出兩口氣,下手極為幹淨利落。
    潔白的手巾換了一條又一條,血水潑出去一盆又一盆。滿身的傷口逐個清理幹淨,林清夢整個人白的幾乎要透明了,沒有一絲的血色,仿佛身上的血都流盡了一般。
    執明神君丟掉匕首,洗幹淨手上的血跡,凝出幾滴萬流真水喂進他的嘴裏,“好了,先養個幾日看看吧。”
    就在這時,勾陳神君和梓恒仙君一起來了。
    長修守在院外,見到來人糾結了一瞬,最終還是把門開了個小縫,側過身體將人讓了進去。
    “吼~!”
    破血箭暴烈,蠻骨吃痛又是一陣嘶吼,往前努著脖子,紅色的豎瞳瞪得溜圓,打量著剛進來的兩個人。
    梓恒仙君驚的瞠目結舌連連後退,鐺的一聲後背抵到了門上,“這、這、這是什麽?”
    勾陳神君同樣呆愣了片刻,隨即回眸掃了他一眼,“蠻骨,看也知道已經被製服了,你這像是什麽樣子?”
    餘音未落,他已經走到了前頭,圍著凶獸轉了一圈,近距離的打量那幾支嵌在蠻骨四肢裏的破血箭。
    “陵光……”
    他的聲音很小,被凶獸的吼聲淹沒了。
    梓恒仙君穩了穩心神,貼著牆根兒繞到另一邊,“我先進去看看淺予。”
    說著躍過殘垣斷壁進到裏院,走到主屋門口。他正要揚手敲門,卻被一道透明的結界擋住了。
    “嘎吱”一聲,外院的一扇房門被人從裏麵打開。
    長軒手裏端著盛滿了血水的銅盆,正要潑出去,一見院裏有人趕緊收住,“勾陳神君?”
    沒了院牆阻攔,他自然也瞧見了裏麵的那一位,於是提高了聲音,“梓恒仙君,未央在裏麵養傷呢,您可是有什麽事麽?”
    “無事!聽說淺予回來了。”
    梓恒仙君輕輕的拍了兩下水波樣的結界,“動靜鬧的這樣大,本君自然是來尋他的。”
    “師尊不在主屋,您還是出來吧。”
    “本君曉得了。”
    梓恒仙君歎了口氣,手掌貼在結界上來回撫摸,沉著麵孔朗聲說道:“本君當初就說了這個小子沒有靈珠,應該回九州去。”
    “奈何他非要留下修煉,豎子愚蠢,不知天高地厚啊!”
    勾陳神君正要進屋去看林清夢,聽了這麽一句,心裏極為不爽,也不知他到底是在說哪個無知。於是轉頭往裏院瞪了一眼,“執明不是說了麽,那小子隻是傷了靈脈而已,沒什麽大事!”
    梓恒仙君提著衣擺躍了出來,低著頭小心的避開蠻骨,嘴裏還在低聲反駁,“要是有靈珠,又哪裏會傷了靈脈。”
    輕飄飄的兩句話,穿過結界、門窗,一字不差的落進了鳳星河的耳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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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的回想起在太華山拜師的那一日。
    梓恒仙君僅僅是聽到了自己的名字,立刻就出聲打斷了拜師禮,之後更是直言自己沒有靈珠。
    我還真是蠢啊!
    連三位神君都沒發現的事,那個老頭若不是一早知道,又怎麽可能瞧上一眼就發現。
    鳳星河很想問一問林清夢,到底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腦子裏的那些記憶實在是太真實了。他清楚的記得林清夢殺人放火,剝出自己的靈珠,折磨自己時的每一個表情。
    可這兩年在招搖山上,他對自己又那麽的好,難道僅僅是因為好玩、有趣麽?可誰會給一個爐鼎尋神木作法器?而且爐鼎又怎麽可能靈力大漲,進步如斯。
    不對!
    鳳星河乍然發現自己的靈脈裏空蕩蕩的,往日充沛的靈力蕩然無存,不僅如此,靈脈還有些隱隱作痛。
    怎麽會這樣?
    【小東西,你說爐鼎再好好修煉一下,本君會不會得益更大?】
    這句話在他的腦子裏轟的炸開。
    林清夢,難道真的是你麽?
    你到底去了哪裏?
    為什麽一直不來看看我?
    鳳星河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依舊隻是徒勞。
    他快要瘋了,一想到似假還真的過往,他就無比的憎恨林清夢,恨不得生啖其肉。可腦海裏隻要浮現那張臉,他又恨不起來了,格外希望林清夢快些來看自己,然後告訴自己那些都是假的。
    林清夢,你在哪兒呢,為什麽還不來啊?
    鳳星河沒辦法騙自己,不管腦子裏的那些是真是假,不管自己有多麽的恨。此時此刻,他想念林清夢,很想很想,想聽到他的聲音,更想念他的懷抱。
    林清夢,你快來看看我吧!
    外院那邊,勾陳二人還沒來得及進屋,就被執明推著退了出來。
    “你們別進去了,淺予已經睡了,讓他好好休息吧。”
    執明神君張開雙臂,把人攔在了門外,等到房門重新關嚴實了,他才放下胳膊,指了下地上的大家夥,“怎麽處理它?”
    勾陳神君回頭瞥了一眼,“這還用問?自然是殺了,永絕後患!”
    監兵神君沒說話,但是點了點頭。
    執明神君也同意,“那就這麽辦吧。”說完他又側著頭往院子裏瞅了兩眼,“它的心頭血是不可多得的救命藥材,救完眼下這兩個,我想用它的血煉些丹藥。”
    “雖說肯定是不及新鮮的效果好,但也必然會是極品。”
    勾陳神君道:“那是再好不過了。”
    “既然如此……”
    執明神君抬起右手,往下抖了抖寬大的衣袖,把手掌露了出來,掌心向上,“勾陳,可否把你的乾坤袋借我用上個幾日?”
    “先把蠻骨裝進去,總不能讓它一直倒在這裏嚎叫吧。”
    “那有什麽不行的。”
    勾陳神君輕笑一聲,伸手進懷裏摸索一番,掏出來一個巴掌大小的錦袋。“給你。”
    乾坤袋外麵的錦緞是土黃色的,袋口處露出來一小截湛藍色的內裏。
    袋子上繡著金色的紋樣,底部是八卦紋,往上靠近收口處是祥雲紋。挨著袋口掛了一圈朱紅色的瓔珞,一共串了九條。紮口的繩子也是土黃色的,尾部綴了幾顆紅色的瑪瑙。
    乾坤袋裏自成小世界,裝個千八百隻蠻骨也不在話下。
    勾陳神君把袋子遞過去,“這血流不止的,你可莫要給我弄髒了。”
    “放心吧。”
    執明神君一把扯過,打開袋子把蠻骨收了進去,“就算髒了,我也定會給你弄幹淨的。”
    “取血之後,蠻骨我就直接殺了麽?”
    監兵神君拽了下他的衣袖,“殺了吧!把破血箭留給我!”
    “那當真是破血箭?”
    勾陳神君擰著眉毛,“方才我就瞅著像,可是陵光……”
    “等淺予醒了再問他吧!”
    執明神君把乾坤袋繞在指尖轉著圈,“深更半夜的,散了散了!”
    他轉頭看了監兵一眼,“破血箭離開蠻骨馬上就會消失,你是不知道麽?”
    “怎麽喝了點?忘憂物你還真就什麽都能忘!?”
    ……
    眾人走後,長軒幾個商量了一番,也沒有隨意的挪動林清夢。為他換了幹淨的被褥,衣裳,就讓他在婉兒的房間裏養傷,這樣也方便弟子們侍奉。
    至於有蘇婉兒,左右她也願意化成狐狸睡覺,被打發到了裏院的袇房。把被子折了再折放在蒲團上,她往裏一鑽剛剛好。
    林清夢發了高熱,一直昏迷著。
    執明神君白日裏又來了一趟,看完師父再診徒弟,兩個人一同暈著,哪個也不醒。
    第二日,蠻骨的心頭血被他提出來一滴,煉進了萬流真水裏。淡藍色幾乎透明的水珠,中間包裹著一抹朱紅。
    執明神君把水珠彈進了鳳星河的眉心。
    好舒服!溫暖的水流驅散了鳳星河的噩夢。
    他好像在晴朗的春日裏浸泡著露天溫泉一般,身體暖洋洋的,輕風拂麵,帶著絲絲沁人的涼意。
    靈脈也開始發熱,並且漸漸地充盈起來。
    “唔~”
    鳳星河昏迷以來頭一次翻了個身,往被子裏拱了拱,調整了個更舒適的姿勢,腦袋蹭了蹭枕頭,嘴唇蠕動在夢中囈語,“師尊~”
    執明神君愣了一下,輕笑道:“看來是做了個好夢。”
    他極有耐心的在床邊守了兩個時辰,直到鳳星河完全吸收了那滴珍貴的心頭血,靈脈完好如初,甚至更結實了幾分。
    執明神君將手指輕輕的搭在鳳星河的手腕上,緩緩的點頭,麵色柔和,似乎很是滿意。
    他又等了一會兒,眼中帶著些不解,站在床邊俯身盯著鳳星河,輕蹙眉頭疑惑道:“怎麽還不醒呢?不應該啊。”
    “莫非因為靈脈斷過一次,恢複的要慢些?這還真是奇事。”
    “算了,最遲明天,怎麽著也該醒了。”
    說話間他已經離開床邊,從軟榻上拿起鬥篷,自顧自的走了出去,並且揮手撤掉了結界。
    院子裏的破瓦爛磚已經被清理幹淨了。
    長軒站在外院等待多時,一見他出來立刻迎了上去,“神君,未央怎麽樣了?”
    “已經痊愈了,隻是還沒醒,應該是快了。”
    長軒拱手一揖,“辛苦您了。那我師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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