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往後餘生都是這副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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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輪回界鬼將,除了三位鬼王,誰見了他不是客客氣氣的。現在竟然被生魂鬼上身!?更丟人的是他還疲累無比,這要是讓同僚知道,他哪裏還有臉做鬼了?
“過分?”
林清夢右手已經按到了石門上,驀的斂起笑容,眯起眼眸回頭望著怒發衝冠的鬼將,“你要反悔?”
他的聲音無比輕柔,卻帶著滲人的寒意。
虛耗猛地哆嗦一下,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脖子。那股滲人的感覺就好像被一條冰涼的巨蟒勒住了喉嚨一樣。
就摩挲脖頸的片刻功夫,他再抬眼看門口,嚇的直接跳了起來。
隻見林清夢蔥根般細嫩白皙的手指撫在門上,瞬間穿透了半臂厚的石門。火焰由他指尖而生,包裹住他的手臂,把石門燒了個大洞。
識時務者為俊傑,虛耗兩下蹦到他的身前,諂笑著說道:“息怒息怒!您看您這個脾氣,末將哪能不願意呢!?”
“隻是吧,這兩日陽間的見聞末將也有感知。我覺得您和令徒之間定有誤會,您不如趁著還沒死透,趕緊回去。”
林清夢挑眉睨著他,勾唇冷笑:“你看見了?”
虛耗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頭皮發緊,咽了口唾沫連連擺手,“沒看見,什麽也沒看見!末將隻是聽見了你們的對話,隻有對話。”
“嗬!最好是!”
見林清夢沒有揪著話頭不放,虛耗雙手在身前搓了搓,接著遊說道:“您肉身最多能燒多久?要是過了時辰、身體沒了,您可就死透了,想回也回不去了。”
“莫不如現在回去。到時候要是還覺得陽間不好,再死一次也是一樣的,您說是不?”
林清夢冷嗤一聲,開門往外走,“少操閑心!”
“趕緊去忙!午時前要是見不到你,可莫要怪我控製不住火氣!”
說完他便不再理會虛耗,慢悠悠的踱回房間,準備好好睡上一覺。
……
昔日的木係神山,如今黑影綽綽,穢氣繚繞,宛如一座魔窟。
岐山地界絲毫不見初夏的影子,上空被成片的烏雲籠罩,多日不散。
原本生機盎然的山林日漸凋敝,詭影催葉落,一朝半樹空。剛長出來的嫩葉紛紛掉落,最終隻剩下一根根光禿禿的枯樹。綿延百裏的草地花叢,一夕之間盡數凋零枯萎。
鳥獸受驚紛紛逃竄,那些跑的慢的、沒逃掉的,最終被穢氣所染,淪為了凶獸。
伏奕帶著十幾個身穿黑鬥篷的魔兵從招搖山附近回來。
剛一踏進岐山,他立刻裹緊了衣裳,單手揪著衣領。山裏狂風大作,枯枝敗葉和著沙塵,被揚了滿天。
散了隨從,伏奕獨自一人坐在葫蘆上直奔枕欒峰孟章神殿。
恢弘的大殿裏燈火通明。一黑一紫兩道身影,在蓮花寶座上彼此糾纏。曖昧的聲音時而響起,聽得人麵紅耳赤。
赤矖衣衫半褪,滿臉潮紅的坐在黑袍人的身上,二人顛鸞倒鳳正在興頭上,伏奕竟然闖了進來。
“姐姐!”
他剛一進門就愣住了,連忙低頭,“對不起,尊上。是我莽撞了。”
嬌媚撩人的呻吟聲從赤矖的嘴裏不斷往外飄。
黑袍人倒是完全不在意,側頭掃了伏奕一眼,“招搖山怎麽回事?為何騷亂?”
尖銳的嗓音比往日低了一些,不過依舊刺耳。
伏奕眼睛盯著腳尖,雙拳握的緊緊的,“他們好像在找什麽人,不過下山的人很集中,沒有落單的。”
“您和姐姐都不在,我們沒敢貿然出手。”
黑袍人一手摟著赤矖的腰,一手不耐煩的揮了揮,“行了,下去休息吧!”
伏奕卻不動彈,咬著嘴唇掙紮片刻,忽的抬頭直視糾纏在一起的二人,“我師尊在哪裏?你們答應了讓我見他一麵的!”
他驚訝的發現,一直神秘的尊上此刻是沒帶兜帽的,長發和姐姐的絞在一起。可那一張臉明明離得這樣近,他竟然仍舊看不真切!
赤矖不悅的拽了下滑到腰間的衣襟,嬌斥道:“放肆!還不滾出去!”
見伏奕依舊站著不動,黑袍人卻笑了,“本尊既然答應你了,自然會讓你見。”
說著一揮衣袖,大廳之內赫然出現一麵寬幅丈許的圓形水鏡,整個水麵都是黑色的,水波粼粼。
赤矖嬌喘兩聲的功夫,漆黑的水鏡慢慢浮現出了清晰的畫麵。
幽暗的牢房裏充滿了黏膩的黑色液體,執明神君整個人泡在裏麵,黑水沒胸。他的雙臂被高高的吊著,臉色慘白。長發淩亂的披散著,被汗水打濕,一縷縷的貼在額頭、粘在臉上。
黑水底下,他被迫踮著腳,腳尖豎起踩著自己的龜殼。綁在他手臂上的鎖鏈高度調的極為刁鑽,隻要腳趾頭哆嗦一下沒站穩,手臂就要被拉扯。
“師尊!”
伏奕被這幅畫麵刺激的雙目通紅,不管不顧的撲了上去,卻撞碎了水鏡,黑水潑灑了一地,畫麵自然也不見了。
“你們把他關在哪裏了?”
從地上爬起來,伏奕低吼著撲過去拉扯赤矖,一把薅住她半褪的外袍,“姐姐!你怎麽可以這麽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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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他!那是我的師尊!”
“啊~!”
赤矖拐著彎的叫的一聲,舒服的仰起了脖子。過了好一會兒才分給弟弟一個餘光,“不想讓你師尊受苦,啊~!就趕緊想辦法、把我的好師尊從招搖山裏弄出來!”
“現在,滾出去!”
說完纖指一揮,大殿裏黃土飛揚,漫天的塵土在伏奕身邊聚攏成球,將他整個人裹在了裏麵。
伏奕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連人帶球一起被一條蛇尾抽飛,滾出了大殿。土球順著山坡往下滾,直到“咣”的一聲砸到一棵枯樹上,轟然碎裂。
伏奕跪在地上,張著嘴拚命呼吸,不斷的把口鼻裏的黃土吐出、抖落。
不見星光的冷夜裏,他跪在荒涼的半山坡上,雙手拚命的捶打著地麵。最後整個人伏了下去,額頭抵著大地,嗚咽的哭聲像極了受傷野獸的哀嚎,“師尊,是弟子錯了!”
……
虛耗整整忙活了四個時辰,踩著巳、午交替的時間線,以一蹦三丈遠的速度衝回府邸,滿頭大汗的推開正廳帶著窟窿的石門。
林清夢換了件滾著銀邊的紅衣,長發未束,但是理的柔順整齊,在發梢上麵兩寸的位置綁了根紅色絲帶。
他正好整以暇的坐在寬大的石椅裏,長腿隨意的搭在身前的桌子上。手裏把玩著一簇小火苗,在指尖跳躍遊走。
聽見開門聲抬眸瞅了一眼,淺笑道:“還挺準時,出發吧。”說完長腿掃過桌麵,利落的站了起來,向著虛耗走去。
虛耗敢怒不敢言,在身體失去控製前還在打著商量,“大爺,祖宗,咱能快點兒回來麽?好多亡魂等著我呢。我……”
“囉嗦!”
他的身體突然搖晃著連連後退,單腿站的不穩,差點跌坐到地上。
“虛耗”緊忙雙腳著地,免了一場屁股開花。有了前兩次的經驗,這回位置選的極準,引渡之路的盡頭就是鳳星河所在的小院。
怎麽還不來啊~
該不會是在騙我吧?
他應該就是林清夢,肯定沒錯!難道出了什麽事?
會不會是鬼界的人不讓他來了?
鳳星河沒睡上兩個時辰就醒了,抻著脖子等著日出,等著太陽往上爬,等著林清夢來看他。
看著窗外的日頭越升越高,他的心裏越來越急。
林清夢怎麽還不來呢?他明明說午時之前的,這都到午時了。
忽然,院子裏竄起一團冷火,要不是火焰邊緣帶著些許粉色,鳳星河都發現不了。
“虛耗”在他灼熱目光的注視下,從火裏邁了出來。
“太好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虛耗”擰著眉毛轉頭往屋子裏望去,窗戶怎麽破了個大洞?不用多想,肯定是躺著的那個小混球幹的。
見他推門進屋,鳳星河緊張到發抖。
他已經反反複複的想了半宿了——既然林清夢能來救他,細心的照顧他,那就絕對不會撇下他不管的。
先前的事詭異的很,可以說是疑點重重,自己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的記憶錯亂到那種地步?與其沒著沒落的瞎琢磨,還不如直接問個明白。
不管和林清夢之間是不是誤會,放魔族出塔是板上釘釘的大錯一件。因為他死了那麽多人,之前被關著、被吊著沒辦法,現在自由了,總要想辦法盡快彌補才對。
“你沒睡好?”
“虛耗”走近了才看清,鳳星河一雙眼睛還是腫的,眼泡外麵圍著一圈烏青,活像是金魚描了臥蠶。
鳳星河瘋狂的吞咽口水,手指緊緊攥著身下的床褥,掌心全是汗水。他強迫自己和林清夢對視,聲音顫抖的輕聲呼喚,“師尊。”
“你說什麽?”
鳳星河梗著脖子又說了一遍,聲音不大卻吐字清晰,“師尊。”
“虛耗”挑了挑眉毛,冷笑道:“這是怎的了?瘋了麽?本將怎麽就成了你的師尊了?”
“我知道是您!”
“外麵的元空境結界就是證據,旁人怎麽可能和您布的結界一模一樣。”
“虛耗”上前一步,小腿頂到了床沿上,俯身凝視著鳳星河,“不過一個結界而已,本將也是火係的,這有什麽?”
“那昨日的那碗麵呢?”
“那是隻有林清夢才能煮出來的味道!您唬不了我!”
鳳星河眼裏蒙上了一層霧氣,掙紮著想要起來,“師尊,您心裏有氣可以打我,殺了弟子也行的。”
“但是您不能不認我!”
“殺了你?”
“虛耗”聞言不住的冷笑,抬手按住鳳星河的胸口,同時緩慢的搖頭,鼻環跟著左搖右擺,“老實點!我費心費力的救你,又怎麽會殺你?”
“所以您承認了是嗎?您就是我的師尊!”
林清夢盯著他看了良久,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哈,真是我聰明的好徒弟啊!”
他一邊大笑,一邊伸手撥弄著鼻環,“拜你所賜,過去的林清夢已經死了,往後餘生我都是這副樣子。”
“你準備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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