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未完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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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落,青山過,暮光蕩金波~”
    時間如水匆匆而過,又是一日黃昏。
    【黎曦停留所剩時間4小時】
    兩人旅途的最後一站,是黎曦的家鄉,南江。
    南江是一個高海拔城市,也是長江的發源地之一,城市內坐落著多座雪山。
    短暫地去到黎曦的故居待了一段時間,兩人便朝著雪山走去了。
    黎曦認為,自己要走,必須要走的有儀式感,這樣才能在葉來心裏留下深刻的印象。
    而葉來呢?他要在雪山上求婚。
    婚不是都結了嗎?求婚還有什麽意義呢?
    不一樣,該有的一定會有,他始終堅持這點。
    哪個女孩會不想有一場盛大的婚禮?哪個女孩不想讓自己的心上人單膝下跪求婚?
    ……
    ——“柴米油鹽三萬天,生老病死皆過客。”
    黎曦一邊走著,一邊唱歌,引得路人頻頻關注,不過她隻是淡然一笑,依靠著葉來的肩膀繼續走著。
    兩人的目標是位於南江的,世界的最高峰。
    黎曦穿了一身滾著赤金邊的白色長裙,裙子上用白金細線勾勒的鳳凰與鸞鳥。
    如同千年覆雪的長發自由披散,她的眼眸中又出現了曾經如同日月一樣的冰火雙紋。
    眉間三花淡淡地散發著純潔的白光,她不再掩飾自己的實力與權柄。
    “不怕被人看見了?”葉來一身黑色大氅,身形格外挺拔。
    “人生隻有三萬天,柴米油鹽醬醋茶,貪嗔癡,愛憎惡,喜怒哀樂,生老病死,這都是永恒的主題。假如我們總在他人的眼光中活著,那豈不是太累了。”黎曦淡淡笑道,她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葉來笑著,輕輕用手撫摸著她的白發,用命運的位格為她施加了不可視的權能。
    “你……這是什麽?”黎曦自然能感覺到,畢竟命運之源在她的手上。
    “無需在意,這是一點小手段。”葉來保持著高深莫測的姿態。
    “切~少裝逼了。”黎曦的女神形象轟然崩塌,不過,一個傲嬌的妻子形象倒是躍然紙上。
    ……
    ——“你說對,他說錯,錯錯對對誰憂樂?時光空蹉跎。”
    兩人正路過一個營地,營地中,一對年輕的情侶正在吵架。
    男說女隻顧拍照享受,女說男注意不到自己做的事情,她明明幹了很多小活,但是男人怎麽就沒注意到呢?
    歌聲緩緩傳進兩人的耳朵,撫平了兩人煩躁的心情,他們忽然間意識到,眼前這個人,是自己將要共同度過一生的人,為什麽自己要用如此惡毒的語言攻擊他她呢?
    “世界上的絕大部分問題,並不是對和錯的交鋒,而是兩種對,兩種正義之間的對抗。”
    “你說對,我說錯。即使爭了出來,誰又是真正的對了呢?”
    “不過是因此耗費了寶貴的生命。”
    “不如把意見放下,把爭鬥放下,嚐試耐心的去討論一下,或許,很多爭鬥就可以避免。”
    ……
    ——“舉起酒杯與我飲,彈弦作詩,再唱舊時歌。”
    “葉來。”
    “嗯?”
    黎曦拿出一個精致的水晶高腳杯,還掏出了一瓶紅酒。
    “來,舉杯,跟我喝一杯。”黎曦伸出手來,將杯子遞給葉來。
    猩紅的酒液從瓶口湧出,隨著嘩啦啦的聲音,在水晶高腳杯中翻湧起緋紅的浪潮。
    寒山飛雪落入了酒杯中,為紅色的浪潮中綴上了自然的雪白,杯壁上也結上了冰晶。
    香醇美酒入喉,不覺火辣,反倒是一種帶著冰霜口感的甜美。
    “還記得我曾經的歌嗎?”
    “哪首?”
    “你都聽過?”
    “那當然,我肯定都聽過,包括你早期的歌。”
    “那我出上句,你對下句子怎麽樣?”
    “好!”
    雪山山腰,這裏已經是一處人跡罕至的地方,高寒低壓,鮮有人能承受。
    不過今日卻多了兩個人,他們衣著輕薄,麵色自然,絲毫沒有被環境影響。
    他們隻要願意,自然可以一步登天。
    但……
    有什麽陪著心愛的人,喝酒唱歌,更為幸福的呢?
    ……
    ——“若問世間樂,明月清風我。”
    黎曦繼續唱著她的歌謠,兩人閑庭信步,逐漸走向雪山之巔。
    太陽已近落山,圓月正在天上高懸,冷色的月光仿若為雪山的銀裝加上了亮片。
    不過此刻並沒有清風,反倒是凜冽的山間寒風。
    葉來忽然駐足,他笑問道。
    “那我呢?”
    ——“若問誰知我,身側有伯樂。”
    歌聲已經替黎曦回答了,誰是她的伯樂。
    千裏馬常有,伯樂卻不常有,這是葉來小時候學到的一篇古文。
    世界萬千,每個人的靈魂都不盡相同。
    誰是千裏馬?誰又是伯樂呢?
    其實不是這樣。在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一個人與你的靈魂合拍,總會有一個伯樂遇見千裏馬,人人都是千裏馬,等待著那個屬於自己的伯樂去發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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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境況不一,不是所有的千裏馬都能遇到自己的伯樂。
    但毫無意外,葉來遇到了,黎曦也遇到了。
    ——“篝火旁,明月下,清風撥,他正與我說。”
    葉來與黎曦互相對視一笑,眼神中隻有最為純真的感情,這種感情不是一塵不染,不是完美無瑕,它經受過世俗的考驗,經曆過生死的離別,才變得純真。
    “是啊,不是所有的千裏馬都能遇到伯樂。”
    “但不如,自己成為伯樂。”
    黎曦一向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所以她遇到了葉來。
    ——“我欲與你同渡舟,百年不為多,萬年堪堪可。”
    百年修的同船渡,萬年修的共枕眠,這是黎曦最為深情的告白。
    ——“為何?你教我,早悟蘭茵,不結絮果。”
    這段歌詞,是葉來唱出來的。
    愛情不是一方的付出,一方的接受。它是兩個靈魂的共鳴與交錯。
    在對方的靈魂樂章中,留下獨屬於自己的音符。
    ……
    黎曦雙手掐腰,鼓著雪腮。
    “好啊,你改我的詞。”
    葉來將自己的黑色大氅披在她的身上。
    “不能歌都讓你一個人唱了。”
    兩人相視一笑,仿若回到了最開始那個小山村。
    ……
    ——“萬裏青山舊,千般風景秋。”
    雪山之巔,就連雲層在兩人的腳下,一眼望向天際,似乎能看見隱藏在地平線下的太陽。
    “這裏看日出,一定非常美!”黎曦呆呆地望著天邊,那是藍灰色的。
    “是啊……”葉來的聲音有些沙啞。
    層雲之上,萬山之巔,這裏的日出,應該是蓋絕天下吧。
    但黎曦……還能看到嗎?
    “再來一杯?”黎曦卻並不失望,她的唇角,一直掛著微笑。
    “好。”
    ——“我欲與君共飲樂,君卻歎悠悠,我問君何愁?”
    這裏的歌詞,本應是低沉的,但黎曦卻是笑著唱出來。
    酒液入腸,她卻無絲毫惆悵,反倒是一種豪氣自內心生出。
    ——“彼岸四海五洲,戰火未曾休。此去風雲萬裏,生死荒丘,覆水難再收。”
    葉來唱到,不覺間,他已經眼眶紅潤。
    這一次的旅途,他無法再陪伴黎曦,一切的一切,隻有靠她自己了。
    黎曦回過身來,用衣袖輕輕為葉來擦去眼角的淚珠。
    她望著萬裏雲間,世界昏暗,仿佛天地初開時的混沌。
    未來怎麽樣?
    哈哈。
    隻有天知道。
    ——“輕為君拭淚,不如暫留此,且聽我,一曲解憂。”
    她輕輕唱起歌謠,歌謠時而如大海般平靜,時而如暴雨般激蕩。
    時而如青山般巍峨,時而如江海般流淌。
    “呆子,快點把你的戒指拿出來吧。”
    “藏了那麽久,你在跟我玩木頭人不許動嗎?”
    黎曦的眼角也早就泛起淚花,不過她一直笑著,讓葉來看不見她眼中的憂傷。
    時至午夜,在雪山之上,葉來單膝下跪,將一朵桂花木做的釵子送予黎曦。
    “嗯?求婚時,居然送的不是戒指嗎?”黎曦睜眼,淚水卻早已翻湧。
    “曾經,我送過你一根梅花玉釵。”
    “但在那之後不久,你便離開了。”
    “如今……似乎又是一次離別。”
    “你曾在歌詞裏寫著,桂花香透。我想,如果你把這根桂花木釵帶著,便會一直想起我。”
    “所以,黎曦,你願意成為我的妻子嗎?”
    ——“平生素來豪氣,英雄肝膽,笑問君知否。”
    黎曦接過釵子,把木釵莊重地別在自己雪發上。
    “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了無數次,但我依然想要大聲告訴你。”
    “我願意。”
    兩人相擁,群山刮起了風雪,這是自然的祝福。
    黎曦將一個耳機送給葉來,那是她部分權柄的凝結,裏麵是她的歌曲。
    臨別時分到了,她站在雪山之巔,用最後一聲嘹亮的歌唱,與這個世界告別。
    “待到桂花香透,請君溫酒,與我……”
    “再登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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