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東狄人精銳的夜襲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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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太行山風像淬了毒的刀子,
刮得人臉生疼。
月托狠狠啐出口中的沙土,
粗糲的手指摸過麻布下冰涼的鐵甲。
這身流民裝扮讓他渾身刺癢——
媽的,堂堂鑲白旗貴族阿哥,現在活像個逃荒的叫花子!
可他不得不承認老三說得對,偽裝是必要的。
"都給老子把鐵甲裹嚴實了!"
薩哈連的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
他身後,千餘東狄精銳眼中泛著狼一樣的幽光。
這些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悍卒,此刻正貪婪地嗅著空氣中無形的銀錢氣息。
朔托給的懸賞像烈酒燒灼著每個人的神經:三十兩雪花銀!
足夠他們回遼東逍遙幾年。
但朔托軍令同樣令人膽寒——
"誰管不住爪子壞了大事,老子把他全家老小串成肉串!"
月托舔了舔幹裂的嘴唇。
東狄當兵是不給餉銀,他們隻能靠搶。
可這次不一樣——他們要搶的,是晉王府被抄沒的百萬兩的白銀!
三支鐵騎如毒蛇般在夜幕下分流。
月托舔了舔幹裂的嘴唇,三百餘騎兵在他身後無聲穿行,
馬蹄裹著粗布,踏在腐葉上竟比山風還輕。
"他娘的,魏狗都是瞎子不成?"
朔托望著遠處軍堡上打盹的哨兵,從牙縫裏擠出冷笑。
那些衛所兵怕是做夢都想不到,這幫乞丐響馬居然是東狄人。
"報——"
探子像幽靈般從樹影中鑽出
"前麵三裏就是太原西郊的老槐林,足夠藏下所有戰馬。"
月托眯起眼,打了個手勢。
數百騎兵立即化整為零,像水銀瀉地般消失在密林中。
幾個裹著破棉襖的燕人細作上前來——
這些二鬼子熟門熟路,正好混進城裏當耳目。
"都給老子把帽簷壓到眉毛!"
月托惡狠狠地拽了拽手下人的破氈帽,
"誰要是漏出半句破綻,老子就把他舌頭釘在城門上!"
夜風掠過樹梢,一千雙餓狼般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
太原城的輪廓在月光下若隱若現,像極了待宰的肥羊。
殘陽如血時,細作帶回的情報讓所有人眼冒綠光。
"三位台吉,奴才打聽到晉王一家囚車兩日前就上路了!"
細作喘著粗氣,臉上全是諂媚,"太原城裏現在宵禁,
但老子用二兩碎銀就撬開了個守軍的嘴——
押送隊伍裏有京營的花架子、錦衣衛,還有晉州數百騎兵!"
朔托"哢嚓"咬斷嘴裏的肉幹,吐出一截骨頭:
"操!再吃這玩意兒,老子腸子都要變成肉幹了!"
他猩紅的舌頭舔過彎刀,"今晚非得用魏狗的血潤潤喉嚨!"
月托眼中精光暴漲。
他抄起樹枝在地上劃出猙獰的痕跡:
"夜襲!
魏狗夜裏都是睜眼瞎!"
樹枝狠狠戳進土裏,"搶到銀子後,二百裏急行軍——"
"讓我帶五百騎斷後!"
朔托一拳砸在地上,"老子要讓他們追兵的腸子掛滿太原平原!"
薩哈連陰笑著往箭囊裏塞箭:
"先射馬再射人,把沿途村子都燒了。"
他做了個驅趕的手勢,"讓那些兩腳羊替我們擋追兵!"
三人相視一笑,身影迅速隱入暮色。
畢竟一千多人聚在一起太紮眼了,
不容易隱蔽,他們東狄也擅長分散群狼戰術。
————
新生的草芽剛冒頭就被鐵蹄碾進泥裏,
混著融雪的泥漿發出"咯吱"的哀鳴。
山野間慘白的梨花簌簌飄落,像極了出殯時撒的紙錢。
太原城外三十裏的河灘高地上,運銀車圍成的臨時營寨燈火通明。
京營步兵正在夯實木柵
下風處拴著的三百戰馬不時打著響鼻,
這是老行伍的規矩,免得馬糞味熏了貴人。
"報——探馬回報十裏內無異常。"
親兵嗬出的白氣在鎧甲上結霜。
陸兵的繡春刀映著月光,
刀鞘上幾朵蒲公英的殘絮像凝固的血漬。
他眯眼望向遠處蟄伏的群山,
太靜了...連慣常的夜梟啼叫都沒有,難道晉州都這樣?
"再加兩班暗哨。"
陸炳突然攥緊披風,還是準備加強戒備,"這鬼地方..."
"哎呦陸大人~"
一個圓潤的聲音突然插進來。
隻見南陽侯張俊澤晃著富態的身軀走來,
錦緞袍子上的金線在火把下直晃眼:
"大冷天的跟木頭似的杵著,不如去本侯帳裏嚐嚐新到的西域葡萄酒?"
陸兵眼角抽了抽。
這位爺哪像帶兵的?
至於這麽重要的任務為啥交給他?
雖然餘大人改革了京營,但是軍權核心一直被勳貴集團把持。
隻有部分中級軍官提拔的寒門,
畢竟人先祖跟著魏武帝平天下的時候,已經把這輩子的活都幹完了。
寒門武狀元什麽檔次,你十幾年的寒窗苦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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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比得上咱勳貴上百年的世代剝削.....說錯了,是積累。
陸兵五指扣緊繡春刀柄,
刀鞘上的鎏金雲紋在火把下泛著冷光:
"侯爺美意,陸某心領了。"
他抱拳的姿勢標準得像量過,
連衣甲摩擦聲都透著疏離:"聖命在身,恕難從命。"
張俊澤臉上的肥肉抖了抖,
金絲腰帶上掛的羊脂玉佩叮當作響:
"陸指揮使果然...盡忠職守啊。"
他轉身時,
織金蟒紋披風掃過結霜的草葉,
帶起一陣混著龍涎香的風。
張俊澤又客套兩句就回了自己的大帳,
波斯地毯上滾落著葡萄美酒,
琉璃盞折射出侍女雪白的頸子。
兩個小校正跪著給熏籠添香,
暖融融的帳內飄出句醉話:
"...小門小戶出來的就是不懂規矩..."
子時三刻,春霧如鬼魅般漫過河灘。
值夜的京營兵跺著凍僵的腳,
鐵甲內襯早已被夜露浸透。
他們不會知道——
五十步外的蘆葦叢裏,
數百副鑲紅鐵棉甲正隨著呼吸緩緩起伏,
甲片摩擦聲輕得像毒蛇吐信。
"哢嗒。"
月托的彎刀挑開荻花,
露珠順著血槽滾落。
他身後,鑲紅旗精銳齒間緊咬木枚,
連呼出的白氣都刻意壓成細線。
這是東狄狩獵的規矩:夜襲時,連呼吸過重都是罪過。
"嗖——"
第一支破甲箭穿透霧障時,哨兵喉頭的血花才剛綻開。
第二支箭將他整個人釘在木柵上,
屍體晃動的陰影裏,無數鬼影翻越營欄。
死亡,在桃李芬芳中悄然綻放。
晉州騎兵的值夜官正靠著開花的山杏樹打盹,
突然被溫熱的液體濺醒。
他抹了把臉——
滿手猩紅。親兵的屍體仰倒在杏花堆裏,
喉頭白羽箭尾還掛著半片花瓣。
"敵襲!列——"
馬刀斬落的瞬間,他看見自己噴濺的血泉,
竟與身後野山桃開得同樣絢爛。
河灘瞬間化作修羅場。
受驚的戰馬拖著火把衝進營帳,
烈焰吞噬晾曬的春裝,
無數燃燒的號衣如冥蝶飛舞。
一名京營百戶剛衝出帳門,
三支重箭就將他釘成跪姿,
指甲深深摳進四月潮濕的泥土。
寅時初刻,霧散月明。
薩哈連一腳踹翻銀車。
"嘩啦"
一聲,官銀如瀑瀉入苜蓿叢。
朔托抓起幾錠沾血的銀子,在月光下細細端詳:
"裝車!"
他舔掉銀錠上的血珠,"趁著露水還沒幹透..."
當馱馬隊幽靈般隱入山林時,
燃燒的營帳騰起血色煙柱。
驚飛的宿鳥掠過天際,如同撒向亡魂的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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