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將計就計,忠誠有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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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末的燕山衛,空氣中仍飄蕩著喜慶的氣息。
    七位千戶同日大婚的盛況讓整個衛所整整熱鬧了快一個月。
    酒肆裏人聲鼎沸,商鋪的賬本記滿了進項。
    張克負手立於指揮使府邸的庭院中,
    望著滿院高懸的紅綢燈籠,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自從擊退東狄後,燕山衛難得過了段太平喜慶日子。
    他剛想轉身回書房,忽聽府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報——朝廷欽差到!"
    張克眉頭一皺,快步走向正廳。
    隻見一名身著紫袍的太監已在廳中等候,身後兩名小太監手捧黃絹聖旨。
    "燕山衛指揮使燕山伯張克接旨——"
    張克抱拳躬身,心下卻升起一絲警覺。
    此時突然來旨,絕非尋常。
    莫非是來追究他挑起邊釁、私簽和議之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燕山衛指揮使燕山伯張克忠勇可嘉,
    特擢升為燕州都指揮使暫領剿賊總兵一職,
    即日率部南下楚州剿滅流賊。
    欽此"
    張克接過聖旨,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剿匪?都指揮使?這升遷來得實在蹊蹺。
    "恭喜爵爺了。"
    傳旨太監笑眯眯地說道,手指在聖旨上輕輕摩挲。
    張克會意,立即命人取來一千兩銀票:
    "公公遠道而來辛苦,些許茶錢不成敬意。"
    太監眼睛一亮,將銀票收入袖中,湊近低聲道:
    "爵爺有所不知,此次舉薦您的,可是司馬大人。"
    張克瞳孔微縮。司馬藩?
    又是那個就會躲老娘裙擺後麵耍陰招的二代?
    他們之間分明有仇,怎會舉薦自己?
    "司馬大人說,張大人驍勇善戰,正是剿賊的不二人選。"
    太監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朝廷如今急得很,
    楚州流賊死灰複燃,再這麽下去......"
    張克又取出五百兩銀票:"公公舟車勞頓,不如在燕山衛歇息一日再回京複命?"
    在張克看來,太監這個群體倒是頗合他的脾性——
    和他一樣,都是唯薪主義。
    隻要錢到位,消息絕對可靠,沒有任何心理負擔,更不會偏幫任何一方。
    論消息靈通,這些閹人可比他強多了。
    待安頓好傳旨太監,張克立即召集四位最強大腦——韓仙、孫長清、吳啟和白燼。
    自己想不通,就搖人,絕不內耗;
    "諸位看看這個。"
    張克將聖旨攤在桌上,"司馬藩舉薦我升官剿匪,黃鼠狼給雞拜年。"
    孫長清接過聖旨仔細端詳,忽然笑出聲來:"兄長,這可是天賜良機!"
    張克不解:"此話怎講?"
    吳啟接過話茬:"咱們不是正在為移民和擴軍發愁嗎?
    這些流民不就是現成的兵源?"
    白燼眼中寒光一閃,突然拔出腰間匕首,"錚"的一聲釘在案幾上:
    "十萬流民,精壯者至少三萬。朝廷送來的不是麻煩,是現成的披甲之士。"
    吳啟拍案叫絕:"妙計!驅趕流民如同牧羊,體弱者自然淘汰。
    等帶到燕山,剩下的都是精兵苗子。"
    他蘸著茶水在案幾上勾畫路線,
    "從楚州出發,經豫州北上,這幾千裏路程正好用來練兵。"
    張克頓時豁然開朗。
    司馬藩想借流寇消耗燕山衛的實力,卻不知這正合他意。
    你不是要削弱我嗎?
    我正好借此機會練兵。
    能在流亡途中堅持幾千裏的青壯,絕對都是好苗子。
    至於那些掉隊的,隻能說是自然淘汰了。
    "朝廷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韓仙皺眉道,"給個虛職就想讓人賣命,連開拔的糧餉都不給。"
    張克微微頷首。
    其他邊將早已是侯爵總督,朝廷不可能給他更高的封賞,
    國公之位豈是輕易能授的?
    眼下唯有先哭窮要資源,才是上策。
    張克慢條斯理地展開宣紙,韓仙立即研墨。
    毛筆在硯台邊沿刮出有節奏的輕響,像極了謀算人心的聲音。
    "臣張克昧死上奏..."
    張克筆走龍蛇,墨跡力透紙背,"燕山衛現存軍戶不足三千,箭矢人均僅三支,戰馬羸弱不堪驅馳..."
    寫到一半突然擱筆,"這慘狀寫得夠不夠?要不要把我宅子也賣了?"
    韓仙立即接話:"何止宅子,連夫人陪嫁的首飾都典當了。
    衙門裏現在用的茶壺,還是跟城西當鋪賒來的舊貨。"
    張克抬腿就是一腳:"放屁!老子還在丁憂,哪來的夫人?"
    白燼冷不丁插話:"陣亡將士一千七百六十三人,拖欠撫恤銀十萬四千兩。"
    張克筆下越發淒切:"...懇請撥付十個衛建製,賜世襲官職以安軍心..."
    寫到此處筆鋒突轉,"若蒙恩準,臣願率哀兵南下,雖萬死不辭..."
    夜色漸深時,張克親自將傳旨太監送至轅門。
    "還請公公在朝中多多美言,燕山衛如今實在是捉襟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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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注意到,太監的馬車裏悄然多了兩箱蜀錦一箱琉璃,
    車轅暗格中塞滿了"燕山特產"。
    這太監深諳為官之道——誰給銀子就給誰說話,這才是合格的中間人。
    至於真相?那玩意兒值幾個錢?
    不是奴婢不忠君,實在是燕山伯出手太過闊綽。
    在這世道,收錢辦事才是太監的立身之本。
    傳旨太監的馬車剛駛出燕山衛地界,張克便轉身回到官邸正堂。
    他隨手解開腰間玉帶往案幾上一扔,環視眾人道:
    "朝廷放著二十萬禁軍不用,偏要調我們邊軍南下剿匪,諸位說說,這是什麽道理?"
    孫長清慢條斯理地展開折扇,扇麵上墨竹隨風輕顫:
    "禁軍嘛,花架子罷了。
    京師大營看著光鮮,實則能戰的騎兵不過八千之數,
    餘下盡是些披著重甲的步卒。"
    他合攏扇骨輕敲掌心,
    "讓他們守城尚可,若要追擊流寇——怕是連馬蹄揚起的塵土都追不上。"
    韓仙接過茶盞冷笑:"禁軍存在的意義,從來就不是打仗。
    鎮守京畿、威懾邊鎮,這才是他們的本分。"
    他吹開浮沫啜了一口,"真要拉出去野戰?流寇又不傻,
    見著禁軍旗號早鑽山溝去了,等你人困馬乏時再出來咬你塊肉。"
    白燼抱臂倚在廊柱旁,玄色勁裝襯得眼神愈發淩厲:
    "朝廷這是要坐收漁利。
    邊軍與流寇拚個兩敗俱傷最好——打死流賊除外患,打死邊軍除內亂。"
    張克咧嘴一笑:"可惜啊,他們算錯了兩件事。"
    吳啟翻開一並送來的楚州軍報,嗤笑道:
    "這些流賊看著人多勢眾,實則不堪一擊。
    能鬧到這般地步,全賴內地衛所太廢物——"
    他指尖點著軍報上某處,"平素吃空餉、賣屯田,戰時一觸即潰。
    若遇上咱們這樣的行家,他們連跑都跑不利索。"
    張克微微頷首,目光沉靜。
    他太清楚這些流賊的底細——
    像原時空李自成、張獻忠哪個不是被官軍追殺了十幾年才練就的本事?
    眼下這群烏合之眾,不過是些餓急了的農民,扛著削尖的竹竿就敢號稱義軍。
    若讓他帶著一千精銳騎兵衝陣,幾萬流民轉眼就會潰不成軍。
    孫長清眯起眼睛,折扇輕點案幾:"所以啊,朝廷急,我們不用急。
    流賊滾雪球,越滾越大,每過一地,裹挾的饑民就多幾萬。
    等楚州、湘州的稅銀斷了供,朝廷就算捏著鼻子也得答應我們的條件。"
    張克起身走到軍事輿圖前,手指重重敲在楚州幾個重鎮上。
    "朝廷想拿我們當刀使?"他冷笑一聲,"刀要磨利了才好用。"
    韓仙嘿嘿一笑:"咱賣慘,說燕山衛被打殘了,軍戶逃亡,連撫恤銀都發不出。
    再獅子大開口要十個衛的編製。朝廷必然要還價,但就算最後隻給六個衛..."
    他搓了搓手指,"也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世襲官職對我們無用,"
    張克眼神銳利,"可底下那些百戶、總旗,哪個不眼紅?
    一個世襲職位,比萬兩白銀更能收買人心。
    馬三炮連命都敢賭上,就為個世襲百戶,遑論他人?"
    夜幕降臨,張克獨自站在城樓上,望著南方隱約的火光。
    他絲毫不擔心戰事。
    區區十萬流賊,在他燕山突騎兵麵前不過土雞瓦狗。
    司馬藩想借機消耗他?
    正好將計就計,借著朝廷的詔令,壯大自己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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