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救國之道沒有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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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俄木布單手拎著一顆東狄人的腦袋,指縫裏還滴著血,帶著人往景福宮走。
    燈籠光晃在血淋淋的首級上,發絲粘在臉上,血珠順著下頜往下淌,在雪地上拖出一道暗紅的印子,看著滲人。
    一路上的高麗衛兵,遠遠瞅見這陣仗,腿肚子先軟了——那可是平日作威作福、號稱“不可戰勝”、“滿萬不可敵”的東狄人腦袋;
    跟見了高麗人砍了“駐韓黴軍”在大街上逛似的,掉頭撒腿就跑,沒一個敢攔阻的。
    到了宮門口,洪翼漢早帶著王宮禁衛守軍在那兒,額頭上全是急出來的汗,老遠就迎上來:“俄木布大人!請止步!
    國王陛下已經知道燕山軍友人的決心,已經起兵開始肅清金自點那幫投降派!
    快跟我去見王上吧,隻是這…… 這人頭,就別帶進王宮了吧?不太好。”
    俄木布眼皮都沒抬,冷哼一聲,抬手就把那串首級往宮門前的台階上一擲。
    “啪嗒、啪嗒”幾聲,腦袋順著台階滑到高麗侍衛腳邊,嚇得那侍衛“嗷”一聲蹦出去老遠,腿都在打顫。
    “奧巴,你帶人在這兒等著,我去見見高麗王。”
    他丟下句話,轉身就跟著洪翼漢往裏走,甲胄摩擦著發出“嘩啦”的響。
    奧巴點頭應下——高麗肯讓俄木布單獨見國王,就代表高麗王已經做了最終選擇。
    高麗國王親自接見燕山軍使節這個行為往後就再也沒法摘幹淨了。
    一旦東狄知道消息反撲,高麗國王連退路都沒有,就算是大魏朝廷,也不會再庇護著他們這群“私通亂臣”的人。
    洪翼漢領著俄木布快步穿過宮道,繞到東麵的宗廟祭祀大殿。
    剛進殿門,一股濃重的香灰味就嗆得人嗓子發緊,殿內燭火通明;
    一排排高麗曆代先王牌位擺在案上,牌位前的泡菜供品早涼透了,透著股說不出的肅穆與寒氣。
    李倧正跪在蒲團上,雙手緊緊攥著玉圭,指節都泛了白,額頭滲著冷汗,連鬢角的頭發都濕了。
    圍剿金自點等投降派的命令、傳召諸道高麗義士勤王的詔書都發出去了;
    他現在能做的,隻有對著列祖列宗祈禱,等待消息。
    聽見腳步聲,他強壓著心裏的慌亂,緩緩起身,目光剛落在俄木布身上就愣了——那高壯的身材、臉上的輪廓,這壓根不是漢人模樣。
    “你是草原人?不是漢人?” 李倧的聲音都有點發飄。
    俄木布點頭,聲音幹脆利落,沒半點拖泥帶水:“土木特部卜失兔汗長子俄木布,定北侯麾下玄甲衛百戶。”
    這玄甲衛的百戶,跟普通衛所的百戶可不一樣。
    玄甲衛攏共就五百人,是張克的親軍,副指揮是燕山軍總參謀長吳啟和總軍師孫長清,指揮之位更是定北侯張克自己兼任。
    就像你是校長還行,你是黃埔校長,ng。
    選人的時候,別的條件都靠邊站,就看三點:忠誠、忠誠、還是絕對的忠誠,並且是忠誠於個人。
    畢竟這是保護自己小命的最後一道防線——家裏沒牽掛、沒軟肋的不收,來曆查不清的不收,品行不端愛耍小聰明的也不收。
    像俄木布這樣的草原部落王子,說是親兵,其實也是人質。
    往後能不能繼承部落,全看張克一句話。
    毀滅一個草原部落很麻煩,他們打不過還能丟下草場跑;
    可換個同血脈的首領,讓草原部落乖乖聽話,對燕山軍來說根本不算事。
    曆史證明草原人是殺不完,但可以馴服。
    李倧喉頭滾了滾,之前跟洪翼漢議事時,壓根沒問過使節是不是漢人的事;
    在他高麗國王眼裏,定北侯是漢人,麾下自然也該是漢人謀士或將領。
    他把這點疑惑拋到腦後,反而更好奇另一件事:“你身為草原人,為何願意跟著定北侯這個漢人打仗?”
    俄木布沒繞彎子,直截了當道:“天賜可汗以神威平定草原,以仁德對待我們這些牧民。我部歸附,是天命所歸。”
    “他是騰格裏派來的使者,是能毀滅戰亂、拯救牧民的神,更是我們草原兒郎的引路者。”
    “他不燒我們的帳幕,不殺我們的老幼,反而給我們鐵鍋、糧食,開互市讓我們能換東西,讓部族能安穩過日子。
    以前草原各部天天打,血流成河,牧民連口飽飯都吃不上;
    現在草原有法可依、有律可循,我們能安心放牧。
    這樣的可汗,我們願意為他戰死沙場,無怨無悔。”
    李倧聽傻了。
    他原本以為來的是個漢人文化人,還琢磨著用孔孟之道教訓對方;
    比如擅殺東狄使者不合禮製,漢人該以仁德教化蠻夷,不該動不動就動刀動槍。
    可眼前這草原人,根本不吃儒家“禮義廉恥”這套,簡直是“我蠻夷也”的活例子!
    跟他講禮製,跟對牛彈琴沒兩樣,他憋的一肚子君臣綱常全部咽回去了。
    李倧沒了轍,隻能結結巴巴地問:“那…… 定北侯有沒有什麽話,要對本王說?”
    俄木布雙手抱拳,從懷裏掏出個絹帛包裹的信:“定北侯讓我給陛下帶幾句話,都寫在這裏了。”
    “念!” 李倧趕緊催道,連玉圭都忘了放回案上。
    俄木布緩緩展開絹帛,清了清嗓子,大聲念道:“人自救者,人恒救之;
    國自助者,天亦助之!”
    “救國之道,從不在卑躬屈膝的合縱連橫,更不在搖尾乞憐的所謂外援!
    那都是飲鴆止渴的絕路!”
    “真正的生路,隻有一條——以我血,洗礪鋒鏑;
    以我之骨,鋪就階梯;
    以我之魂,燃亮星火!”
    “除此以外,皆是虛妄,皆是歧途!
    救國之道,唯有求諸於己,而非借強權憐憫!”
    殿內瞬間靜了下來,隻有燭火“劈啪”作響,火星子偶爾濺起來,落在案上的供紙上。
    李倧站在原地,手裏的玉圭“啪嗒”一聲掉在蒲團上,他都沒察覺——這話像重錘,一下下砸在他心上,砸得他腦子嗡嗡響。
    原來定北侯是要讓他們自己站起來,拿起刀跟東狄血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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