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長江難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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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湖一戰,冉悼用火牛馬陣把朝廷大軍攪得稀爛,隨即騎兵衝垮敵營;
火牛踏營的嘶吼、火馬奔逃的蹄聲還沒散盡,他就帶著騎兵往東直接撲向長江以北的和縣。
和縣衛的指揮直接被嚇破膽;
聽說燕山軍來了,沒見到燕山軍出現,聽聞巢湖大敗,直接打包家眷、揣著金銀跑路了。
沒了主帥的和縣衛,本來就是地方衛戍部隊的水平,和保安戰鬥力差不多。
士兵們要麽扔了鎧甲躲回老家,要麽幹脆開城投降,絲毫不敢反抗一路殺來的燕山軍。
連一場像樣的抵抗都沒有,和縣就被燕山軍收複。
如今,長江以北的地界,已經找不出任何一支成建製有戰力的朝廷兵力,擋在冉悼麵前了。
燕山軍真的不到一個月就殺到了長江邊。
可等冉悼第一次真站到長江邊,卻皺緊了眉,犯了難。
之前殺進京畿,遇到的河不過是白沙河、沱河那樣的小河。
就算水流急些,找個淺灘、搭個簡易木橋,騎兵也能淌過去;
現在非汛期時,有的河段甚至能直接涉水,水都淹不到膝蓋。
而眼前的長江,完全是另一個量級的存在。
這是冉悼這輩子第一次站在和縣以東的長江邊。
他勒著胯下的黑色戰馬,目光掃過江麵,瞳孔不自覺地縮了縮。
這哪是什麽江?
江麵最窄的地方都有五六裏寬,寬的地方甚至能延伸到十數裏開外。
洶湧的江水翻著浪,拍在岸邊的礁石上,卷起白花花的浪花;
濺起的水珠打在鎧甲上,感覺冰涼刺骨。
風一吹,江麵上的浪頭更凶,他感覺連腳下的江岸都似在微微震動。
冉悼盯著望不到盡頭的對岸,喉頭不自覺地動了動,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操!這狗日的長江,居然這麽寬啊?”
“這到底是江還是海啊?連對岸的影子都看不清!”
之前他在地圖上看,長江不過是條粗些的藍線;
聽吳啟的金陵情報員說“江麵寬闊,江水洶湧”,也隻當是比黃河寬些。
可親眼所見才知道,狹窄處幾百步寬的黃河河麵和幾裏地寬的江麵,根本不是一回事。
就連他在北麵見過的黃河濟南段,河麵最寬也不過幾百步,麻煩點,但是也能渡過去。
但是黃河跟眼前的長江比,簡直是天壤之別,渡江難度過於高了。
接下來兩天,冉悼沒歇著。
他帶著幾十個哨騎,沿著長江北岸來回跑;
從和縣往南到無為,往北到南京上遊的浦口,能找的渡口、能探的河段,全跑了個遍。
最後勒著馬站在浦口江邊,看著依舊寬闊的江麵,徹底沒了脾氣,隻剩糾結。
“媽的!這鬼地方的江麵就沒有一處窄點的地方嗎?”
他揮著馬鞭指向江麵,語氣裏滿是煩躁。
放眼望去,全是五六裏以上的寬闊江麵。
濁浪排空,風裹著江水的腥味撲麵而來,站在岸邊都能感受到江水底下那股能吞掉一切的力量。
他帶的基本都是騎兵——馬能涉水,卻不能飛天,畢竟不是巴托尼亞飛馬騎。
麵對這樣的天塹,別說強渡,就算找來了船;
風一吹、浪一打,船能不能穩住都是個問題,更別說載著騎兵過江作戰。
相比於冉悼的糾結,他手下的兩個副將,早就先慫了,直接放棄。
千戶張鐵硯勒著馬,臉色發白,連握著韁繩的手都有些發緊:
“將軍,依我看,咱打到江北就夠了!
這長江太寬了,不是咱們帶著的騎兵能過的,就算勉強過去了,也沒法立足啊!”
草原人阿速台更誇張。
他從小在草原長大,見慣了河流湖泊,卻從沒見過這麽寬闊的水麵。
看著茫茫一片、望不到邊的長江,他直接從馬背上滑下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雙手合十,朝著江麵不停叩頭,嘴裏念念有詞;
全是草原上祭祀河神的古老禱言——在他眼裏,這根本就是大海。
“將軍,不是末將等人怯戰。”
張鐵硯見冉悼沒說話,又往前湊了湊,語氣滿是擔憂;
“想搞些渡船不難,沿江的莊子裏肯定有漁船、貨船。”
“可關鍵是咱們兵力有限!
滿打滿算就千把騎兵,就算勉強渡過去,也沒法分兵守住渡口。”
“沒有渡口、沒有後續的船隻,咱們過去就成了孤軍,想回來都難!”
“一旦金陵那邊派大軍圍過來,咱們全得交代在江南!”
“長江跟咱們一路上遇到的小河不一樣!
那些河實在不行,砍些樹、搭個浮橋,或者紮些木筏,總能將就著過!”
“可長江江麵這麽寬,水流又急,沒有結實的大渡船,大軍貿然渡河就是找死啊!”
冉悼沒接話,隻是翻身下馬又走到江邊,彎腰撿起一塊石頭,用力扔進江裏。
石頭沒濺起多大的水花。
他沉默了片刻,重新翻上馬背,帶著人朝著和縣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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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三天,冉悼也沒閑著。
每天天剛亮,他還是帶著人繼續沿著長江勘察江麵。
從和縣南北幾十裏的江岸,來來回回跑,和之前快速訓一遍不同,這次沿著河岸找一個渡口一個渡口的摸。
一直到黃昏時分,返回營地,扒拉幾口飯,繼續對著地圖琢磨。
可結果還是一樣:
翻遍了所有河段,也沒找到任何一處江麵稍微狹窄、水流平緩些的渡口。
冉悼坐在營帳裏,看著桌上的地圖,心裏滿是可惜。
從新蔡到和縣,一路六七百裏順風順水;
沒遇到像樣的抵抗,眼看就要摸到金陵城下。
偏偏卡在渡江這一步,過不去了,渡過長江的難度超過他一開始的預料;
以為也就當大號點的黃河,努努力咬咬牙,結果不是。
關鍵還是兵力不夠——要是能多帶些步兵、多備些渡船,說不定還能試試強渡。
可現在,手裏隻有不到兩千騎兵,想過江又回來,難如登天。
沒辦法,冉悼隻能下令:“派五個機靈的信使,快馬往北去宿遷,找呂小步!
跟他說,我在長江邊等著,趕緊過來合兵!”
就算兩人合兵,兵力也未必夠強渡長江,但多些人;
至少能多些周旋的餘地,嚇一嚇對麵。
同時,他又下了第二道令:“把部隊分成二百人的小隊,沿著長江北岸散開!”
“第一,去砸那些皇莊王田、豪紳家的莊子,搶多少糧草、金銀,補充軍需;
弟兄們也辛苦了快一個月,發發財;”
“第二,就地征發當地的民工,在長江北岸的各個渡口,都擺出要擴建碼頭;
造渡船的架勢——刨土、砍樹、搭工棚,動靜越大越好!”
“管他最後能不能渡江,先把樣子做足了!
至少得讓金陵城裏的小皇帝知道,我冉悼就在長江邊,隨時可能過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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