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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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東點了點頭。
    “對!我們去流月島,就是往西南方。”
    催動家族人丁興旺的滿堂麒麟局,竟然麵朝流月島。
    莫非禹太公廟與流月島之間,存在什麽關係?
    我再問:“禹太公廟最早是什麽時候建的?”
    阿東搖了搖頭:“這個可能要去問慶伯。”
    我又問:“怎麽要去問他?”
    阿東向我們解釋:“因為他是禹太公選中的乩童啊。”
    我皺眉問:“啥玩意兒,雞同?!”
    董胖子滿臉無語地搭茬。
    “乩童!海島區域一種信仰文化,與東北薩滿、雲貴川端公、納西族東巴、湘西草鬼婆等差不多!你是不是以為雞同鴨講的雞同呢?”
    我恍然大悟,撓了撓頭。
    “村民不都說慶伯的腦子有問題麽,怎麽選他當乩童?”
    董胖子說道:“你這話說的!我上麵講的那些角色,普通人認為他們不正常,事實上人家腦子裏全是高維的東西,講白了就叫通靈,你懂不懂?”
    我被反駁的啞口無言。
    好像還真是這樣。
    海島區域確實比較流行乩童文化,平時他們就像正常人一樣,可每當有重大祈福儀式之時,便會請乩童來祭祀,在不了解人的眼中,他們的表現很古怪,可據說這是一種靈體上身的顯化。
    董胖子又拍了一下腦門。
    “咦......不對啊!阿東,按道理上次我們去流月島之前,在禹太公廟舉行火祭儀式,這種場合應該由乩童慶伯來主持,他怎麽不在?”
    阿東反問:“董老板,慶伯當時出海去追一條大蘇眉魚,人根本不在大壺山,你是不是忘了?”
    董胖子方才反應過來。
    “哦,看道爺這記性......也不對啊,他人不在,火祭儀式根本舉行不了,咱怎麽還順利舉行了?”
    阿東有一些驕傲地回道:“因為我就是慶伯欽點的下一任乩童!”
    董胖子:“......”
    我說怎麽慶伯在船上一聽到舉行了火祭儀式,立馬就發火動手去打文姐,說她不是黃花大閨女,破壞了禹太公火祭的規矩,原來他是大壺山的乩童。
    也難怪阿東對新建禹太公廟如此上心,敢情他是大壺山下一任的乩童。
    眼見搞不清楚禹太公老廟與流月島之間的關係,我也不再糾結,反正它都已經準備拆了,便按自己尋財源、保平安的思路,帶著他們繼續在漁村轉了好幾圈,終於在東北角找到一處後有靠、前有照,四周瑞氣繞的好地方。
    我拿出一枚木釘,插在地麵打了點,上麵繞了好幾圈紅繩子。
    “這是個好地方!到時神龕的中心點位置,就安放在我嵌木釘之處。”
    風水點穴,講究不偏不倚,差之毫厘,謬以千裏。
    傳說,當年武則天選陵,派出風水大師袁天罡與李淳風,兩人一南一北,按不同方位出發尋找。
    袁天罡找到一處風水吉穴,放了一枚銅錢作為標記。
    李淳風也找到一處天下寶地,插上一枚銀針作為標記。
    武則天再派人按兩人所說的方位去尋找標記,結果發現,銀針竟然剛好插在銅錢的錢眼裏,兩人所選吉穴位置完全一致。
    這地方便是著名的乾陵。
    乾陵曾曆經三次大規模的盜墓活動(黃巢大規模盜陵、五代後梁溫韜組織大軍發掘、民國初年軍閥槍炮轟炸),冷熱武器輪番上,卻皆因各種原因失敗,乾陵成為唐代關中十八陵中唯一末被盜掘的陵墓,也不知與當時選址是否存在關係。
    董胖子拿起了從阿東屋子帶出來的燃香、炮仗,準備來一場淨地法事。
    阿東卻抬手阻止了他。
    “董老板,你等一會兒,地址選中了,舉行法事我得去叫慶伯過來。”
    我一把拉住了他。
    “三叔公也來了,有點海上撿寶探險的事正在請教慶伯,他今天沒空。”
    “這地風水極好,我們隻需要簡單淨一下就行,不用搞那麽隆重。”
    阿東非常淳樸,對我們的話深信不疑,點頭答應。
    董胖子點香燃炮燒符,繞著場地不斷轉圈、祭拜,嘴裏還神神叨叨地疾速念著詞,看起來非常專業正規。
    我卻聽出來一點不對勁。
    做完事,三人回去之時,眼瞅阿東在前麵走遠,我狠踹了董胖子一腳。
    “讓你淨地就好好給人家淨,你唱李克勤的《護花使者》幹嘛?!”
    董胖子肥臉抽搐。
    “講實話,驅邪打災我會,可淨地安宅祈福,師父從來沒教過,以前外出接活兒全靠騙。我念《護花使者》算好的了,至少還有詞,我師父搞這些儀式之時,甚至用粵語念林子祥的《數字人生》,全他娘阿拉伯數字,我拿錢都覺得心發慌。”
    我:“......”
    白天我們在阿東家裏吃飯休息。
    中途,讓董胖子去了幾次慶伯的小木屋,他回來轉告我,三叔公讓我們先待著,等有事會叫我們。
    這麽一等,直到晚上十二點,我們都客廳睡著了。
    三叔公來到了阿東家。
    我剛想說話。
    三叔公作了一個禁聲的手勢,低聲問:“阿東呢?”
    我指了指房間。
    三叔公衝我們招了招手。
    “你們出來做事,別吵醒阿東。”
    我們趕緊披衣服出去了。
    三叔公帶我們來到了禹太公廟。
    往裏一瞅,見到廖小琴和慶伯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廖小琴對我們說:“你們幾人守著廟口,別讓任何人靠近。”
    講完之後,她和慶伯走進了廟裏麵。
    我透過大門瞅見,慶伯手中竟然拿了一根撬杆,先對著禹太公神像點了香,虔誠地拜了幾拜,又爬上祭台,轉到高大的禹太公神像後麵,拿著撬杆對著神像開始撬動。
    幾分鍾之後。
    “哢嚓!”
    神像裂成了兩半。
    慶伯探手從裏麵掏,很快掏出來一個圓柱狀的大玻璃罐,罐子用大紅布紮著,紅布遮住了罐子三分之二的麵積,可剩餘的部分,仍能看到裏麵血紅色的液體。
    液體當中,隱約見到有一株泛著幽光的小樹。
    這是旬夷妖樹!
    我驚異無比。
    難怪我們在慶伯的房間找不到它,敢情它藏在了禹太公廟神像裏麵!
    如此看來,慶伯不僅從流月島帶出了旬夷妖樹,而且還將琉璃寶盒中的老蛟魚血也弄在了玻璃罐子中,專門用來滋養它。
    慶伯將玻璃罐交給了廖小琴,重新將禹太公神像給合起。
    從祭台下來之後,慶伯朝著禹太公拜了幾拜,又衝廖小琴行了一個禮,出了廟門,再向我們幾人行了一個禮。
    爾後,他背起了包裹,背影消失在了茫茫的月色之中。
    廖小琴瞅著他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神情感歎。
    “旬夷古國,塵封於世!”
    “大壺山島,再無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