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占便宜沒夠
字數:4220 加入書籤
吳大厝說:“董老板,你想太多了。再說,你也太肥了,估計脂肪肝相當嚴重,再補一下去就是肝硬化。”
董胖子:“......”
他們帶我們穿過黑山集,將車停到山腳下,又往山上走了半小時,來到一棟破爛的茶亭,裏麵傳來了哭聲。
進去一看,發現裏麵有六個人,全臉色悲戚,穿著土布衣服,肩膀上綁著黑布條。
房子中間擺放著三具屍體,用白布蒙著,躺在竹床上,露出了鞋,鞋子上還布滿了泥。
通過他們的對話才知道,原來四位粵省河源的跑山客,上山挖野貨的時候,三人被血蟾蜍給咬了,當場斃命。
另外一位跑山客由於當時走偏了,僥幸逃脫,後來他發現了三位同伴的屍體,趕緊下山打通了家屬的電話。
家屬都是粵省普通的村民,也沒有私家車,趕過來之人,聽人介紹,給吳家兄弟打了電話,讓他們幫忙運屍體回去。
我瞅著他們腳上的泥以及親屬的眼淚,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不少百姓為了生計,往往沒得選擇,冒著殞命的風險,掙碎銀幾兩糊口。
猶如當年的父親,他每一次下煤礦,都不知道能不能再上來。
吳家兄弟倒挺專業,先向屍體鞠躬,再掏出包裹的紙錢撒滿屋子,又燃了香。
“幾位節哀,你們先坐火車回家等著吧,我們保證準時送到。”
一眾家屬開始湊錢,總共湊了一萬三,給了吳家兄弟。
錢皺皺巴巴的,有零有整,有些還用塑料袋層層包著,顯然不知道存了多久。
吳大厝皺眉道:“不行不行!去外省我們正常價六千一具,我看你們可憐,打折五千一具,收你們一萬五,現在你們又少兩千,絕對不行!”
吳小厝在旁白結結巴巴地說:“就就就是......不不不能少!”
家屬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哀求兩個家夥,講實在經濟困難,眾人都幾天沒吃飯了,剩下一點錢,還是回去的車票錢。
吳大厝很生氣,從裏麵瞅了三千出來,將一萬還給他們。
“這三千算我們來時的路費,你們愛找誰運就找誰運!”
講完之後,這兩個貨不管家屬的苦苦哀求,轉身就走。
這種價錢,哪怕放到現在,也算有點高。
但九十年代,車輛太少,醫院殯儀館都幹本地活兒為主,願意出省的幾乎沒有,吳家兄弟就是瞅中了這個賣方市場,要了個高價。
有人已經商量是不是就地火化,帶骨灰回去。
可大部分家屬不同意,說是家裏的孩子啥的都沒見上一麵,說啥都要將人給帶回去。
我於心不忍,出門對吳大厝說:“差的兩千我給你,你按一萬三給人家運。”
吳大厝瞪大了眼睛。
“艸!孟老板大氣!”
他轉身回去了,說願意一萬三幫他們運。
家屬對吳家兄弟感恩戴德。
吳小厝踢了董胖子一腳。
“小小小董......你做一遍法事,讓逝者安心上路。”
這真是占便宜沒夠。
對方知道董胖子是個道士,連法事都讓他來做。
董胖子肥臉肌肉直抽搐,但看在家屬可憐的份上,燃起了香,開始正兒八經地念經咒。
他做得很認真,相當正式,家屬表情頗有一種這次請對了人的感覺。
吳大厝對他們說:“看!我們收費貴得有道理,物超所值!”
爆竹燃放。
家屬哭著在前頭帶路。
吳大厝又吩咐自己弟弟、董胖子、我,三人將屍體背下山放上車。
我們當時就想發飆。
吳大厝嘴巴又準備念驅蟲的鬼咒語。
我隻得示意董胖子先忍了,一切等見到姓宋的博士再說。
吳小厝先背了一具屍體起身。
董胖子見了直搖頭。
我問:“咋了?”
董胖子對我說:“這種背貼屍胸口的背法,他幹不了幾年,人就會嗝屁。”
我問:“為啥?”
董胖子向我解釋:“枉死之人,喉嚨一口烏秧氣卡著,這一背,那口氣吐出,直接從後麵噴向死結巴,他吸了氣,儲存在身體,年輕還能扛一下,時間一久,就會完犢子。”
我再問:“要怎麽背?”
董胖子說:“背靠背,人手與屍手交叉,叫十字背屍法,屍體烏秧氣吐出來,往天上吐,背屍人就不會受到傷害......你學著我的動作吧。”
他是專業的,我按照他的示範,將屍體背起來,往山下走。
董胖子走到吳小厝麵前。
“死結巴,你是不是每幹完一趟運屍的活兒,就會生一場病?”
吳小厝愣住了。
“你你你......怎麽知道?”
董胖子冷笑一聲。
“因為每次人家都會跟你回家!”
吳小厝聞言,臉色蠟白,站在原地。
吳大厝沒聽清楚他們在聊什麽,衝自己弟弟喝道:“快點!你還不如他們嗎?!”
到了山下,將屍體放上了車。
一串長長的爆竹聲後,在跪地家屬的哭聲之中,吳家兄弟開著麵包車在前麵帶路,我們開著運屍車在後麵跟。
董胖子一邊開著車,一邊冷笑。
我說:“你笑雞毛呢!被兩個趕屍的家夥像孫子一樣耍,不覺得憋屈麽?”
董胖子說:“你說,我們要不要救吳家兄弟?”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什麽意思?”
董胖子朝後麵的屍體努了努嘴。
“家屬給死者身上戴的戒指、含口銀元,被這兩個家夥偷偷摸摸全薅走了。還有,死者生前應該挖到了山上的寶貝,藏在內襯兜裏,也被弄走了,看起來好像是血參。”
我第一次背屍,其實相當緊張,根本沒發現。
“是麽?那又怎樣?”
董胖子說:“怎樣?跟你說了,你別害怕,這三位兄弟,死得且不甘心呢,剛才我念安魂咒,沒一個願意走。現在天色黑了,估摸著他們很快就要出來,找我們聊聊天了。”
正在此時,不知是車過坎顛簸,還是其他情況,後麵屍體的頭突然狠磕了幾下車身。
“嘭、嘭!”
我嚇得一屁股從副駕駛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