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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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水流湍急,時常有人溺亡,外人的腳步便漸漸斷絕了。
    據說,從某個時候起,當地人開始聚集於此,這裏便成了他們的私有領地。
    日落時分,會露出一線細窄的小路,但也隻是一瞬間,那是一條因為轉瞬即逝而極其危險的路。
    當她隨著水汽抵達島上時,一座座由木頭和稻草搭建的傳統房屋環繞著碧綠的海灘。
    她跟著那些已經長大到認不出的兄弟們穿過草地,在濕熱的空氣中,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是做飯的味道。
    越往村子深處走,就能聽到活潑的笑聲。
    赤腳的孩子們在海灘上奔跑,興高采烈地踢著球。
    “啊……”
    這一幕讓徐淩眼眶發熱。
    孩子們的眼睛都是黑色的,但膚色各異,長相也各有特點。
    有的像小麥一樣明亮,有的則更深邃。
    徐淩看著那些追逐著球的陌生孩子們,連忍住的呼吸都急促起來。
    阿沙或許是感覺到了她的激動,補充道:
    “我們和當地人通婚的很多。光是我,就有好幾個八九歲的侄子。”
    在水深較淺的海麵上,一座座網箱養殖場若隱若現,人們在齊腰深的水中收獲著海藻。
    那些本該用一雙幹裂的嘴唇,在沒過頭頂的甘蔗地裏徘徊一整天的孩子們,如今卻在涼爽的海風中歡笑著。
    他們種植著海藻,悠閑地交談,看起來像是夫妻的人還在臉頰上親吻。
    “這其實就是我們的生計。把樹苗係在繩上,五周後就能收獲。”
    腳底的沙粒很柔軟。
    “我們家的人,反射神經都很好,手也巧,這是天賦。所以有幾個人被無條件送進了訓練點,學了技術再回島上,還直接做起了海藻分銷。”
    “……”
    “這裏的治安不好,所以孩子、島嶼,都得自己守著。奶奶對這些很敏感。你……也是什麽訓練營出身的?”
    徐淩隻是微微一笑。
    她的目光又轉向那些在波光粼粼的海邊奔跑的孩子們。
    悲慘的sakin孩子們,不知不覺長大了,生下了自己的孩子。
    柔軟的沙灘上,印著白皙的腳印。
    誰能想象,那雙本該幹裂的腳底,如今會健康紅潤,會在母親為他撣去沙粒時,因為癢而蜷縮起來呢?
    誰能想象,他們會生下如此幸福的孩子?
    喉嚨深處平靜地沸騰著,徐淩張開嘴,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在屏息。
    “跟我來這邊。”
    她不知何時,已迷迷糊糊地跟著阿沙走進了一所房子。
    樓梯吱吱作響,心髒不停地跳動。
    就在她看到那片如畫的翡翠色海灘的瞬間,一陣熱風吹來。
    她撥開被風吹亂的頭發,一個老婦人的背影映入眼簾。
    梳著一絲不苟的白色發髻,脖子像樹枝一樣纖細,輪椅旁立著一個氧氣瓶……
    徐淩站住了腳步,而那位老婦人先轉過了頭。
    氧氣軟管連著她的鼻子,嘴唇幹癟發白。
    但即便是生命之火行將熄滅,那雙平靜地打量著陌生人的眼睛,依舊正直而銳利。
    她是誰。
    麵對那端莊的五官,徐淩異常緊張,手掌不自覺地蜷縮起來。
    她還沒意識到,那個黑眼睛的女人一直在撫摸著手腕上的手鐲。
    這時,她聽到了熟悉的母語。
    “這位小姐……你是誰?”
    徐淩緩緩吸了口氣。
    我,我是……
    但是,話到嘴邊卻卡住了,她一瞬間不知該如何介紹自己。
    可以坦白嗎?
    她無力地看著對方。
    但是,在好不容易才到達的這個仿佛世界盡頭的地方,已經再沒有什麽可隱瞞和猶豫的了。
    “我是peter的女兒,是那個手鐲的繼承人。”
    也許是因為這是一句從未對人說過的話,她的聲音顫抖了。
    然後,她看見那個無力彎著腰的女人,緊緊地抓住了輪椅的扶手。
    “還有……”
    徐淩停頓了片刻,再次開口。
    “我是從凜冬之城幸存下來的,叫徐淩,帶著過去的記憶,來自sakin島。”
    “……!”
    這句話讓女人的眼睛像風中的沙棘樹一樣顫抖。
    “凜冬之城?”
    她驅動著輪椅,一點點地靠近過來。
    “孩子,你還記得凜冬之城?”
    徐淩望著那隻緊緊抓住自己的手,點了點頭。
    眼前這位被稱為“奶奶”的女人,眼神陰沉而迫切。
    徐淩不知所措,一動不動,心裏回味著peter說過的那句話。
    對不起,對不起。
    為什麽她的父親,會說出那樣的話?
    在那深不見底、充滿痛苦的眼神中,徐淩鼓起勇氣,又補充了一句。
    那是一場賭博。
    她單膝跪下,抬頭看著輪椅上的老人。
    “我還是……尤裏·sornibootia的臉瞬間凝固了。
    “……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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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出這句話時,她奇怪地哽咽了。
    沒過多久,豆大的淚珠從dagia的眼中滾落。
    女人急忙想起身,卻搖搖晃晃,徐淩趕緊伸手扶住她。
    一個幾乎沒有重量的身體,被歲月徹底削薄了。
    徐淩幾乎可以肯定地問:
    “……您是sornibooth家族的人嗎?”
    女人隻是抖著嘴唇,聲帶裏像塞了鐵塊。
        dagia拉著徐淩的手,失魂落魄地喃喃著“尤裏……尤裏……”
    徐淩知道自己並不是老婦人等了一輩子的那張臉,卻像在尋找自己的罪過一樣,始終沒有移開目光。
    她不自覺地咽下發熱的喉嚨,為老人擦去濕潤的臉頰。
    想聽、該聽的話堆積如山,但徐淩還是先開了口。
    “他活著。教官,不……尤裏·sornibootia用顫抖的雙手捂住了嘴。
    徐淩將腦海中掠過的無數思緒像擁抱一樣吞下,閉上眼睛,又睜開。
    他們輾轉經曆的一切,最終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
    “我遇見了他。”
    麵對前方,徐淩的眼睛閃閃發光。
    “他的眼睛非常漂亮,非常帥氣。在天空下是藍色的,含著霞光時又會變紅。他是世界上最有感情、最善良的人。”
    “真的是那個孩子……”
    dagia緊緊閉著眼睛,大口喘息,緊緊抓住徐淩的手,力道大得驚人。
    遠處,海浪聲活靈活現地傳來,在這一刻卻顯得有些異樣。
    dagia用連著鼻子的氧氣軟管吸氣,低聲吟誦著,目光卻飄向了過去的某一天。    那雙死寂的眼睛裏,瞬間充滿了殺意。
    “我告訴他,即使聽到再大的聲音,也絕對,絕對不要減速,絕對不要回頭。”
    徐淩不自覺地隻盯著dagia的嘴唇。    “然後,我聽到了冬城爆炸的聲音,我就知道了。那個人幹了什麽。那個人,明明連自己的孩子都不夠,這次還要殺了我的孫子。”
    “……”
    “我渾身發抖,太可怕了,一步也動不了。我要救的孩子們就在路上,我卻沒能上前……然後,我後悔了。”
    “……”    冰冷的手在顫抖。
    徐淩無法完全理解她混亂的話語,但隻能確定一件事:在冬城被炸毀的那一刻,策劃綁架sakin孩子的罪魁禍首,是dagia。
    現在看來,peter隻是個稻草人。
    左手掩蓋爆炸,右手開辟退路,是sornibooth家的同謀。
    光是這一個事實,就讓她毛骨悚然。
    教官,你的奶奶還活著。
    在這裏,還活著……
    “當時,peter,我兒子的朋友,他哭著對我說,尤裏會活下來,那是oksin留的一招,隻有把尤裏留在那片殘骸裏,我們才能離開……”
    “……!”
    “其實我也想在那裏,把那個隻想照顧自己孩子的peter一起殺了。”
    幹癟的眼睛像贖罪一般望向徐淩。
    “但我得趕緊選擇,是回到孫子身邊,還是帶著這些孩子們離開。”
    “……”
    “剛失去兒子和妻子的時候,我恨死了我的丈夫……他連孫子都要奪走,我簡直恨透了那個人。那聲爆炸讓我如夢初醒。”
    dagia臉色蒼白,再次吸了口氣。
    她轉過頭,無語地望著屋外的風景,那個她經營了十幾年的美麗樂園。
    她淺淺地笑了笑,但在扭曲的眼角,還是落下了一滴渾濁的老淚。
        “……!”
    “這樣的我太低劣了,太肮髒了……”
    dagia像是再次咀嚼也會感到疼痛似的,緊緊抱住了自己的肚子。
    “其實那時候,我應該去找尤裏,去找我的孩子……”
    對於他一點點被拚湊起來的過去,徐淩握緊了拳頭。
    也許在dagia的內心深處,她想救的不是凜冬之城的孩子們,而隻是那一個孩子。
    那顆如刺般的心,被緊緊地釘在了被抓住的手上。
    在這個島上和平撫養孩子的始作俑者,自己卻早已肺腑腐爛。
    “我把尤裏扔下了……”
    這句話,讓徐淩的頭猛地一沉。
    “明明知道一切,卻沒有回去的奶奶,你覺得尤裏,他真的會想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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