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九知也被紫電劈得不輕，他沒回頭，神識已經看到了小師妹的新形象。
    ……其實、其實卷得蓬蓬鬆鬆的，很可愛。
    有種別樣的嬌憨感。
    但他不敢說，小師妹已經炸毛了。
    他們現在也沒有太多時間閑聊。
    紫電十分密集，忽強忽弱，毫無規則可言，兩人不管用什麽力量抵抗都沒用，隻能被動承受。
    大約被劈了百十來道後，紫光突然回束，鱗片上遊動的蛟龍虛影也不再動彈。
    宴九知鬆了一口氣，上前一步，伸出雙手握住鱗片邊緣，鱗片卻突然震動，巨大的衝擊力將周圍震蕩出一圈廢墟。
    水中的紫水晶碎屑像是下雪一樣，視線中都成了紫茫茫的一片。
    宴九知瞳孔中浮現橙紅劍影，十指猛地收攏，無形的氣場張開，硬生生將掙紮的逆鱗束縛住。
    然而就在此時，蛟龍鱗上的虛影驟然凝實，化作一條通體紫金的蛟龍衝了出來。
    兩人反應並不慢，但卻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被水流強行卷上了蛟龍的背。
    “嗷——”
    隨著一聲震撼水域的龍吟響起，原本像是普通蟒蛇大小的蛟龍在一瞬間變得十分龐大，帶著兩人衝出巢穴，破開寒潭，穿過山脈，直衝雲霄。
    黎昔和宴九知猝不及防下隻能死死抓住蛟龍背上的鱗片，法則化繩，將身體和蛟龍巨大的身軀綁定在一起。
    雖已張開結界，但黎昔感覺好像用處不大，水的冰冷，風的力度，以及耳邊嗡嗡的聲響都是那麽的真實。
    皮膚已經在各種溫度以及刮人鋼刀般的刺痛中變得通紅，摳住鱗片縫隙的手指凍得僵硬。
    衝出山峰時她甚至還聞到了土石特有的味道。
    要不是化神期修士的身體足夠強悍，她怕是要完……
    完不完的她也頑強地抬起頭，想看看傳說中的蛟龍長什麽樣子。
    剛剛它從鱗片衝出來太快了，一閃而過，她都沒看清。
    眼睛被風吹得有點睜不開，她一咬牙，單手摳緊鱗片，另一隻手橫在眉骨上擋著風。
    透過指縫她終於看清了，他們現在趴伏在蛟龍的背脊處，可以看到它碩大的頭顱，以及那對像古樹虯枝般彎曲向上的龍角。
    和她想象中一樣，特別威武霸氣，簡直就是夢裏才會出現的強大生物。
    但是，這是要帶他們去哪裏？
    腳下的龍蛻淵越來越小，已經變成了一些朦朧的色塊。
    下一瞬，他們就衝破了這個空間，落入虛空，又在下一刻心髒驟縮。
    巨蛟突然一個俯衝，帶著他們紮進洶湧的大海。
    兩人掛在鱗片上，至今都還沒交流過，在衝出龍蛻淵的一刹那，他們就已經陷入了另一種狀態。
    一種很玄妙的狀態。
    深海的光怪陸離在兩人眼前徐徐展開。
    發光的魚群如綢帶一樣遊弋，一條條或大或小的魚，以及無數從未見過的海中巨獸。
    更深處，隱約可見深不見底的海底深淵峽穀，偶爾還能看到些沉沒的古城遺跡。
    巨蛟帶著兩人穿梭其間，紫金鱗片折射出冰冷肅殺的強大氣場。
    但那些海獸卻無知無覺，仿佛根本就沒看到他們，也沒感受到任何威壓。
    這種感覺和兩人以前在無盡冰原深海中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忽然間，他們開始往上，破海而出飛上高空，在天地間遨遊。
    飛過一座座高山、一條條河流、廣袤的草原、蒼茫的雪山……
    看森林雨幕、萬河入海、潮漲潮落……而後，直衝天際，不停地上升，升到最頂點。
    黎昔死死摳緊鱗甲，眼睛並沒有閉上，她想仔仔細細看清楚一切。
    卻不想，在衝破一層屏障後她眼前還是一黑，在下一瞬就來到一片虛無之地。
    這裏沒有天地之分，隻有湧動的灰霾，以及無數的廢墟。
    廢墟裏有什麽根本看不清，一種很古老的蒼涼氣息縈繞不散。
    最後，蛟龍停駐在虛空之中，於破碎的暗影中緩緩回首，那雙黃金豎瞳靜靜凝視著兩人。
    眼中是穿透歲月的滄桑，以及某種難以言說的光影。
    最終，它什麽也沒說，龍尾在虛無中變得無力又黯淡，崢嶸的龍角也有了裂痕。
    下一刻，天旋地轉。
    等兩人回過神來，仍然站在深潭之中，四周粉塵彌漫，宴九知的手呈上舉姿勢，抓著逆鱗。
    剛剛經曆的一切太真實了，根本不像是幻覺。
    兩人好半天才回過神。
    黎昔動了動手指，指節還有些僵硬，指甲隱隱脹痛，她摳得太用力了。
    宴九知同樣如此，神魂被之前經曆的一幕幕衝擊著，愣了好一會兒，才將鱗片取下，拿在手中。
    黎昔上前看著鱗片，指著上麵仿佛已經凝固了的蛟龍虛影，淡淡道：“我不想用這個煉器了。”
    經曆了剛剛的遨遊，哪裏還能心安理得用它煉器?
    宴九知歎了口氣，將鱗片收好。
    “嗯，這次不一樣，很不一樣，先不煉器了。”
    總覺得有什麽秘密……
    前世他來到這裏，接受的考驗是不停和各種龍影對打，打了多久他都記不清了。
    那道執念同樣出現了，巨大的蛟龍看起來很是威嚴，但並沒有帶他四處遨遊，隻是一直看著他。
    黃金豎瞳裏似乎有著什麽情緒?
    他在恍惚間還聽到了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
    但直到最後，它也沒有傳達什麽信息，隻是默許了他取走逆鱗，然後默默地消失了。
    但這一次，真的不一樣了……
    兩人視線交匯，無需言語便已心意相通。
    這位不知殞落在何處的大妖或許還有些隱情在身上。
    它最後帶他們去的廢墟是哪裏？
    看他們的那一眼又是什麽意思？
    為什麽不留下更具體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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