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九知捧著茶杯，卻沒心思喝茶，腦海中劃過的剛剛通過《太虛玄鑒》看到的一幕幕。
    看著淡定從容，帶著絲絲笑意的師叔祖，他直言問出心中疑惑:
    “師叔祖，魔族利用祭台創造出的邪魔……是不是和曦光鎮壓的的那隻……一樣？”
    恒羽真人微一挑眉，答得十分隨意，“他造任他造，找出來宰了便是。”
    宴九知頷首，看來長輩們確實心中有數。
    那魔物也還沒成長到上古時期那般恐怖。
    “那血煞極陰穀的地脈是不是也有‘邪煞本源珠’那類東西？”
    血煞極陰穀多次被魔族利用，甚至也出現過祭台能量供給通道，這很不對勁。
    “有。”恒羽真人直接承認了。
    他品著茶，姿態悠閑，半點不慌，“有也沒用，你看魔族折騰了那麽久，把它弄出來了嗎？”
    宴九知聞言心中一動“是天火壓製嗎？”
    “不止如此，這裏麵很複雜，”恒羽真人目光變得幽深，“有許多東西已經被掩埋在曆史裏了，後人無法得知。”
    忽而他笑了起來，手指點了點兩人。
    “你們啊，少操這些心，等什麽時候突破至煉虛期境，就有資格參與所有事了。”
    黎昔倒茶的手頓住了，抬眸，眼睛很亮“十大宗門，肯定有大計劃！”
    “肯定！”
    “還是很早以前就布下了局，就瞞著我們小輩是吧？”
    黎昔目光灼灼，十分肯定以及確定。
    恒羽真人慢悠悠將茶盞放下，高深莫測道“不然呢？真以為我們那麽無能？被魔族耍得團團轉？”
    他們要的可不是什麽暫時打退敵人。
    要的是——一勞永逸！
    ……
    兩人收了師叔祖一堆保命符籙後，帶著滿腦子信息做好登記出了宗。
    先去了黎府，遭遇了熱情的催婚。
    黎昔“……”
    餘氏笑得一臉溫柔，話裏話外都是趕緊把事辦了吧。
    黎老爺坐在旁邊也是一臉期待。
    宴九知也期待，一雙眼睛定定地看著她。
    黎昔輕嗔了他一眼，帶著點嬌。
    【等著吧。】
    聽到傳音的宴九知愣了一瞬之後竟然笑了，笑得眸子裏都盛滿了暖光。
    他可不敢一味傻等，安師姐教了他許多。
    小師妹喜歡什麽、想要什麽，他也知道。
    黎府的生活就是普通凡人富裕家庭的生活，和宗門裏是完全不一樣的。
    兩人小住幾日都過得很舒心。
    之後便一同去附屬城池找到了蘇葉。
    青瓦紅磚的小院在細雪中並不覺得冰冷，反而十分有煙火氣。
    不高的院牆爬著幾株枯藤，覆蓋著薄雪，隱約能想象春夏時節藤蔓纏繞、綠意盎然的模樣。
    院中暗香縈繞，是紅梅花開得正豔。
    蘇葉請兩人進屋，態度柔和中帶著恭敬。
    她已是金丹期修士，氣質溫婉中帶著堅韌，一身自然散發的藥香昭示著她的身份。
    蘇父蘇母立在一邊拘謹地笑著，手腳都不知道如何安放。
    “家中隻有藥茶，還望二位真人不嫌棄。”蘇葉的態度倒是很大方。
    她輕手輕腳從小炭爐上拎起銅壺給兩人倒了茶。
    黎昔僅是一聞便知，不是多好的藥茶，但比例搭配恰到好處。
    是個有天賦又肯努力的。
    黎昔眼眸彎了一下，開門見山，直道來意。
    “我此次過來是宗門的要求，但做與不做在於你本身。”
    宗門的意思是讓她給蘇葉做一次徹底的淨化。
    淨世月汐焰的灼燒她雖然能控製，但想要淨化得徹底，必定是極為痛苦的。
    當然，她若是能撐過去，那麽獲得的好處也大，相當於服用了高階洗髓丹。
    蘇葉聽完後沒有任何猶豫，當即行了個大禮“謝真人救我！”
    蘇父蘇母一邊抹淚一邊行禮，女兒的事他們隱約知道一些，半個字都不敢對外吐露。
    一旦被人知道，他們不敢想後果。
    如今，他們一家全靠太賢宗庇護，已經在城裏開了一家小藥鋪，日子過得平靜又舒心。
    對於太賢宗派大能前來，他們隻有感激，未曾有半絲懷疑。
    將兩位老人請到屋外後，黎昔才布下結界，開始淨化。
    淨世月汐焰包裹住蘇葉全身，滲透入經脈、丹田、金丹、神魂。
    一寸寸燃燒，一寸寸細致入微的檢查。
    黎昔把控十分精準，蘇葉的體表僅僅隻是泛起些微熒光，未曾有多餘能量溢出。
    許久，黎昔眉頭輕皺，暗歎一聲，宗門的懷疑……終究還是成了真。
    她將異常記在心底，抬眼看著滿身狼狽卻從頭到尾不肯發出痛呼的女子。
    蘇葉全身顫栗，身上已被汗水完全浸濕，臉上粘著的碎發滴著汗，她頑強地抬起頭，慢慢說道“真人請留步……”
    聲音嘶啞又顫抖。
    黎昔和宴九知站在門邊，等著蘇葉緩過來。
    蘇葉輕喘了幾口氣，手指哆哆嗦嗦扣緊了桌子一角，穩定住身體才說道“我……我剛剛感覺心髒輕微抽搐了一下……而後又湧起一陣空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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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是被、被下蠱了嗎？”
    她眼睛裏泛著水潤的紅，是剛剛忍受極致痛苦的餘韻。
    顫得不成語調的聲音裏夾雜著牙齒磕碰的“咯咯”聲。
    她想到了生孩子死去的那些女人。
    想到了溫柔堅強的虞英姐姐。
    心……沉到了冰湖裏。
    黎昔看著她這個堅強的女子，放軟了聲音道“目前還算不得蠱，是卵，沒有被孵化出來的卵。”
    並且是被包裹在極為巧妙隱蔽的地方，沒有一絲一毫的氣息泄露。
    若非淨世月汐焰足夠深入，這些卵根本就不會被發現。
    它會慢慢汲取蘇葉的生命力，並在主人一聲令下的時候瞬間將人吸幹，而後破殼而出。
    “現在沒事了，都處理幹淨了。”黎昔笑著安撫道“我會上報給宗門。”
    她話裏的意思蘇葉聽懂了，一瞬間喜極而泣。
    她是真的安全了，現在是幹幹淨淨的她了。
    “廉離應該還有一些生完孩子的侍妾，但不知道在哪裏？”
    黎昔表情淡了幾分，暗歎一聲“若都是種了這種蠱的話，應該是都沒了。”
    成為了蠱蟲的養分。
    生下人魔混血的孩子對母體損耗極大。
    廉離應該是……打著廢物利用的主意？
    蘇葉點點頭，淚還在流，但眼睛卻沒有焦距，似在回憶，“我現在想來……還是有些異常的。
    詩沐晴似乎和我們這些普通侍妾都不一樣。
    她和王美竹吵架時曾經提到過一句話。”
    她止住淚，頓了頓才說“她說，王美竹的孩子若是能生下來，也是去‘水裏’？”
    “我當時以為她是在詛咒，現在想來，或許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水裏’這兩個字，但是這個音。”
    廉離是有其他孩子的，但是我們住的宅子裏是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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