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不長眼的騷擾
    餐廳員工端著一盤剛蒸好的東星斑從廚房出來，路過洗手間見著了一個肥壯男人摟過總裁夫人欲親的畫麵，一驚之下失聲驚呼，端在手上的東星斑摔落在地，“嘩啦啦”“砰”盛菜的瓷盤和蒸熟的魚各自發出刺耳的碎響和沉重的悶響。
    接下來的場麵不可避免地鬧大了。
    先是另外上菜的員工過來關心發生了什麽，再是餐廳主管走了過來，幾名保安被叫了上來，三號包廂的門被人打開，把裏麵的公關總監請了出來......
    等到被請過來的紀徐清站在麵前，李主任已經從‘怎麽回事怎麽壓不住’的心態變成了要搬出人脈網裏哪個頭銜壓下眼前這場風波的驚魂狀態。
    聽到席間言談舉止間並不十分給省廳麵子的公關總監對著眼前的男人恭恭敬敬叫了一聲“紀總”，李主任這才醒悟過來，驀地後背一涼，身體裏還在沸騰的獸血被一種極度冰冷的恐懼感澆滅。
    他試圖安慰自己那望過來的一道銳利目光要把他剝皮是他的錯覺，他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什麽酒都已經醒了，“紀總，是個誤會。”
    紀氏集團作為國內超一線城市長明城的第二大稅收企業，稍微有點政治覺悟的人都知道這個企業是個什麽社會地位，來年廳裏要搞改造老舊醫院的工程還指望江、紀兩家企業能出資讚助，他作為辦公室主任出來活動，一直沒能見上兩家負責人，好嘛，居然是這種場合下見了紀總裁。
    男人對女人毛手毛腳這種事說大不大，男女朋友之間就是情趣，不相熟的男女變成男女朋友，也一樣是情趣。
    眼下能讓這場風波過去的辦法就是當作他和這個女人是相互看對眼的調情，而不是他單方麵的非禮。
    他正要給這個女人使眼色讓她配合，就聽紀徐清問了一句：“他做了什麽？”
    ta？
    李主任意識到這是紀徐清在問身旁的女人。
    他立馬朝女人使眼色，一個眼神裏威脅和哀求都有——就算問的人是你老板，我也是政府部門的官員，你一個員工多少給我點麵子把這事蓋過去就算了。
    可惜女人根本沒理他，簡單直白的一句：“他性騷擾我，我有錄音。”
    天呐。
    李主任內心一聲哀歎，這個女人還真是不怕丟臉，這種話都能說出來，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
    這讓他還怎麽圓回去？
    丟帽子的恐懼讓李主任的思維轉得飛快，他不信這個女人敢當眾播放錄音，這要是放出來，以後她也沒臉做人了，隻要錄音不放出來，這事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隻要能先把紀徐清勸走，他有把握應付其他人，“紀總，真是一場誤會，這種小事情哪裏需要您出麵......”
    “李主任，你剛才說什麽？再說一遍唄。另外我沒聽清楚，你說你是省衛生廳的什麽職務？”
    ......
    剛才的對話從手機音響中播放出來，李主任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他沒想到這個女人還真的做得出來，她臉都不要了嗎？
    氣急敗壞的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奪過女人的手機，按下暫停鍵，才要組織語言應付紀徐清，卻見對方望過來的眼神簡直猶如能把人淩遲的寒刀。
    喉嚨一哽，李主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從僵著身體的李主任手裏拿過手機，紀徐清冷冷說道：“李主任是吧？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你回去主動提交離職，跟省衛生廳的合作我會重新考慮；另一個是我拿著你性騷擾的證據交到省紀檢，紀檢裏要是有人敢保你，誰保——我拉誰下來。”
    身上寒毛激立，李主任一顆心墜到了湖底，自己怎麽就惹得這位紀總發這麽大的火了？
    跟著李主任一起來的科員聽了這話，心知自己高升的機會就在眼前，為了能給紀徐清留個好印象，好讓以後項目在自己手上能更順利，便上前一把拉過李主任控在雙臂下，對著紀徐清道：“紀總，李主任不是這麽沒有大局觀的人。我們組織上一定會嚴肅處理這個事情。”
    這麽兩頂大帽子扣下來，李主任算是明白自己的仕途已經走到了盡頭。
    不主動提交離職，合作項目就會黃，省裏要評先進的項目黃在他手裏，上頭還能容得下他？
    事情捅到紀檢那裏，更是沒有轉圜的餘地，年底到了，紀檢也有考核指標，他這事純純是屬於給紀檢送績效。
    紀徐清這是給他選擇嗎？根本兩條都是死路。
    李主任這個懊悔啊，不就摸了兩下，怎麽就搞到真要丟了鐵飯碗的地步？
    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慘了，沒想到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我不管他是不是回去會主動辭職，我要先報警。”
    這個時候範助理已經把圍觀的員工一一指揮走，衛生間門口就隻剩下事件中心的幾個人。
    林珎是對著紀徐清說的這話，“手機還給我，我要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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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徐清定定地看著她，默默地遞過了手機。
    出於職業敏感度，公關總監一下意識到這個事情不適合鬧大，他甚至能想到媒體起標題用到的字眼恐怕都得是紅線，他有意提醒一句：“紀太太，我個人認為紀總的處理方式更妥當。您畢竟是紀總的太太，這個事鬧開來，對您，對紀總的形象多少會有影響。”
    紀太太？紀總的太太！！！
    李主任倒吸一口冷氣，又因為一口氣下不去差點原地撅過去。自己這眼光可真是好啊，好到跟紀總的一塊兒去了！
    他徹底放棄了掙紮，毫不懷疑留給自己的就隻有死路一條。
    地上的外套已經被撿起，但弄髒了的外套不好再往身上套，走廊裏畢竟沒有空調，待得久了，隻穿著毛衣的林珎身上開始發冷。
    黃總監的話更像是一盆冷水潑在她身上。
    她看向紀徐清，平靜地問道：“你也這麽想嗎？”
    眼看著她瑟縮了一下身體，紀徐清歎了一口氣，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你怎麽做我都沒意見。”
    靜思片刻，林珎解鎖了手機準備撥打110。
    按下號碼前，她對黃總監說道：“我隻是在做一個普通女人遭遇性騷擾後應該要做的事，犯罪的人要受到什麽樣懲罰，會由法律來審判。紀總的方式不是不好，但今天我要不是紀太太呢？黃總監，我尊重你出於專業角度考慮的建議，但我認為紀總對外的商業形象並不取決於這件事被無聲無息地掩蓋，而取決於他如何看待這件事。至於紀太太的對外形象，我並不認為遭遇一次性騷擾就會因此有所抹黑。”
    看到紀總裁對此也沒聲響，黃總監再想開口勸一勸，也是隻能把話往肚子裏吞，林珎的話是不錯，可世情要真有那麽曠達，他這份工作也不至於這麽忙碌。
    報警電話一打，李主任的仕途徹徹底底終結在這份性騷擾的案底上。
    錄完口供回家的路上，林珎聽到紀徐清接了一個電話，兩人坐得本就近，那些對話內容就跟長著腿一般往她耳朵裏鑽。
    她聽到電話那頭說著什麽“一己私欲...腐敗分子...破壞幹部隊伍形象...”
    又聽紀徐清說了一句：“王叔叔，謝謝關心，珎珎沒什麽大礙。”
    都提到她名字了，林珎還以為掛完電話的紀徐清會跟她說一說電話的內容，結果並沒有，他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老僧入定般閉上了眼。
    對她的關心是真的，冷淡也是十分明顯。
    為什麽冷淡？林珎在心裏哀歎一聲，這下真的不哄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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