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嘉舒和林珎一起離開的病房。
    兩人走在醫院的長廊上，林珎沒像之前幾次那樣對何嘉舒冷冰冰地拒之千裏，而是主動跟他道了聲謝，“我出事的時候，謝謝你的幫忙，還有你那個鄰居，他叫什麽名字？”
    何嘉舒淡淡一笑，示意林珎走去會客區的沙發上坐下聊。
    “謝我就不必了。你知道我為你做什麽都心甘情願。”
    即便眼前還有另一個人在，何嘉舒說這話也說得麵不改色，他甚至猜得到跟著林珎的這個人會把這天林珎見了誰，和誰的對話一一報告給紀徐清。
    那又有什麽所謂？他在其他人麵前還需要偽裝下對林珎的感情，畢竟她已婚，但在紀徐清這裏，他打的就是明牌。
    “你要是想謝小陳，我倒是可以替你轉達這聲感謝。”在單人沙發上坐下後，他隨口說道。
    就一句感謝的話說出來也太輕飄飄，林珎哪裏好意思隻用一聲謝謝報答，便問這位小陳喜歡什麽？她送個禮以表謝意。
    何嘉舒：“小陳對這種人情往來沒什麽興趣，你與其謝他不如買份禮物送他女朋友更有效。”
    林珎想了想，轉而問他女朋友幾歲？是做什麽工作的？想從側麵了解對方的喜好，方便她選合適的禮物。
    何嘉舒還是笑，笑容裏有一種奇妙的羨慕，“具體幾歲不方便說，不過小宋姐比小陳大八歲，是拓達運動的市場部副總監。”
    這個年齡差讓林珎略感到詫異，對於隻知道這個信息的她一時不好判斷這份感情裏雙方的真誠度。
    一般人乍一聽這種情侶組合，第一反應都不會把這種感情往認真方麵想，何嘉舒完全理解林珎的猶豫，補充道：“那天後半夜我去找小陳幫忙，因為連帶著吵醒了小宋姐，小陳不樂意跟我出來，是小宋姐聽我說了大概情況後，把小陳從床上趕了下來，他才答應跟我一起去警察局。嚴格意義上來說，你確實也需要謝謝小宋姐。沒有她開口，我想哪怕我跪下來求小陳，他也未必肯幫忙。”
    這樣一說林珎就明白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裏，確實不止那位天才黑客，還有那位說服天才黑客出馬的姐姐。以及眼前這個人雖然沒有邀功的意思，但說出為了她能跪下來這種話，很難說不是在渲染他做過的努力。
    於情於理，她確實也不能隻說一句謝謝就算數。
    她正想著不如把人請出來一起吃餐飯，再把挑好的禮物送出去略表謝意，就看到何嘉舒朝她遞出了手機。
    “珎珎，你要約人的話，總不能單單漏下我吧？”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林珎有自己的顧慮。
    何嘉舒舉著手機不動，也不吝嗇展露自己微笑的魅力，話卻說得很自謙：“珎珎，你有沒有加我好友，都不影響我對你感情。我也不會因為你加了我好友就認為你和我有戲。”
    林珎想了想，終究還是掃碼添加了對方好友。
    何嘉舒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在順利加上林珎好友後，他當即把對話框設置了置頂，隨即掃了眼一直跟在林珎身後寸步不離的餘風，再一次不客氣地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何況我現在更相信，你和紀徐清一定會走到離婚這步。”
    聞言，一直把兩人對話看在眼裏的餘風臉色一沉。
    林珎蹙眉收起手機，扯開話題：“你是怎麽知道我被綁架的？”
    何嘉舒斂了笑意，正色道：“巧合，我那天去看阿行，還沒上山就看到陵園四周有些奇奇怪怪的人，走上山以後看到墓碑前你送的花，隻有你習慣送白百合給阿行，好巧不巧我也看到了和便衣站在一起的紀徐清，就猜到是你出事了。”
    頓了頓，頂著一旁射過來能凍死人的寒意，他繼續對林珎說道：“珎珎，你不樂意聽我也要說，因為這個是事實，你不會甘願當一個人的掌中雀，籠中鳥。紀徐清看你看得越緊，等你醒悟過來這不是愛，而是一種需要你犧牲自我的占有欲，你還會待在他身邊麽？”
    他笑得好看，說得篤定：“我相信我什麽都不做，我也會等到那一天。”
    “還用我醒悟麽？”林珎忍下怒氣，冷笑道：“話不是都被你說明白了。”
    消化這能把人心割傷的刺人言語，何嘉舒還是勸：“珎珎，你反感我說這些我能理解，但請你相信我希望你是幸福的。紀徐清不是你的良配，我沒辦法違心說出祝福你和紀徐清的話。我相信阿行還在的話——”
    “何嘉舒！”林珎低吼了一句，怒氣像烤熟的肉片滋滋冒熱氣般難以隱藏，“你想怎麽點評我的婚姻都隨你，別拿我哥當你雄競的理由。”
    何嘉舒承認說這話的時候自己耍了心眼，話不僅是說給林珎聽，同樣也是說給紀徐清聽的，有過林行一這樣的哥哥，他相信林珎很清楚真正的愛是什麽，如果紀徐清也清楚，那麽就不該為了滿足自己的控製欲過多地幹涉林珎的自由。
    假如紀徐清不清楚，那林珎有一天選擇結束這段婚姻，不也是他紀徐清活該自找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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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作為競爭對手，可是提前發出過警告的。
    他又看了眼站得筆直的餘風，從對方越來越冷然的姿態中，他確信自己這番話一定會完完整整傳到紀徐清的耳朵裏。
    “好。”他向林珎舉手投降，“我不說了。我回去就幫你約小陳和小宋姐，有消息了我通知你。”
    “另外。”他猶豫片刻，“茜茜既然醒了，針對她的訴訟很快會展開，王阿姨她......”
    在對方欲言又止的神色中，林珎懂得了他的言外之意，一旦展開針對茜茜的訴訟，自己作為相關利益方的家屬，很有可能被王阿姨請求出具諒解書減輕茜茜的刑罰，他這是在提醒她早做打算，別真等一個長輩求到眼前，她迫於壓力不得不作出一些違心的決定。
    林珎承了他這份提醒的情，道一句回去會好好想想。
    誰都沒想到，今天過後的杜熙茜，情況又有了變化。
    這天晚上，一個護士裝扮的人在深夜打開了特需病房的五號房間，堂而皇之地走了進去。
    病床上睡著杜熙茜，小隔間裏睡著王珍珠，母女倆都已經熟睡。
    護士悄然走近杜熙茜，歪著腦袋細細打量著這個一臉素淨的女人。
    人的眼睛有光壓，一個警覺的人即便熟睡，也能感受到周圍環境中的變化。
    果然沒多久，她看到病床上的女人裝作不自覺地轉了個身，背對自己。
    口罩下的嘴角有著輕巧的弧度，護士湊近俯身，在杜熙茜的耳邊重重歎了一口氣，似是十分遺憾，低而緩慢地感慨一句：“心存僥幸頂頂要不得。萬一失憶的人哪天想起來一些不該記得的事情呢？是吧？”
    “所以這張床上是一定要躺一個人的，要麽是失心瘋的你，要麽是變成植物人的你媽。杜主播自己選。”
    床上的人宛若熟睡，綿長的呼吸沒有絲毫變化。
    護士笑了一聲，兀自繼續說道：“那麽讓我們拭目以待杜主播的選擇是什麽。對了，留給杜主播的時間隻到明天早上哦。”
    第二天一早，整層特需病房鬧開了鍋，因為住五號房的杜熙茜在護工的眼皮底下，用杯子去盛馬桶裏的水，聲稱那是能長生不老的神仙水，說完不顧王珍珠的阻攔，狂喝了兩大杯，自己房間裏的馬桶水喝完，還要去喝別的房間裏的馬桶水。
    很快整層樓的人都見識到，杜熙茜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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