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少假惺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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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女兒被強製收治在精神病院,王珍珠一直試圖通過女兒的社會關係增加自己作為家屬對於強製收治異議的說服力,因為無論她要求複診還是司法審查,她的女兒都被認定符合存在自傷行為的風險需要被強製收治,然而她每每去探望女兒,都能從那一雙再熟悉不過的眼睛裏窺見清醒以及痛苦。
可惜她勢單力薄,而她女兒的手機自從發生綁架事件後就消失不見,她聯係不到任何能幫助她的‘有力人士’。
好在她本人有何嘉舒的聯係方式,在一次次嚐試申訴失敗後,她想到了何嘉舒,也說動了何嘉舒陪她一起去看望女兒,令她失望的是,結果依舊沒有任何變化,女兒在前半程的恍惚後,忽然失常暴起,嘴裏重複喊著“都要死。都要死...”
自此之後,她探視女兒的地點從普通會客室變成了特殊會客室。
王珍珠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麽,但作為一個母親,即便醫學鑒定她女兒是一個精神病患者,她也不信自己的女兒會瘋。
她想到了曾經讓女兒動容的那一些照片,想到了林珎,冥冥之中,她莫名相信林珎會是自己女兒的救星。
“小珎,謝謝你願意來。”她對著一起去往病房的林珎再一次感激道。
她的女兒最近處於急性發作期,她作為監護人申請探視也被安排在了在病房進行。
正值盛夏,每經過一層帶著門禁的大門,室內的氣溫仿佛又會冷上一度。
穿過長廊,醫護人員把王珍珠和林珎帶到了一間門鎖緊閉的病房前,開門前特地又強調了一遍:“患者最近情緒不太穩定,探訪時請留意言語溫和,避免進一步刺激患者。”
病房門打開,林珎緩步入內,見到了有半年不曾見麵的杜熙茜——一個眼中再沒有驕傲和意氣,隻有一片混沌茫然的女人,精心護理的長發被剪去,變成齊耳短發,引以為傲的美貌失去維護,肌膚變得暗淡蒼白,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行將就木的灰敗氣息。
王珍珠顯然對林珎寄予厚望,第一時間替女兒介紹:“茜茜,你看看這是誰?”
橫坐在病床上的杜熙茜自顧自晃悠著兩條腿,連一個眼神都欠奉,低頭看地麵,嘴裏小聲嘟囔著:“欺負我...都欺負我...”
方正的天花板一角,閃爍著充滿威懾感的紅點,是每個病房都會配備的監視器,確保所有房間裏發生的一切,都會被記錄下來。
王珍珠忍住心酸走近,在女兒麵前蹲下來,一隻手撫上女兒的膝蓋,順著女兒的話柔聲說道:“誰欺負我的寶貝女兒?看我不打ta。”
杜熙茜眼神茫然地重複:“欺負我...都欺負我...”
無論王珍珠怎麽好聲好氣,杜熙茜始終沒回應,要麽沉默,要麽重複“欺負我”的話。
王珍珠內心說不出的失落之際,肩上被人輕輕拍了拍,是林珎:“阿姨,讓我來跟茜茜說兩句吧。”
王珍珠躊躇著,既期待林珎的話語能讓女兒有一些變化,又擔心女兒會傷人。
一旁的醫護人員也小聲提醒了兩句。
“阿姨。”林珎對她露出一個寬慰的笑,“沒事的。”
王珍珠這才把位置讓了出來,自己往後站了站。
換成林珎在杜熙茜麵前單腿下蹲,她看著那一雙混沌無著落的雙眼,叫了一聲:“茜茜。”
沒得到回應。
她放低了聲調,用隻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反問:“是欺負你?還是欺負你媽媽?”
低垂著的眼眸有一絲淩厲一閃而過,極快速的一個變化,但是蹲在她麵前的林珎捕捉到了。
結合綁架事件時對方的種種異常,如果說來之前還有疑惑,那麽此刻林珎幾乎可以肯定,從昏迷不醒到失憶,到待在精神病院,都是杜熙茜不得已為之的自保或者說保護家人的措施。
而這一切,估計都和杜熙茜得罪的人有關。
杜熙茜能得罪誰?
什麽人這麽恨杜熙茜?
“是誰欺負你?”她輕聲問,問之前她讓王珍珠和醫護人員退開了兩步,確保她和杜熙茜的對話不至於在人前過於赤裸。
杜熙茜又恢複了茫然無措的眼神,盯著林珎嗬嗬傻笑,如果不是她的眼神不聚焦,這個笑容更像是冷笑。
“是誰欺負你?”林珎又問了一遍。
杜熙茜還是一味地笑,隻用嘴巴比了個口型。
林珎看出來了,對方說的是一句罵人的話,在罵她:“少假惺惺。”
為對方這不曾消失的鮮活生氣,林珎不合時宜地笑了笑,笑過以後沉下臉來,低聲威脅道:“我不會幫你照顧你媽媽,誰的媽媽誰自己照顧。”
看向地麵的雙眸閃出憤恨。
林珎淡淡說道:“這你不能怪我,既然你覺得我和紀徐清是錢色交易,色衰愛弛懂不懂?等我被他一腳踹開以後,難不成我還有臉留在國內?我去紐約繼續做我風風光光的鋼琴家不好麽?我媽已經打算永居加拿大,國內再沒有我在乎的人,我不會再回國,你媽以後會怎麽樣,我實在有心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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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然的雙眸現出複雜的無措。
林珎看在眼裏,適時拋出了問句:“你是要一輩子裝瘋?還是改造幾年後出來重新做人?”
這沒有定數的刑期早就快要逼瘋杜熙茜,她不止一次想過,還不如真的瘋了更好,不能否認,林珎提出了一個讓她十分心動的條件,隻是她不相信林珎會這麽好心幫忙。然而她思來想去,無論林珎是不是真心幫忙,能撬動那個人的,似乎也隻有自己眼前這個‘宿敵’,而時機似乎也隻有這位‘宿敵’還是紀太太身份的時候。
見對方儼然被說動,林珎肅著臉輕聲道:“告訴我這個人是誰。我會幫你從這裏出去,但是出去後你要向警方自首,當年我哥的死,有你的原因。我不管你內心怎麽懺悔,你要為害死我哥付出代價,我不能讓我哥死得這麽不、明、不、白。”
輕輕的一句話撥動了杜熙茜久違的心弦,她一時忘記了偽裝,混沌的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對方到底要讓她付出什麽代價?比起去警局自首,難道不是她在這裏每天活得生不如死是更大的懲罰嗎?
林珎看出對方眼裏的疑惑,但沒有半分要解釋的打算,隻是靜靜地等待著對方做出選擇。
雖然聽不清林珎說了什麽,但是王珍珠已經覺得欣慰,女兒少有在除了她以外的人麵前保持安靜這麽久,她是萬萬想不到,令她覺得欣慰的人,正在勸她女兒主動進監獄。
就在她滿心期待地打算離開後厚著臉皮也要拜托林珎下一次和她一起來的時候,她那一直嫻靜的女兒忽然失控,一腳踹開林珎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過去坐在林珎身上,雙手死死扼住林珎脆弱的脖頸,嘴裏叫嚷著:“都要死...都要死...”
幸虧受過訓練的醫護人員反應迅速,按下求助鍵的同時很快上前把犯病的患者拉開。
被蠻力拽開的杜熙茜依舊試圖用腳踢幾步外的林珎,邊踢邊掙紮邊厲聲高呼:“都要死!都要死!哈哈哈哈”
林珎捂著被掐紅的脖子順氣,對著湊過來道歉的王珍珠擺擺手,“阿姨,不用說了,我以後不會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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