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同樣被邀請參加派對的賓客之一，方皓哲一直在關注著林珎的動向，並且一直在找機會繼續之前的談話，哪知道晚宴進行到一半，對方除了在一開始應酬過幾個人，後麵一直和沈留柳湊在一起，並且看起來非常有的聊，他在確認江子由不會上去把沈留柳叫開後，隻有厚著臉皮過去打斷，“沈小姐，我有幾句話想和珎珎說，能不能把她借我幾分鍾？”
    沈留柳打量著來人，不樂意地抿抿唇，“不可以。我和小珎還沒聊完呢。”
    方皓哲並不因此就打了退堂鼓，麵帶微笑地看向林珎。
    沈留柳皺眉，要說她一開始的拒絕多少帶有玩笑性質，這個時候看到方皓哲對林珎似有無聲威脅的態度，心中不由生出反感。
    隻是不等她重新開口，林珎已經先她一步拒絕了來人：“有什麽話也等我和柳柳聊完再說吧。”
    方皓哲臉上的完美微笑有那麽一刻僵了僵，但並沒有就此走開，而是強調了一句：“珎珎，是很重要的話。”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這個時候正好有侍者過來向沈留柳傳話，說主人家鍾襲明有事相商。
    一句傳話，侍者說得並不避人，自然一旁的林珎也聽到了。
    她對麵有猶豫的沈留柳說道：“柳柳，既然鍾小姐找你有事，你先過去吧。”
    “好。”沈留柳點點頭，離開前深深看了眼一旁氣定神閑的方皓哲。
    目送沈留柳離開的林珎轉而把目光投向方皓哲，麵對中途被打斷的對話，她並沒有因此見惱，淡淡的語氣一如尋常：“你想說什麽？”
    一般人或許會對她的不計較感到慶幸，但方皓哲不這麽想，他認識她這麽多年，再清楚不過她沒把一個人放心上是怎麽樣一種表現，即便因為感念他的恩情，她對他的親近也有限。
    五年前是這樣，五年後也是這樣。
    臉上的笑容再難維持，他的話語中難掩泄氣，“珎珎，我才知道，五年前我受傷沒多久，我媽找過你，要你跟我結婚，你沒答應。為什麽？”
    五年前她去醫院看望受傷的方皓哲的時候，也想過要把方母逼迫自己嫁給他的事情坦白，隻是一想到她寧可被威脅斷手也不願意跟他結婚這個事實一旦說出來，無疑是在剛手術蘇醒的他的心上插刀，她唯有隻字不言。
    哪怕是他得知她和紀徐清要結婚的事找上門來，她也隻是用「我對紀徐清一見鍾情」這個理由打發了他。
    五年後他舊事重提，縱然看到了他眼中的不甘，因為不想多生事端，林珎也還是那一句：“因為我對徐清一見鍾情。”
    “你騙人。”方皓哲激動地提高了音量，清俊的臉上扭曲著黯然和憤怒，“你說過你不想談戀愛，為什麽在我腿受傷以後就那麽快和紀徐清確定了婚約？是不是因為我媽逼你？逼你一定要跟我結婚？不然就讓你為我的斷腿付出代價？你是因為被我媽逼到走投無路才投靠紀徐清的是不是？你騙我說你對他一見鍾情隻是為了讓我死心是不是？”
    他的雙眼洇著紅潮和期待：“珎珎，你根本不愛紀徐清是不是？要不然你不會在跟他結婚以後出國四年不回來。珎珎，隻要你說一句你有苦衷，不管付出任何代價，我一定會讓你從和紀徐清的這段婚姻中解脫出來。”
    有那麽一刻，林珎腦海中閃過五年前那個少年執拗地說著我喜歡你，我願意一直等你的一幕，她無比真切地感受眼前的人一直困在五年前沒走出來。
    五年前她用自己對紀徐清一見鍾情的理由讓他徹底死心，五年後，他因為發現她和紀徐清的婚姻有貓膩，一切又被打回了原形。
    在她和他之間有著五年空白的情況下，他為什麽還是對她如此執著？
    無論他的執著是不是因為愛，隻憑他放不下這一點，林珎更不會把他牽扯進自己和紀徐清如今風雨飄搖的婚姻裏。
    “我能有什麽苦衷？”她微微一笑，笑容自然又平靜，“我是真的喜歡徐清，之所以跟他結婚後我會出國四年，是他願意成全我對鋼琴事業的追求，你也看到了，在我的事業小有所成的時候，我這不就回國了麽。”
    說著說著，她的心忽地一顫，隨即又有痛苦漫上來，因為想到紀徐清放她出國四年，大概率是因為真的為了成全她的事業，他並不強勢到一味要束縛她，也曾一度給予她自由。
    明晃晃的事實擺在眼前，哪怕她說得再在理，方皓哲也不肯信，他不願意接受五年前是自己間接把心愛的女人推到別的男人懷裏。
    “珎珎，我不會就這麽看著你被紀徐清糟蹋的，我——”
    話音未落，被大步近前的紀徐清打斷：“你有什麽立場說這個話？”
    他冷冷地看一眼方皓哲，順勢伸手攬上了林珎的腰，懷裏摟著老婆消了他大半的忐忑，他對著不算對手的情敵嘲諷道：“憑你曾經為了我老婆斷了一條腿，你就能對我老婆和我的婚姻指手畫腳？”
    他扯了扯嘴角，微勾的弧度滿是不屑，“方總是不是有什麽誤會？誰給你這個臉了？”
    一聲又一聲的詰問下，對方無形又強悍的氣勢逐漸淩厲，仿佛有鞭子抽在人的後背、膝蓋，讓人不自覺屈身而就，方皓哲挺直脊背回望過去，試圖在對方的強勢中找出可以被自己一擊即中的命門。
    然而還沒等他找到頭緒，有人先他一步開了口。
    “方皓哲，你想多了，我對徐清是心甘情願。”林珎如是說道。
    此時此刻她無法成為話語刻薄的丈夫的幫凶，作為紀太太，這種場合她也不適合幫著外人，她隻能用盡可能周全的方法平息即將會爆發的爭執。
    隻不過她的話聽在兩個男人的耳朵裏，都是另有一番意味。
    在方皓哲看來，不管當年林珎對紀徐清如何，至少現在的林珎不會對紀徐清輕易放手。
    而在紀徐清看來，這個話在老婆和他因為他不真誠的問題大吵一架後說出來，意外變成了刺向他心頭的刀，更別說在他有著絕對優勢的情況下，老婆說這個話，變相是在提早止戰，避免讓方皓哲受到更多的羞辱。
    這個方皓哲算老幾？也值得她這般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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