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燼從未想到過這棟凶宅的情況會如此複雜，過度的驚嚇和勞累後，他的腦子都有點轉不動了，遲緩僵硬，真的沒比剛從地裏刨出來的好上多少。
    細細想吧。
    今天晚上，光是從沈燼的視角來看，就有不知道是哪個地下黑產裏幹活的開懷先生，還有個突然冒出來搞血腥藝術創作的殺人犯，以及拿人錢財替人辦事的四個雇傭兵。
    現在好了，又蹦出來一個精神狀態離奇的熱愛罵人的奇葩殺手。
    熱鬧。
    真的是太熱鬧了。
    遊戲裏麵公會打團戰一般都湊不出這麽多臥龍鳳雛。
    完全數不清到底來了多少撥人。
    沈燼傻在原地，仔仔細細想了一遍，他也沒有預定別的法外狂徒來援助吧？以那群犯罪分子的尿性，不可能像網購大促一樣給他買一送一。
    以為沒有任何監控設備的高黑人，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了，手中的刀被他甩出了花，另一隻手掏出一包煙來顛出一根，停下玩刀的動作找打火機點燃。
    難聞的煙草味彌漫開，沈燼覺得有一點窒息，低頭捂住了鼻子咳嗽。
    高黑人嗤笑一人，沒注意到沈燼瞪大的眼睛中的癲狂。
    “你知道這個別墅裏到底死了多少人嗎？”高黑人的心情不錯，還有興致和沈燼聊幾句。
    說實話高黑人不知道沈燼是誰，隻知道有個奇怪的綜藝來了他經常殺人的地點拍攝，把那群流浪漢都給趕走了，他非常不開心。
    移動人口不見了，難不成去殺常住人口啊？
    那也太容易被抓了，他還沒那麽蠢。
    費盡心機也混不進節目組，不料峰回路轉，有嘉賓想要在別墅裏布置恐怖裝飾，希望找一個對蘭園7號的布局比較熟悉的人。
    其實這個要求很奇怪，但周秘書就是這麽吩咐下去的，下麵的人還有正兒八經的工作要做呢，沒時間陪腦殘老板玩這種低俗的追妻遊戲，直接吩咐了新來的實習生去做。
    層層吩咐之後，成功招到了對蘭園7號巨無敵熟悉的變態殺人犯高黑人。
    沈燼沒抬頭“我怎麽知道死了多少個人？”
    高黑人卻沒有生氣，他就喜歡有血性一點的，不會反抗的話就太無趣了，剛剛在外麵逮到的這個流浪漢就很能打，廢了一番功夫才挪進來。
    “如果你是從地下室上來的話，可能已經路過很多人了。”高黑人輕描淡寫地說。
    沈燼很快就想到那具突然壓在自己身上的骷髏架子“你丟了一顆頭在裏麵？”
    好歹也是幹過一些值得被刑事訴訟的事情，沈燼還是能分辨出真骨頭和假骨頭的，當時他那麽驚慌失措，主要是抓起來一個骷髏頭後，發現那真的是人的骨頭。
    要是矮黑人在的話，可能都要碎了。
    隨手撿了一個居然是真的人民碎片，他還以為是不小心掉在走廊上的道具呢。
    【這怎麽可能是劇本？？？報警啊！報警！！！】
    【直播間有沒有網警，靠，看多了還以為他們在玩抽象呢，他們來真的！】
    【以前的日子那麽“目無王法”，可能壓根沒有網絡警察啊姐妹，怎麽辦怎麽辦，公職人員不會這個時候是下班狀態吧？？】
    【不對吧，你們搞什麽呢，沈總和大家開個玩笑罷了，而且都有直播，誰那麽傻逼當著鏡頭亂說話】
    【萬一他們不知道有直播呢？我剛剛就想說了，又是樓塌了，又是嘉賓在屋內狂飆，怎麽沒有任何一個節目組的出來看熱鬧，節目組的人呢？】
    【細思極恐！！！】
    觀眾們再樂嗬也看出不對勁來了，他們隻是有點困，又不是腦子鈍。
    真抽象還是真犯罪還是心中有數的。
    現場的兩個犯罪分子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各自有一點心得體會。
    高黑人和之前那個被沈燼放倒的同行不一樣，他不喜歡殺有錢人，嫌麻煩。
    在聽到沈燼說一些行凶小技巧的時候，頗有點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覺。
    “真的嗎？這樣角度會內出血？”高黑人眨眼。
    沈燼“對對對，用點生石灰和水泥去異味也挺好的。”
    【我要瘋了】
    可陸謹銘沒有什麽知音難覓的感受，他艱苦地爬行過來，隻看到自己用高薪聘請的臨時工正在和他最討厭的敵人談笑甚歡！
    士可忍孰不可忍啊！
    “你要死啊，你幹什麽？！不好好工作在這裏閑聊，錢賺夠了？房貸還清了？車貸還完了？孩子已經成年了？什麽都沒有你就敢這麽鬆弛？”陸謹銘資本家回魂，當場死亡追問。
    求知若渴的高黑人“？？？”
    這麽硬的pua？現在打工的行情已經這樣了？
    拖延時間的沈燼“？？？”
    啊？剛剛在地上爬的東西不是鬼，是陸謹銘是嗎？
    【……我要窒息了】
    【現在的場麵真的好離譜啊，亂成一鍋粥了，還不知道該怎麽喝的那種】
    【慢點整啊，我有點消化不良】
    【啊啊啊啊警察真的在睡覺啊，我本地的已經讓熟人去敲領導的家門了，大家堅持一下】
    陸謹銘看不清麵前人臉上細微的表情，隻覺得此刻的沉默，是沈燼和高黑人被他當場“抓奸”後的尷尬。
    “什麽味兒啊這麽腥，你屬狗的啊，沾到水了就發臭，入職的時候沒有報備自己有體味嗎？”陸謹銘不喜歡這股鐵鏽味，繼續指指點點，“你到底結婚沒啊？”
    高黑人真的懵，下意識回答“還沒有。”
    “有對象沒？”
    “應該有吧……”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這麽大年紀了不結婚你就不穩定，我怎麽放心把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去做呢？那如果你結婚了，做事還是這個樣子，怎麽養老婆孩子，大男人一點擔當都沒有。”陸謹銘滔滔不絕，類似的話他都不知道說過多少遍。
    【我想退出直播間了，我一個朋友現在屍體有點不舒服，似乎有點死了】
    【陸謹銘！你說話不看場合嗎？！你這個樣子，就算下一刻被一刀子捅死了，我們也很難替你說話啊】
    【故事是需要邏輯的，但現實往往不需要】
    高黑人是真的受不了，額頭的青筋都凸起來了，深深看了一眼陸謹銘說“是你逼我破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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