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得到的愛很少，陸怡涵愈發想做得更好，從而得到梁婉手指縫裏漏下來的愛。
    梁婉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大多時間都在傷懷自己的人生、控製別人的人生、攻擊無辜的人。
    真的很愛陸謹銘嗎？梁婉肯定會回答是的，她最愛這個兒子了，為他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與其說是愛，不如說是陸謹銘作為男丁給她帶來的說話的底氣，作為嫡長孫的母親，梁婉有了一定的話語權，陸家的封建餘孽還得用封建思想來互搏。
    斷斷續續的記憶像是陳年的舊稿紙，能瞧見一些朦朦朧朧的字跡，隻是上麵不知道被誰的眼淚暈開了些許，偶爾看不真切。
    等梁婉想要細細去看的時候，舊稿紙便碎了一地。
    她自己的都沒意識到，這段母女關係或許有溫情，實際上很畸形。
    陸怡涵又在做女兒，又在當老公。
    梁婉總是說自己以後是要靠陸謹銘的，可要是陸怡涵真離開了，梁婉又會很難受，那樣的話，在這個家裏真的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可能梁婉在陸怡涵的身上隱隱約約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自己失敗的婚姻。
    那不結婚就不結婚吧，為了結婚而結婚能有什麽好事。
    梁婉不知道，陸怡涵看似被保護起來了，實則並沒有能獨立處理情感問題的能力，逃避很可能帶來更糟糕的結果。
    “媽，你想什麽呢？”陸謹銘的輪椅已經挪到了梁婉的麵前，伸手在梁婉發虛的眼前晃了晃。
    梁婉扯扯嘴角“想你妹妹了，不知道她現在好不好。”
    “能怎樣？她什麽事都不用幹，一天天活蹦亂跳的，在我看來天底下就沒有比她更加幸福的人了，你瞎操心什麽？”陸謹銘皺皺眉，“買幾個包不就完事了？”
    “你說得對。”梁婉沒心思和陸謹銘亂扯。
    “不過爸這個樣子也真不是時候，哎，”陸謹銘捶了捶自己的腿，“我現在去找蓉蓉要是被拍到了，容易被對家做文章。”
    以前的梁婉估計要開始鬧了，二話不說就要去跳樓。
    現在的梁婉隻是扯了扯嘴角，她真的懶得管了，臉已經被這個兒子丟的差不多了，那些原本物色的二婚對象，不提也罷。
    陸謹銘兀自在一旁糾結。
    糟糕的家庭養不出健康茁壯的花骨朵。
    陸謹銘從頭到尾沒問問梁婉被打了怎麽樣，也不在乎梁婉的情緒。
    就當陸嵩目前的狀況是個意外，設身處地想想梁婉的處境，她怎麽會不慌，會不怕呢？
    這輩子最拿得出手的也隻有陸太太的這個身份了，梁婉自己也說不上是什麽情緒，既有解脫，也很迷茫。
    “行了，媽你多看著點，有什麽事聯係周助理就行，”陸謹銘往外開輪椅，“公司裏還有事，我先走了。”
    病房裏的儀器發出各種滴滴答答的聲音，靜心觀察還能看見房內病人胸腹微弱的起伏。
    沒人知道此時此刻陸嵩的腦子到底在想些什麽，或者說他的腦子還能不能進行思考的行為。
    “行，”梁婉也沒什麽好和陸謹銘說的，“你走吧，自己多注意一點。”
    要是沒發生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梁婉可能會非常擔心陸謹銘的腿，湊上來噓寒問暖一番，還要親自帶人去看醫生。
    如今的梁婉沒這個心情，看到陸謹銘反而覺得心中煩躁。
    還得是事來教人，基本一次就好。
    至於陸嵩的死活，可能除了這所醫院的醫生還有部分有利益往來的人很在乎，和陸嵩最親近的幾個人反而沒工夫想這些。
    陸怡涵的確受到了驚嚇，梁婉怕她的承受能力沒那麽強被人看出破綻來，便安排讓陸怡涵暫時別出現在大眾的視野裏，問就是太擔心爸爸心理出問題了。
    陸皓博就沒有問過爺爺的情況，自己是怎樣的安排就去做什麽，別人問的話就鬱悶心痛一番，展現一下僅存於表麵的關心。
    梁婉的思緒亂飄，又是想陸怡涵的事情，又是寒心陸謹銘的表現，更對大孫子陸皓博從始至終那無動於衷的態度感到害怕。
    婚姻一地雞毛，縫縫補補一年又一年的，如今看來，父母不像是父母，孩子不像是孩子，骨子裏的那份薄涼倒是穩定傳承了下來。
    “行，你照顧好自己，”陸謹銘也沒多話可說，他還要急忙趕去董事會，在大眾麵前做一個孝子賢孫，“爸這個事你也別和別的親戚說了，爺爺奶奶年紀大了，都會擔心的。”
    免得一些人知道了後壞事。陸謹銘想。
    梁婉全都應了下來。
    直到離開了醫院，陸謹銘才想起來一件事，如果他爸是看了直播後那麽生氣，那梁婉怎麽可能不生氣呢？
    陸謹銘還是了解自己親媽的，梁婉從一開始就不喜歡林蓉蓉，他目前在追林蓉蓉這件事都沒有和梁婉說過，就是怕梁婉半路搗亂。
    上次梁婉好像還想阻止他們簽離婚協議，出了點岔子沒幹涉成，這一次梁婉為什麽沒生氣？
    “我媽為什麽沒生氣？”陸謹銘問坐在副駕駛上的周助理，“按道理來說，她反應應該比我爸還大吧？怎麽，被我的誠心感動了？你說蓉蓉怎麽就不感動呢？”
    周助理“……”
    周助理不理解，他又不是什麽情感導師，打個工而已，怎麽還要了解領導的私生活並給出一定的建議。
    丫的，這和當初讀研的時候有什麽區別？
    幫取快遞都是再小不過的事情，還要幫導師接送孩子，搬家，甚至賣房。
    導師有一套房子想要出售，自己懶得親力親為，就全部交給了周助理來辦，周助理每天吃飯學習之餘還要應付各種各樣的房產中介。
    屬於是沒上班就已經積累了當牛做馬的實際經驗了。
    “陸總，我私以為，您母親可能是太傷心了，暫時沒辦法想其他的事情。”周助理還想說，從以往的情況來看，梁婉對於林蓉蓉和陸謹銘離婚簡直是樂見其成，估計下一個兒媳婦都物色好了。
    但周助理不敢說，領導讓他說話，不是讓他來說實話的。
    嘖，這和古代的大太監有什麽區別？
    “傷心？”陸謹銘眼睛都稍微瞪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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