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二和趙桃訂婚後半個月後，文秀生了。
    萬城縣縣醫院的病房裏，消毒水的味道非常明顯。
    趙小五坐在病床旁邊，看著剛生產完的文秀，一臉的心疼。
    隻見文秀額前的碎發都被汗水打濕了，嘴唇也有些發白，整個人都已經虛脫了。
    “老婆，疼壞了吧？”
    他伸手想碰文秀的額頭，又怕手上帶著汗，趕緊在褲腿上蹭了蹭。
    文秀剛緩過勁，扯著嘴角笑了笑，眼角還帶著高興的淚水：
    “小五哥，看你這傻樣兒，女人生娃都這樣。
    你看，娃多俊，我真高興能給你生下孩子……”
    她側過頭，看著毛毯裏那個皺巴巴的小家夥，聲音裏全是溫柔。
    旁邊的護士在觀察文秀的情況，聞言笑著插話：
    “這位同誌，你媳婦可是好樣兒的，生得順，這小子哭聲洪亮，將來指定壯實。”
    趙小五早就知道文秀生的是個兒子，見文秀沒事了，他才小心翼翼地湊到繈褓邊看自己兒子。
    小小的鼻子和眼睛，渾身皺巴巴的，看起來真醜，完全不像他和文秀這麽好看。
    可就是這麽這個醜呼呼的小家夥兒，卻讓他的心裏頭一下子就滿了。
    就在這時，病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群人烏泱泱湧了進來。
    為首的正是趙小五的母親孫月琴，後麵跟著趙德柱、趙改，還有文秀的爹娘。
    趙桃、馮老二和苟老三也跟在後頭，個個臉上都帶著急色。
    “文秀咋樣？娃平安不？”
    孫月琴和文秀媽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床邊，攥著文秀的手就不肯放，眼圈都紅了。
    “早上還好好的，咋突然就生了？”
    文秀媽一邊說一邊掉眼淚，眼睛裏全是對女兒的心疼。
    趙小五這才鬆了口氣，忙起身對剛來的眾人說道：
    “母子平安，文秀生了個大胖小子。”
    他臉上帶著後怕，給眾人說起早上的事。
    “早上吃飯時文秀突然說肚子疼，我一看不對，離預產期還差著十天呢，趕緊開車往縣城趕，路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緊趕慢趕，總算是趕到了醫院裏。剛到醫院，醫生就說馬上要生了，我這才給村裏打了電話。”
    趙小五他媽現在是蘭花溝的婦女主任，差不多天天都在大隊部裏。
    他在醫院裏找了電話機，給蘭花溝大隊部打了過去。
    接電話的是曹會計，一聽說趙小五媳婦要生了，趕忙把辦公室的孫月琴給請了過來。
    剛孫月琴得到兒媳婦快要生了的消息時，急的都跳了腳了。
    村長張兵山打算派驢車送她來縣裏醫院，孫月琴毫不猶豫的就拒絕了。
    她拿起電話，按照趙桃留給他的電話號碼打到了縣林業局護林隊辦公室。
    “喂？！！是桃子嗎？！我是誰？？我是你媽！！！”
    “秀秀要生了，你趕緊給我找個車，來村子裏拉我們去縣城醫院！”
    接到電話的趙桃也很著急，可他也不認識別人，幹脆給國營酒廠的李海打了過去。
    病房裏，文秀媽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道：
    “這丫頭，咋不提前給家裏說聲？可嚇死我了。”
    旁邊的趙桃接過話頭，安慰著說道：
    “嬸子您別擔心，醫生說這叫‘急產’，母子平安比啥都強。”
    她轉頭瞪了趙小五一眼，說道：
    “你也是，給不知道安排車來村裏接人，媽找不到合適的車，急得在大隊部直轉圈。
    還是我想起李海在酒廠有車，趕緊給他打的電話。”
    趙小五一臉尷尬的說道：
    “光顧著緊張了，把這茬給忘了……”
    正說著，李海帶著司機小王提著很多禮品走進來。
    他一臉高興的走到趙小五的身前，說道：
    “小五，聽說弟妹生了？！恭喜恭喜啊！”
    他往病床上的毛毯裏瞅了眼，咧嘴笑道：
    “這小子，還真是像你啊！！！！”
    趙小五聞言，忍不住撇了撇嘴，他敢肯定，李海這句話說的是客氣話。
    孩子這麽小，他看著就像是個小老頭，哪裏和他像了。
    孫月琴知道他們今天這麽多人能趕過來，多虧了李海派的卡車。
    她忙招呼著說道：
    “快坐快坐，多虧了你這卡車，不然我們這老胳膊老腿的，真趕不上趟。”
    老張頭握著李海的手連聲道謝：
    “小李，大恩不言謝，回頭一定請你喝酒。”
    李海笑著擺擺手，一臉客氣的說道：
    “謝啥，小五我們兩個比親兄弟都親，這點小事兒不值一提。
    這車就先就在這兒，等你們不用了再讓司機回去就行。”
    趙小五家的院子裏有一輛舊解放卡車，是之前追阿鳳他們時候開回來的。
    除此之外，趙小五的空間裏還有兩輛舊吉普車，是之前殺伯六時候收起來的。
    車不缺，但是蘭花溝會開車的人沒有。
    李海一來，病房裏一下子熱鬧起來。
    趙改忙著給眾人倒熱水，馮老二和苟老三湊在毛毯邊，小心翼翼地看那皺巴巴的小家夥，嘴裏念叨著眼睛隨文秀，嘴巴隨趙小五之類的話。
    孫月琴和文秀媽一左一右守著文秀，絮絮叨叨地說著產後要注意的事項。
    一會兒讓她多喝湯，一會兒又說別著涼。
    趙小五看著眼前這一幕，心裏頭暖烘烘的。
    剛才路上的慌張、產房外的煎熬，這會兒全化成了踏實。
    他瞅了眼床上閉目養神的文秀，又看了看繈褓裏的兒子，突然覺得整個人生都不一樣了。
    文秀是順產，在這個年代是可以當天就回家的。
    不過趙小五卻不同意，堅持讓在醫院觀察觀察兩天。
    就這樣，文秀在第三天才出了院。
    回家後的文秀，簡直就是整個家的重點觀察對象。
    抽了個時間，趙小五帶著自己契約的那隻野雞王上山。
    陪在他身邊的是白龍、大愣兩條頭狗，還有黑旋風這個護衛。
    趙小五對著野雞王說道：
    “紅牛，引兩隻母野雞過來，要肉嫩的，老的咬不動！”
    野雞王紅牛看著趙小五的眼神格外幽怨，似乎心裏十分的不願意。
    可是當白龍走過來的時候，它立馬就行動起來。
    動作矯健的跑進不遠處的灌木叢裏，隨即叫聲和翅膀揮動的“砰砰”聲就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