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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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南星側身給他讓了路,同手同腳的上了床。
蓋著被子隻露出一個毛茸茸的頭。
這裏平常隻有顧昭自己居住,床上隻有一床被子和一個枕頭。
被罩用肥皂洗過,上麵縈繞著淡淡的香氣。
她下午睡得比較久,現在沒有絲毫的困意。
看著天花板上燭火的影子有些出神。
也不知道現實世界她的父母怎麽樣了。
有沒有死透。
上輩子,林南星十四歲被父母強製退學,送去飯店當學徒,賺錢為弟弟鋪路。
十七歲出師,逃離家鄉前往外地,在高檔飯店打工,用了一年時間當上副廚。
跟顧昭一樣,謊報真實工作和工資,每個月隻交一小部分工資回家。
二十二歲攢夠首付買了房。
遠在千裏之外的父母和弟弟卻不知道怎麽得知了她的位置,還知道她買房的事情,坐車來搶房子。
林南星不願意,想故伎重施將房子賣了逃之夭夭,卻被父母和弟弟聯手開車撞死。
但是她咽氣之前,卻看到父母和弟弟的車被闖紅燈的大貨車撞翻。
這可能就是老人經常說的,惡有惡報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昭從洗漱間走了出來。
他筆直的躺在林南星的旁邊。
蓋著被子的一角,一動不動,好像死了一般。
林南星也有些緊張的捏住了被角。
這是個單人床,不是很大。
她和顧昭兩個人肩膀挨著肩膀,位置挨得很近。
近到林南星都能聽見他強勁有力的心跳。
房間裏一陣寂靜。
靜到林南星都以為顧昭睡著了。
結果他突然開口說話,嚇了林南星一跳:
“對了,我申請的家屬房已經分下來了,明天我休息,可以帶你去看看家裏需要添什麽,明天正好一起去鎮上買回來。”
顧昭今天下午去匯報工作的時候,首長就將家屬房的鑰匙給他了。
他回來見林南星在睡著,就先帶人去那邊收拾了一下。
裏麵衣櫃、床等大件都有,就是需要置辦一些鍋碗瓢盆。
當然,小姑娘都愛美,顧昭看政委家的那個帶鏡子的梳妝台就很不錯,準備明天去鎮上的時候,讓木匠做一個。
“好。”
林南星沒什麽意見,她明天正好也想去鎮上逛逛,熟悉熟悉市場。
不知是這幾天太累了,還是顧昭的心跳讓人有種莫名的安心。
林南星說完話沒多久就睡著了。
顧昭聽著女孩兒均勻的呼吸聲,扭頭看向她。
小姑娘的睡相很好,手放在小腹上,乖乖巧巧的躺著。
顧昭的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笑意。
他有媳婦兒了。
他媳婦兒還說會對他好一輩子。
嘿嘿嘿。
他也有一個,會對他好的家人了。
看了一會兒,顧昭悄悄的起身,吹滅了蠟燭。
房間陷入一片黑暗。
寂靜的房間裏,隻有兩道綿長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林南星第二天是被外麵整齊有力的口號聲吵醒的。
剛睜眼的時候她還有些懵,沒反應過來今夕何夕。
直到外麵的口號聲一聲比一聲洪亮,振奮人心。
林南星才想起來,她穿越了,結婚了,也來隨軍了。
刨除腦海中那些沒用的思緒,林南星從床上坐起來伸了個懶腰。
餘光看到了書桌上的飯盒,下麵壓著一張紙條。
她將有些亂的長發隨手紮起來,然後走到桌邊,拿起紙條。
是顧昭留下的。
他的字跡剛健,筆畫猶如鐵畫銀鉤,透著一股不屈的力量。
給人一種堅定、果敢的感覺。
紙條上沒寫什麽,大概意思就是他去晨練了,飯在桌上,等林南星醒了記得吃。
他八點左右就回來帶她去家屬房。
林南星將紙條重新壓在飯盒下,轉身去洗漱。
洗漱間裏,她的牙具杯裏已經被接好了水,牙刷上也擠好了牙膏。
毛巾也疊成一個小豆腐塊,擺在一旁。
林南星有些愕然。
紅唇抿成一條直線,裝作若無其事的開始洗漱。
今天要去鎮上,林南星就沒穿裙子。
而是穿了一身休閑裝。
白色運動鞋搭配淺藍色直筒牛仔褲。
上衣穿了一件純白色修身短袖,外套是一件印花襯衫。
從她的衣服可以看出來,林家在林暖暖回來之前,對她是非常不錯的。
這兩年服裝行業迅速崛起,各種各樣的時興衣服流行市場。
原身的衣服都是市麵上最流行的款式,有的甚至都是跟著雜誌定製的。
雖然服裝行業在這個年代還有很大的一塊蛋糕可以吃,但是林南星卻並不打算做服裝。
她前世學的是廚師,這輩子,她還是想做一些跟這方麵有關的事業。
先開飯館,再開連鎖飯店,然後開大酒樓!
這就是林南星這輩子的奮鬥目標!
她要做大做強!成為餐飲行業的領頭羊!
雖然這話有點吹牛逼的成分在,但她會向這個目標努力的!
烏黑的長發被林南星用一根皮筋盤在腦後。
圓潤飽滿的丸子頭搭配她這一身,讓她看起來更具青春活力。
十八歲,正是拚搏的好年紀!
部隊食堂的早飯沒什麽花樣,一碗白粥,兩個饅頭,兩個雞蛋,一點鹹菜和一盤白菜燉土豆。
林南星吃的不多,一個饅頭一個雞蛋就飽了。
她將剩下的菜放到窗戶下的陰涼地方,防止天熱變質。
林家從小就注重培養原身,不管是儀態還是身材,都要嚴格控製。
就是想借著她更上一層樓。
久而久之,這具身體的胃口就小了很多。
若不是林暖暖和顧昭的婚事無法避免,林家說什麽都不會放棄林南星這顆現成的棋子。
更何況他們也覺得,就算顧昭隻是一個小小的連長,但到底也是個軍官。
林南星嫁過來,對林家也是有所幫助的。
這也是為什麽,林南星臨走之前會寫匿名信舉報林父有私生子的原因。
隻有讓林家自顧不暇,他們才不會來煩她。
顧昭很準時。
說八點回來就八點回來。
一分都不多。
看著已經收拾妥當的林南星,他眼裏劃過一絲驚豔。
他這麽多年在部隊,除了出任務就是訓練。
接觸到的都是糙漢子,除了每年的文工團巡演和受傷住院之外,他很少能接觸到女同誌。
更別說是像林南星這樣,不刻意打扮,就已經非常漂亮的女同誌。
見顧昭一直盯著自己,林南星也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穿著:“有什麽問題嗎?”
80年代還比較保守,難不成是她這身打扮出格了?
顧昭搖了搖頭,開口道:“沒問題,你這身打扮很好看,我都有點看呆了。”
男人毫不掩飾的誇讚和直白令林南星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咳,那個我們去看家屬房吧。”
聞言,顧昭非但沒開門,反而往林南星的方向走了幾步。
嚇得她心跳加速,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
顧昭神色一僵,後又一副神色平常的模樣,腳步轉向洗漱間。
“我去洗個澡。”
看著重新關上的洗漱間門,林南星才反應過來她誤會了。
她剛剛還以為顧昭要
九月的天還是比較熱的。
顧昭隻穿了一件軍綠色汗衫和一條草綠色直筒褲。
林南星一米六五的身高在女生群裏已經算高的了。
但是在一米八五的顧昭麵前,卻還是不夠看的。
兩個人並排走著,在滿是糙漢的操場上,形成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那位女同誌是誰啊?”
“沒聽說顧團長有妹妹啊?”
“嘖,你們是不是傻,昨天不是有人說,顧團長媳婦兒來隨軍了嗎?這肯定就是他媳婦兒了啊!”
“啊?不是說顧團長的媳婦兒是個灰頭土臉的農村姑娘,長得可醜,胖成球了嗎?”
“謠言止於智者!你應該去掃盲班學習了!”
“”
操場上的那些竊竊私語林南星全都當做沒聽見。
目不斜視的跟在顧昭的身邊往家屬房的方向走去。
但她不在意,不代表顧昭不在意。
在經過負責訓練的營長跟前時,顧昭喊了一聲:“加練。”
簡單的兩個字,卻讓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顧昭說的加練,那可堪比地獄模式。
他們都是剛來沒多久的新兵蛋子,被分到了顧昭的手下。
第一天就被練服了。
之後還是首長怕他們被練死,讓顧昭循序漸進,降低了訓練難度。
剛過了幾天好日子,就因為嘴欠,迎來了地獄。
新兵蛋子們叫苦不迭。
營長衝他們使了個眼色。
前麵幾個機靈的瞬間反應過來,開始大聲喊:“嫂子!救命啊嫂子!”
“讓顧團長放過我們吧嫂子!”
“嫂子嫂子嫂子!”
還沒走多遠的林南星被這一聲聲的‘嫂子’叫的臉色通紅。
她知道顧昭是在給她出氣。
但她低著頭不吱聲,身後的聲音就又大了幾分。
林南星伸手挽住顧昭的胳膊,將人往自己的身邊帶了帶,小聲道:“放過他們吧。”
顧昭看著小姑娘挽著自己胳膊的手,心情很好的挑了挑眉:“行。”
說著,他用空閑的那隻手衝身後打了個手勢。
營長憋笑又強裝嚴肅的聲音響起:“解散!”
緊接著就是那些新兵們歡呼的聲音。
一聲聲:謝謝嫂子。
尷尬的林南星差點用腳指頭摳出三室一廳。
看著顧昭和林南星離去的背影,營長劉長順心情很好的哼著小曲。
顧昭這小子真沒讓人失望,找了個這麽漂亮溫柔的媳婦兒。
也不枉前年老團長臨走前特意找了他們幾個有媳婦兒的老兵給顧昭傳授追媳婦兒的經驗,就怕他以後成老光棍。
就是顧昭啥時候跟人家姑娘認識的呢?
他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家屬院距離平常訓練的地方有些遠,走了十多分鍾,林南星才看到一排排的房子。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這都是林南星第一次來到鄉下。
看著一排排的小院子,她明顯有些驚奇。
腳步不自覺的加快了許多。
顧昭跟在她的身旁,看著她飽滿的後腦勺,眼裏也浮現著笑意。
家屬院很大,又靠近後山。
周圍有一些年份較久的大樹,並沒有被處理。
樹上會結一些野果。
樹旁立了一個木製梯子,方便家屬們上樹摘果子。
家屬們空閑的時候就會搬著一個小板凳坐在這裏閑聊。
“這幾棵都是酸果樹,味道比較酸,這會兒還沒有完全成熟。”
顧昭指著附近的幾棵紅彤彤的樹給林南星介紹。
林南星點了點頭,記了下來。
滿樹都是紅色,看著喜人的很。
它們的附近還有幾棵不一樣的樹。
顧昭說是黑李子樹,味道偏澀,但是可以煮粥吃。
林南星有些好奇,澀味的果子煮粥會是什麽味道。
“等從鎮上回來,我做給你嚐嚐。”顧昭說道。
其實他也沒做過,隻是在老團長家裏吃過幾次,感覺味道還不錯。
俊男靚女的身影總是會格外的吸引人的注意力。
尤其是顧昭這個,整個家屬院眼裏的香餑餑。
他一出現,必引起轟動!
二十五歲,立功無數,年少有為的團長,家屬院裏不少人家想要給他說媒,攀層關係。
可惜都被他拒絕了。
前段時間聽說他打了結婚報告,整個家屬院都沸騰了。
紛紛好奇顧昭的結婚對象是誰,家住哪裏,長得好不好看,什麽工作。
奈何這小子的嘴跟焊上了一樣,什麽都不說。
沒辦法,她們又實在好奇。
所以昨天顧昭來家屬院看房,幾個嫂子嬸子旁敲側擊的問了他手下的人,結果那幾個渾小子學顧昭那一套,一問一個不吱聲。
給那幾個嫂子嬸子氣夠嗆。
眼下看到顧昭帶著這麽漂亮的小姑娘來家屬院,愛好吃瓜八卦的嬸子嫂子們怎麽可能不激動。
紛紛迎了上來。
擠開顧昭,將林南星圍了起來。
“同誌,你就是顧團長的媳婦兒吧?這模樣長得真俊!”
“一看你就是從城裏來的,這小臉蛋,真細發。”
“這手看著也len超,是大學生吧?這氣質真不一樣!”
“”
林南星站在那裏,聽著嬸子們你一言我一語,渾身透露著局促。
她第一次見這麽熱情的人,而且她們說的話有些林南星聽都聽不懂,不知道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