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王強,紅綠燈,張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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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底之下。
    八階變異體——混沌海怪,此刻正在艱難的潛遊,試圖離開這個危險的鬼地方。
    日川長島比它想的還要棘手。
    由於打的時候鬧的動靜過大,不僅沒有借用洋流把日川長島給甩進深海禁區,反而把深海禁區裏的一些九階老怪物給引過來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作為變異生物,它對於海洋喪屍來說絕對算美食,而且量大管飽,那些深海狩獵者們到來後,不會放過它的。
    在擺脫了日川長島後,它毫不猶豫的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隱匿能力,躲進了島下。
    準確來說。
    它躲到了某個倒下的洞窟裏。
    可惜來的這個家夥不按道理出牌,全程沒有減速,瞄準目標,直入洞窟……
    島嶼都被那巨鯤武器給撞爛了。
    它現在的狀態可想而知。
    現在後麵還流著血呢。
    作為混沌係列的變異生物,它本身是由無數基因雜糅在一起的,除了被當做食物,它也確實有一點兒其他作用,隻是沒想到真會遇上。
    海裏的玩意兒還是太變態了。
    跟植物和人類一樣變態。
    為了小命和尊嚴,它果斷舍棄了大部分的血肉,凝聚成了一個分身留在洞窟。
    它再次開始逃亡。
    和它的猜想差不多,深海之鯤雖然實力強大,但智慧不高,在本能的生存和繁衍能夠得到滿足的情況下,並沒有追蹤它這逃離的部分。
    撲通!
    和鯨魚差不多體型的海怪在翻騰的海水中露頭,想要確認一下自己現在的方位。
    入目所見,熟悉的深海之鯤。
    海怪愣神了兩秒,接著立刻明白,是因為海流太過於湍急,體型縮小的它不小心迷失了方向,遊了一圈之後又遊回到了島嶼附近。
    海怪暗罵一聲倒黴,一邊祈禱深海之鯤別注意它,一邊轉身準備換個方向前進。
    嘟————
    刺耳的魚類清除音波在旁邊炸響。
    混亂的磁場中。
    海怪的感知看破了某種隱匿設備,看到了一艘撞向自己的……什麽玩意兒?
    咚!!!
    轟——!!!
    海水翻騰,海怪的臉承受了20萬噸的超合金撞擊,身體被暴力的碾了過去。
    ……
    “喂,是不是撞到東西了?”
    “拜托,這裏可是大海,哪裏來的減速帶給你撞?行了,別墨跡,繼續加速!”
    航母的甲板上,副船長張三阻止了水手們無聊的談話,示意航母進一步的加速——他們的雇主可還等著,時間可就是金錢。
    張三的「無罪」能力發動。
    本來還對在海上飆船有一些顧慮的水手們,直接將一切拋在腦後,拉滿了動力。
    專心需要服務於雇主就好,其他人又不給他們出錢,或許會撞到其他的幸存者,但是那關他們什麽事呢?還不是自己不知道挪位置?
    “說起來,真大啊……這鯤。”
    給水手們施加了一波狀態的張三走到了船頭,嚐試朝旁邊的雞冠頭搭話。
    張三隻是副船長。
    這艘船是雞冠頭的。
    張三能成為副船長,一方麵是他對海洋夠熟悉,另一方麵,是這艘船上的武器裝備都是由他出錢搭載的,算是半個投資人。
    考慮到未來可能還有合作的可能,張三當然想和旁邊這位雞冠頭打好關係。
    “你是律師?”
    雞冠頭沒有在意張三莫名其妙的話語,反而是問起了對方末日前的身份。
    似乎是有話題可以聊。
    “是律師,而且是知名律師,說實話,我曾經還幫總區的人打過官司,至今為止,300多起大大小小的官司裏,勝率有九成九。”張三談論起自己的職業聲望,頓時挺直了腰杆。
    “我以為你會說十成。”雞冠頭的表情並不如往初那般熱血,似乎有什麽心事。
    “隻要法官是正常人,那就是十成,我曾經讓一個刺殺核島首相的人無罪釋放,讓一個蓄意謀殺的案件變成了凶手見義勇為……”張三抬頭看著天空的風暴,似乎在回憶過往。
    該說不說,在願意遵守規矩的圈子裏,張三的實力確實已經達到了巔峰。
    “我們曾經見過。”雞冠頭突然開口。
    “有嗎?抱歉,我打過的官司太多了,有點兒記不太清了……要不你提醒下?”張三沒想到雞冠頭會這麽說,一時間有些疑惑。
    張三的律師生涯並非一帆風順。
    曾經的一場官司裏,有位櫻花大學出身的法官腦袋並不正常,在審判庭上無理取鬧,嘴裏說著什麽同情心,認同了原告憑空捏造的證據,強行把他這邊的被告關押,終結了審判。
    那場審判是張三一生的黑點。
    可惜,背後牽扯的利益太過龐大,櫻花大學雖然是山地區的學校,背後卻有著核島自猶人的扶持,早已暗中控製了該地區的審判機構。
    如果張三當時還是總區的人,應該可以發動一下降維打擊,但當時的他早已被總區驅逐,無奈之下,隻能對這次審判忍氣吞聲。
    也因此,他的名望也一降再降。
    律師的行業就是這樣,不管你贏了多少次,隻要你最後一次是失敗的,那大家就算嘴上不說,也會對你“現在”的能力表示質疑。
    他不得已,出去接了很多個散活兒,那段時間接觸的工作都雜七雜八的……
    他確實不記得見過雞冠頭。
    “是一起十字路口的車禍案子,時間大概是兩年前,車禍死了一個盲人女孩……”雞冠頭的眼睛看著張三,一字一字的說道。
    “車禍?哦,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麽個案子,可當時委托我的好像是個老婆婆吧?可我沒見過你吧?你是那個老婆婆的家屬?”張三想起了一些相關的細節,但並沒有想起太多的內容。
    “那個老人和她的孫子是被告,我是原告,你接了對麵的單子,成功勝訴。”雞冠頭的聲音不帶任何溫度,背景裏的風暴愈發龐大。
    “我和阿嬌是在汽修廠認識的。”
    “阿嬌的眼睛出了問題,我們治不好,也沒錢治,但我們都沒有放棄對世界的熱愛。”
    “她說,就算看不到,她也可以用身體感受風、感受速度、感受這個世界——我帶著她,開始了自駕遊,開始用心感受這個世界。”
    “我們遊遍了大江南北,雖然她看不見,可他一路都在和我講述對那風景的喜愛。”
    “我們這旅途即將到達盡頭。”
    “我們約定好在下一站結婚。”
    “我們的車進入城市,來到了一個紅綠燈的十字路口……距離民政局不到200米。”
    “一個孩子突然闖了紅燈,從綠化帶跳了出來,我急忙打方向盤躲避,但在另一個方向,老人的奶奶也闖紅燈,跳了出來……”
    “方向盤打的太死。”
    “我的車翻了。”
    “阿嬌死了。”
    “我不知道是怎麽下的車,也不知道是怎麽埋掉阿嬌屍體的,但我知道我應該做些什麽,所以,我將那老人和孩子告上了審判庭。”
    “然後,我見到了你。”
    “你對各種條文好像很熟悉,不像是我們小地方的人,更像是總區裏麵的。”
    “你的聲音很有說服力。”
    “地方有地方法規……行人最大路權……紅綠燈隻是參考……不是死亡的直接原因……車子差點撞到人隻意味著你開車不專注……老人超過了80歲、孩子還沒有成年,從輕處理……”
    “這都什麽狗屁規則?”
    “我不理解……紅綠燈的規則……如果它沒有用的話,為什麽還要擺在那裏呢?”
    “我不理解……所謂對錯,不就在那裏嗎?為什麽他們不用承擔任何責任?”
    “你和他們贏了。”
    “我在阿嬌的墳頭站了一夜。”
    “從那天起,我恢複了正常的生活,當起了一個普通的汽修工,我不再去開車,也不再坐車,連阿嬌最喜歡的發型也改了回去。”
    “直到末日來臨那一天。”
    “我做好發型,開著油罐車,離開了運輸線,撞進了那個老人和小孩的家裏。”
    “……”
    “這就是我的故事了。”
    轟隆隆——
    陰沉的雷雲再次匯聚。
    海水仍在翻騰,天空的暴雨鋪灑在甲板上,打濕了雞冠頭和張三的頭發和衣衫。
    “在被火焰吞噬的那一刻,我已經想要去迎接終結了,可我卻來到了這裏。”雞冠頭伸手抹過頭發,雞冠頭變成了中長發。
    黃色的顏料被雨水掃盡。
    暗金色的發絲粘在耳旁,雨水順著發梢滑落,帶著身體的溫度流向嬌妻號。
    巨浪和風暴之間。
    從非主流變成了美型帥哥的王強,用胸口的衣服擦掉了手上的顏料,抬頭望向了這重新被陰雲遮蔽的世界,張開嘴,緩緩開口:
    “張律師,我在想……或許,老天爺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是想提醒我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