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六十二、你們的藍星,歸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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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能說原因嗎?”中樞問道。
“現在不能說,也來不及說。”李雲樞緩緩的搖了搖頭。
“但是我保證,就算是最壞的情況,拚了我這條命,也不會讓蟲族染指我們的家園。”
“絕對!”
中樞與丁參謀長互相對視了一眼。
母蟲隻給了十分鍾時間,現在可能隻剩幾分鍾,甚至更短。
隨後,他的目光掃過指揮中心內每一張望向他的、充滿血絲而又堅毅無比的眼睛。
他看向屏幕上李雲樞蒼白而又認真的臉,看向一旁的戰術地圖上密密麻麻的蟲族影像。
必須做決定了。
為了那些正在死戰的將士,為了這個世界億萬的同胞,為了人類文明的未來。
中樞緩緩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李雲樞。”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卻帶著千斤的重量。
“遺跡守衛指揮權,全權移交給你。”
“無論是什麽情況,放心,我們這些老頭子給你兜底!
“放手去做吧。”
“是!!!”
......
五分鍾後,歸墟基地外圍防線。
指定區域的自動炮塔緩緩降低炮口,埋設的地雷被遠程解除引信,一道寬度僅容數人並行的“安全通道”,在被刻意清理出來,直通遺跡的入口。
通道兩側,是更高、更密集的防禦工事和無數雙警惕的眼睛,以及隱藏在暗處的致命火力。
幾乎在通道開啟的同時,從遠處出現了幾隻搬運工形態的蟲族,將一枚和前麵幾次差不多樣子的蟲卵運送到通道起點,然後迅速退了回去。
蟲卵沿著脈絡裂開,一個與之前“使者”同樣類型的人體掙紮著站了起來,眼神空洞,動作無比僵硬。
尤其這個身體還少了一隻手,顯得格外笨拙。
{這個是附近最近的一個你們的同類,有些不方便使用。}
{三十分鍾後還會有其他的載體被送過來,也可以等那些。}
那隻特殊的母蟲借助著那具身體隨意的說道。
“沒有必要,這個就行。”李雲樞通過設置在一旁的通訊裝置回答。
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徐啟,穿著一身加裝了額外防護和通訊模塊的太空作業用全覆式外骨骼,身後是八名同樣裝備的戰士。
他著母蟲的載體做了個“請”的手勢,轉身率先走進了一旁的特殊改造型息壤單元。
那人形“使者”邁著略顯蹣跚但速度不慢的步伐,對兩側森然的槍口和防禦設施視若無睹,也跟著走了上去。
隨後,這輛特殊的息壤單元進入封閉行駛狀態,向著遺跡的方向快速駛去。
遺跡一層,紋光族的祭祀大廳。
李雲樞緩緩從通往三層的階梯走了出來,臉色依舊帶著信息衝擊後的蒼白和疲憊,但步伐分外穩定。
他停在了中間那座最大的,已經殘破不堪的紋光族雕像前。
李雲樞沉默地站了幾秒,目光掃過那些碎裂的石塊。
他彎下腰,從腳邊撿起一塊巴掌大小的雕像碎片,用力握了握,堅硬的棱角硌著掌心,帶來一絲清晰的刺痛。
“我們人類,”他低聲自語,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裏微不可聞。
“絕不會重複你們的絕望。”
“絕不。”
隨即便毫不猶豫地轉身,大步走向遺跡的對外通道口。
遺跡入口,臨時裝備區。
一套為他準備的特製全覆式外骨骼已經就位,結合了通訊增強與一定的防護功能。
李雲樞在技術人員的協助下快速穿戴完畢,活動了一下關節,感受著外骨骼伺服係統細微的嗡鳴,然後靜靜站立在那裏等待著。
很快,通道盡頭傳來了轟鳴聲,運送蟲族使者的息壤單元過來了。
徐啟率先下車,他朝李雲樞微微點頭,隨即側身讓開。
那個蟲族“使者”也蹣跚的走了下來,空洞的目光第一時間鎖定了李雲樞。
“跟我來。”李雲樞的聲音通過外骨骼的外部揚聲器傳了出來,平靜無波。
他沒有多餘的動作,轉身便向遺跡內部走去。
“使者”沉默著跟上。
沿途,所有非必要的留守人員早已撤離。
當一行人抵達第三層時,這裏除了球形設備散發出的穩定白光,就隻剩下李雲樞、徐啟與八人小隊,以及那個蟲族“使者”。
昌院士等人在另外的區域通過監控裝置注視著這裏的一切。
“使者”的目光貪婪地投向已經充能完畢的球形設備,它那僵硬的臉上甚至扯出了一個極其怪異的類似“滿意”的弧度。
{很好......你們做出了明智的選擇。}
{為了表達我的善意,也為了讓你們安心履行接下來的“清理”工作。}
話音剛落,燧人指揮中心和前線各部隊的監控屏幕上,同時出現了令人驚愕的畫麵。
在三號大陸多個遠離主攻方向的空曠地帶,甚至包括部分四號大陸邊緣區域,總計超過六十個母蟲信號,從地下深處緩緩升上地麵。
它們就那樣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沒有任何蟲群拱衛,也沒有試圖移動或躲藏。
{這些,是這一次大部分的母蟲。}
“使者”的聲音帶著一種施舍般的傲慢。
{現在,它們就在你們的目光之下。}
{作為誠意,你們現在就可以消滅它們,我不會讓它們反抗,也不會躲避。}
指揮中心內,丁參謀長瞳孔驟縮,“立刻核實所有暴露母蟲信號真實性,以及周邊蟲群動向。”
“量子共鳴確認,暴露目標均為真實母蟲信號。”
“周邊蟲群無異常集結或移動跡象,部分蟲群甚至開始向遠離暴露母蟲的方向退卻。”
“天穹長城軌道電磁炮鎖定目標。”丁參謀長當機立斷,不管這是不是陷阱,送到嘴邊的肉沒有不吃的道理。
“授權開火,同時嚴密監控特殊母蟲本體信號及遺跡方向的任何風吹草動。”
數十道從天而降的“定海神針”,幾乎在同一時間命中了所有暴露的母蟲。
那些母蟲龐大的身軀連掙紮都沒有,整個過程順利得不可思議,蟲群真的毫無反應。
不到十分鍾,六十個母蟲信號從屏幕上消失。
{看,我很守信用。}
“使者”似乎能接收到外界的戰況,語氣極為平淡。
{剩下的少數母蟲,我會讓它們在指定時間,前往你們指定的幾個區域,方便你們一次性解決。}
{當然,是在我進入了傳送門之後。}
{現在,該履行你們的承諾了。}
它轉向球形設備,眼中明顯流露出迫不及待的光彩。
與此同時,監控顯示,四號大陸上那個代表特殊母蟲的信號源,開始移動。
它以遠超普通母蟲的速度,衝出四號大陸,進入海洋,筆直地朝著三號大陸遺跡的方向而來。
“目標已離開四號大陸力場範圍。”秦野急報,“速度極快,預計一小時二十分鍾內抵達海岸線,是否攔截?”
丁參謀長看向分屏中的李雲樞。
李雲樞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命令沿海所有遠程打擊單元、天基武器,鎖定目標,但不要開火,保持壓力即可。”丁參謀長下令。
他需要為李雲樞那邊兜底,做好最壞的準備。
遺跡三層,“使者”已經走到了球形設備前。
它伸出手掌,按在了設備表麵。
令人驚訝的是,設備竟然有了反應,表麵浮現出更多更複雜的光路和符號,一些隱藏的操作界麵似乎被激活了。
{這台機器遠比你們想象的更強大。}“使者”一邊快速操作著,一邊說道。
{開啟一個通往其他星球的穩定單向門,隻需要很簡單的操控就好。}
隨著它的操作,球形設備的光芒開始有節奏地明暗變化,內部傳來能量流轉加速的低沉嗡鳴。
一個微小的不斷旋轉的能量旋渦,開始在設備前方不遠處緩緩成型,並逐漸擴大。
傳送門出現了。
“李總指揮,我們是否要現在檢查這道門?”徐啟通過內部頻道低聲詢問,他手中的儀器已經對準了那個逐漸成型的傳送門,試圖分析其能量特征和可能的連接點。
李雲樞緊緊盯著“使者”的每一個動作,以及那個成型的傳送門。
那道傳送門看上去和他上輩子看到的一模一樣,隻是小了很多。
傳送門並不透明,根本沒辦法看到對麵的具體情況。
“利用準備好的無人機進行初步探測,一定要確認對麵不是藍星。”他對著徐啟吩咐道。
徐啟聞言立刻快步走向那道微型傳送門。
此時傳送門已經穩定形成了一個約兩米直徑邊緣蕩漾著水波般漣漪的橢圓形光幕。
就在徐啟準備將一架無人機放飛進去的一刹那——
異變陡生!
那一直表現得僵硬笨拙的“使者”,動作突然快如鬼魅。
它猛地轉身,如同幻影般在八名戰士之間穿梭。
噗!噗!噗!
悶響接連響起,外骨骼的裝甲在超乎尋常的速度和力量麵前,如同紙糊。
戰士們甚至來不及做出有效的格擋動作,就被精準地切斷了能源線路或關節連接處癱倒在地。
徐啟怒吼一聲,剛抬起手中的重型脈衝槍,就被“使者”一記快到看不清的側踢狠狠踹在胸口。
哢嚓!
外骨骼胸甲凹陷,徐啟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岩壁上,口噴鮮血,瞬間失去戰鬥力。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不超過兩秒。
“使者”站在傳送門前,緩緩轉過身,麵對著唯一還站著的李雲樞。
它臉上那空洞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了蟲族冷酷與人類嘲弄的詭異神色。
它張開嘴,發出的不再是混合音,而是清晰而又充滿無盡傲慢與狂喜的嘶吼。
{吾即是蟲群。}
{愚蠢的人類,你們真以為這台儀器可以輕易連通什麽別的星球?!}
{這扇門,連接的正是你們朝思暮想的故鄉,你們稱之為“藍星”的地方!}
使者的聲音帶著刺耳的得意,回蕩在空曠的第三層。
{那台機器,你們這些低等生物根本無法理解它的真正核心。}
{沒有特定的鑰匙,錨點根本無法被修改。}
{我之前的操作,不過是提前穩定了這個通往你們母星的通道而已。}
{對了,我鎖死了這道門的路徑,下一次想要開啟同樣的通道至少需要十個你們的藍星年。}
{現在,我要親自去你們的母星,去那裏重新創造出更為強大的軍團。}
{失去了後方,失去了退路,失去了希望,你們還能在這片焦土上掙紮多久呢?}
{當我的子嗣們在你們故鄉的土地上生根發芽,那美妙的感覺,我現在與你共享,人類。}
話音未落,“使者”不再有任何猶豫,縱身一躍,帶著狂笑,整個身體沒入了那蕩漾的光幕之中。
嗡——
傳送門的光幕在“使者”進入後劇烈閃爍了幾下,隨即如同斷電般迅速黯淡縮小,不到兩秒,便徹底消失在空氣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幾乎在同一時間。
刺耳的的警報聲,通過通訊頻道,也從遺跡之外的整個世界,響徹起來。
所有監控畫麵顯示,原本處於對峙或觀望狀態的蟲群瞬間沸騰,它們不再有任何保留,以近乎自毀般的瘋狂,向著人類所有防線,所有據點,所有暴露的目標,發動了決死的衝鋒。
“蟲族全麵進攻!前線壓力激增百分之百。”
“外圍防線遭受飽和攻擊,蟲群中出現從未見過的巨型單位。”
剩下的蟲群發動了最後的攻擊。
而在遺跡第三層的監控畫麵前,昌院士和其他研究人員目眥欲裂。
他們眼睜睜看著徐啟和八名精銳戰士倒在血泊中,看著那蟲族使者狂笑著消失在通往藍星的傳送門裏。
無力感、憤怒和冰冷的恐懼攥緊了他們的心髒。
“完了.....藍星......我們的家園......”一位年輕的研究員癱坐在椅子上,麵無人色。
昌院士死死咬著牙,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投向畫麵中另一個身影——李雲樞。
隻見李雲樞依舊站在原地,穿著那身外骨骼,麵向傳送門消失的地方,一動不動。
頭盔麵甲遮擋了他的表情,但那種僵直的姿態,仿佛真的被這突如其來的真相擊垮了,沉浸在巨大的震驚與絕望之中。
而在距離他不遠處,那個曾被用作臨時通訊轉接台,如今已經沒有用處的金屬桌的角落,一塊灰撲撲的不起眼的雕像碎片正安靜地躺在那裏。
那是李雲樞從一層大廳帶上來,之前似乎隨手放置的紋光族雕像碎片。
但此刻,那塊碎片緊貼的地麵,一道微弱的紋路正在緩緩的消散當中。
(卡文卡的想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