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使節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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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河的黃標數人趕緊找董公公,在商隊的最前端,董公公和小耳朵都從死人堆裏爬出來,驚魂未定,王府的四個侍衛剛才都參加了戰鬥,一死一傷。
    黃標連聲安慰加抱歉,董公公眼神好久才安定,吐了句:“好一幫不要命的馬匪!”
    張序給受傷的侍衛包紮傷口,他被馬刀砍傷了左臂,血流不止。另一個侍衛抱著同伴的屍體呆呆發愣,脖子有個血洞,大概是死後脖子中的箭已被拔去。
    這場來去如風的戰鬥,前前後後不到半個時辰,商隊死了十多個護衛,傷了二十幾個,民夫也被射死、砍死了十多個,貨物被搶了一些細軟之物,馬匹和駱駝被河水衝走四五匹,馬被馬匪搶走七八匹。
    丟在現場的馬匪屍體一共十二具,查哈邊包紮傷口,邊審問被擒沒跑掉的三個馬匪。
    從身旁走過的杜庫,平時是個笑容可掬的商人,此刻麵容頗有些猙獰。這些死去的護衛、腳夫,都是要撫恤的,況且好多人是跟了他商隊很久的。
    一小波人被派去河流下遊尋找衝走的人和貨。
    屍體擺了一長排,被馬刀劈倒的很多人,從馬上往下砍,通常是腦袋或者上半身中刀,還有些是羽箭射穿的,這一片草原飄得都是血腥味兒。
    好多人第一次看到這種血腥場麵,哇哇的去旁邊吐了。
    董公公捂著胸口吐了不少,早晨吃的羊肉吐出來更加的腥氣了。還好很多人的衣衫都是濕的,要不然他尿褲子的情況被人發現就丟大人了。
    騎馬路過屍體這邊時,胡姬捂著陶丸的眼睛不讓他看,陶丸扒開胡姬的手:“姐,我早晚要長大的。”
    這些死去的人有不少親朋好友在商隊裏,此刻難掩悲憤,不少人趴在親友旁小聲抽泣。
    杜庫命人四處砍伐了灌木柴禾,堆在一起,把商隊二十多具屍體放在柴堆上,準備燒了。馬匪的屍首則直接丟在曠野喂狼。
    三個被俘馬匪脫去上衣被綁者,已經被憤怒的人們打的不成人樣,他們鼻青臉腫低著頭跪在火堆前。
    有人用石頭臨時拚了一個小高台,杜庫走到上麵,悲愴對著眾人喊道:“我自十幾歲跟著家族走商道,三十年來前前後後遇到馬匪不下十幾次,我的兩個堂兄、一個外甥都是被馬匪所殺,我們商隊,過得也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這份錢不好掙,可這世道上,有啥錢是好掙的?”他看著麵色凝重、氣氛壓抑的眾人,繼續道:“我們與馬匪,從來水火不容,此番他們並沒有討到什麽便宜,我們商隊是這條商道上最強大的!”
    一些心腹帶頭呼喊:“必勝!必勝!”眾人也跟著呼喊起來,一時間士氣很快回升。
    他走到三個跪著的馬匪身前,從腰間拔出匕首,喊道:“他們已經招供,是伏龍山的馬匪剔骨刀,我發誓,從西域回來,蕩平他們伏龍山的老巢!”說著快如閃電的兩刀左右揮去,兩個硬著脖子挺立的馬匪脖子噴出鮮血栽倒在地。
    剩下一個早就軟趴趴的低頭在那裏,此刻更加的哆嗦,杜庫走到他麵前:“隻有你招供了。”
    那人瘋狂的點頭:“我招供了,是我招供的,求大王饒我不死!饒我不死!”
    杜庫一手扯住他的一隻耳朵,刷的一刀割下來,那人痛的慘叫,杜庫道:“饒你不死,回去告訴你的大當家,洗幹淨脖子,等我這一刀!”
    那人聞言,也不管耳朵流血不止、怕他們反悔,連滾帶爬的跑了。
    商隊已經開拔,趙灼和幾個人留在最後,他看著熊熊的火焰,想想這些葬身草原的小民,出發前又是哪家的孩子?哪家的父親丈夫?又想起自己在大舜的戶籍冊裏已經除了名,以後無論是哪一戰自己殞了命,都跟這裏的骨骸一樣,大火之後,隨風飄散。
    商隊雖然遭到了很大損失,馬匪也是碰到了硬釘子,這趟打劫跟損失想比,並沒有撈到足夠的好處,要不是搞了圍壩放水的花招,恐怕更沒啥機會。商隊裏請的護衛基本都是有過廝殺經驗的,戰鬥素質還是不錯的。
    剔骨刀要吃肥肉,就必須頂著刀槍衝鋒,吃的就是這口飯,不會因為想少死幾個人就不來打劫了。
    商隊裏少了歡聲笑語,一路沉悶,因為青紗河一戰耽誤了時間,次日中午才走到了甘泉堡。
    遠遠看到一座城寨依偎在一座石山腳下,矗立於夕陽裏,它就地取材利用山石構建的城牆雖然不是很高,卻非常的結實。畢竟人口少,城門也不寬,隻能兩匹馬並行,城頭插著兩杆大旗,一個寫著“甘泉團練”,一個寫著“耶律”字樣。
    甘泉堡的城外已經駐紮了幾支商隊,有大有小,這些商隊都在等待更多的商隊一起走,這樣進入廣袤的草原、戈壁會更加安全些。
    甘泉堡裏有郎中,商隊受傷的人要去醫治,於是杜庫讓人把大營紮在城寨外其他商隊的附近,他這裏也算熟門熟路,親自帶著通關文牒到城門說明了身份,然後讓人帶著傷員進城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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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營地裏,除了張序帶著胳膊受傷的侍衛進甘泉堡醫治去了,其他人都在。
    董公公突然渾身上下摸索,然後焦急的去到馬匹旁,上上下下的到處摸索,過了一會兒滿頭大汗的回來,嘴裏小聲嘀咕:“壞了,壞了,找不見了。”他把黃標叫到一旁,黃標看他麵色緊張,問道:“什麽不見了?”
    董公公擦了額頭的汗:“咱家的使節金牌不見了。”說完還頓了頓足。
    “都找過了?”
    “哎呀,當然是找了三遍了呀!”董公公著急的很,按照大舜發令,使節把自己這個令牌丟了,輕則發配,重則砍頭。
    “你放在哪裏了?”
    “我平時帶在身上,揣在懷裏最深處,看到有人檢查就會放到放幹糧的褡褳縫裏,剛才馬匪衝過來,我記得是掏出來放進褡褳裏了,因為慌張也記不清了,現在褡褳不見了,我的懷裏也沒有。”
    “褡褳在什麽位置?”黃標跟他到馬匹旁邊找。
    董公公指著馬蹄的鞍前脖後的位置:“平時就搭在這裏。”
    “啥時候發現不見的?”
    “就剛才,飯沒好我想先吃兩口幹糧,去找褡褳時發現不見了,也才突然想起來,遇到馬匪時為了不顯眼,我應該是把金牌放進幹糧袋了。”
    “我先問問有沒有人路上撿到。”黃標安慰道:“說不定路上顛簸掉了,後麵的人撿了。”
    “那勞煩將軍趕緊幫咱家找找。”董公公態度恭敬了很多,邊擦汗邊懇求。
    黃標和常宵兩人從頭問到尾,沒有人說看見或撿到。不少人說自己也丟了包袱或者東西,因為當時馬匪從駱駝和馬匹上搶走了不少東西,有包袱、褡褳什麽的。
    幾個人再一碰頭,董公公傻眼了,常宵寬慰道:“大宋國也沒見過咱們的使節金牌,明天咱們進甘泉堡找個工匠打造一個差不多的就行了,說是令牌就是令牌。”
    董公公捶胸踏足道:“這去西域的路上差不多一個月,在那裏住一個月,回程路上一個月,三個月後咱家還得回王府複命啊,那個時候還不一樣要把金牌拿出來嘛!”
    小耳朵道:“公公,我剛才不敢說,我好像看見是一個馬匪把褡褳扯走了。”
    董公公扯住他的脖領子:“你說什麽?怎麽不早說!”
    小耳朵連忙解釋:“我趴在死馬後麵,沒敢仔細看那邊,就看見一個馬匪從不少駱駝和馬背上扯東西,似乎有公公的馬,但公公的褡褳隻有幹糧,我本想不打緊的。”
    “馬匪剔骨刀,在付龍山,這下不好弄了。”常宵道。
    董公公突然眼睛一亮,看著黃標道:“能不能從甘泉堡調一支軍隊,去剿了這股馬匪?付龍山沒多遠吧。”
    黃標搖搖頭:“我們調不動這邊的軍隊。進山剿匪至少要北涼州知府的官令。”
    “那還出個屁使啊!”董公公萎靡的坐在了地上。
    黃標看了一眼不說話的趙灼,對有些喪氣的眾人道:“出使的目的是建立兩國聯係,令牌不重要。”
    趙灼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董公公罵道:“兔崽子們這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啊!”
    “那東家你有什麽好辦法?”看著失望後兩眼無神的董公公有些可憐,黃標問道。
    “咱家,咱家要是有大本事,就夜裏潛入付龍山麒麟穀,把金牌偷回來!”董公公瞪著眼睛說。
    眾人一陣無語,入此虎穴,虎口送食而已,都沒有應他的話。
    傍晚,杜度、費列羅從甘泉堡出來,跟大家說,隊伍在此休整三日,重傷的人留下養傷,輕傷的在甘泉堡醫治後跟著上路,他還準備從堡裏再雇些民夫,補充一下損失的勞力。講完他就又去甘泉堡了,住在城裏怎麽都比帳篷舒服。
    鑒於原來的說好的規則,黃標他們都不入堡內,夜來入眠,眾人各想著自己的心事睡去。
    第二日一早,眾人散在冷清的營地中吃飯,董公公大聲道:“咱家想了一夜,也想通了,本來這使團應該咱家做主,但一來咱家不熟悉草原,二來擔心這使節金牌被外人發覺搜了去,一路聽你們的,跟著東躲西藏,如今這金牌丟了,咱家也就沒顧忌了。咱家今天就要做主了,現在開始放假三天,你們尋親訪友、尋花問柳,隨便吧,三天後來商隊集合出發就行。”
    眾人聽了,有人高興,有人擔憂,紛紛看著黃標,似乎他這個領隊才是真的話事人。
    營地其他商隊留守執勤的人,都紛紛去了甘泉堡裏瀟灑,這個城寨可是出大舜前最後一個據點,該吃吃,該玩玩,去往西域還有上千裏的蠻荒路。
    黃標看了眼似乎出了口惡氣的董公公,擔憂下欲言又止。他一直不建議大家去甘泉堡,怕惹出麻煩,眼下想了想還是讓了步,隻能管著手下四位軍士一起留在營地。
    陶丸高興的跟大家打個招呼,率先跟著旁邊人高高興興去堡裏玩了。
    沒多久,黃公公帶著小耳朵和一個侍衛也走了,看樣子八成他去拜訪他說的老友了。
    趙灼想起自家父親的一個老友,兩家當初在草帽城是世交,十多年前來訪,說住在甘泉堡城東的山神廟裏,如果有機會可以去找他。想來這幾日無事,就代父親去看看。於是他跟黃標說想去附近山上轉轉。
    黃標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躺在邊上休息的劉瀚突然開口道:“趙兄弟,我和方郭閑來無事,可否跟你一起?”
    劉瀚這工部的三人加入隊伍後幾乎沒有什麽存在感,對黃標的命令言聽計從,從不廢話,做事也幹淨利落,他們三個互相說話,跟其他人也不怎麽交流,看上去都是憨厚踏實的幹活人。趙灼對這樣靠手藝吃飯的人比較尊重,所以平時比董公公、黃標他們走的近些。一個叫宋祥的工匠昨日扭了腳不去,劉瀚和方郭在營中無事想動動。
    趙灼本意拒絕,但又擔心黃標等人有別的想法,就笑笑點了點頭,劉瀚、方郭隨即起身跟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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