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狩獵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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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標、趙灼兩人沿著兩界山的南道,先慢行數百步,轉過一個彎兒後躲開人群的目光,策馬狂奔一段時間,然後又降低速度,慢慢追趕商隊。商隊比他們提前出發了大半天,雖然速度慢些,可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追上的,策馬狂奔隻能跑一小段,跑多了再好的馬也受不了。
兩界山這條南道,是一條古河床的峽穀,河床早已幹旱,河床上的碎石碎沙變成了路。此路局部段落兩側山勢陡峭,如果在旁邊山崖上埋伏一支軍隊,光是朝峽穀裏投石頭,峽穀裏的人都無處可逃。兩人快速穿過狹窄路段,走到兩側是低矮丘陵時,才算鬆了一口氣。
天色黑暗後,兩人在路邊找了個避風的丘陵低窪處休息。
入夜,不敢點火,吃點幹糧,兩人割了些枯草堆在身邊禦寒。
坐在草窩裏,趙灼喝了口水袋裏的水,問道:“黃將軍,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問你,不知道合不合適?”
“嗯,你問。”黃標道。
“我挺好奇,看談吐舉止,將軍應是家境顯赫,為何願冒這等風險去西域?”趙灼知道,軍中的飛騎校尉,雖然品級不高,但普通人從軍若無大的戰功或機緣,一輩子也升不上去。若非有家族背景,二十歲出頭的黃標不可能有此等見識,並當上飛騎校尉。
“哦,我啊。”黃標裹住毯子,緩緩說道:“家境雖好,我卻並非嫡出,要出人頭地,須做些非常之事。”
趙灼聽了,覺得大抵如此,點點頭:“將軍年少有為,聰慧果毅,將來必成大器。”
黃標笑了笑:“趙捕頭不必恭維,我有自知之明,要成大器還要繼續磨煉。”
趙灼正色道:“謝謝將軍將我從死牢中拉出,大恩不言謝,此恩在下銘記在心。”
黃標擺了擺手:“此番跟我出使,九死一生,算不上什麽恩情,都是報效朝廷。”他反問道:“趙捕頭可是三十出頭的年紀?”
趙灼點點頭:“正是,家中二子一女,皆未成人。黃將軍可曾婚配?”
黃標道:“嗯,尚未婚配,此去西域如能順利返程,明年或許完婚。”
兩人聊著聊著天上銀河畢現,璀璨灼目,黃標道:“天已不早,捕頭先休息,我去放哨。稍後你替我。”
寅時剛過,東方才露魚肚白,趙灼悄悄推醒黃標:“有人。”
黃標警醒:“多少人?”
趙灼低聲回道:“三個,沒有騎馬。”
兩人彎著腰悄聲跑到小丘頂部,匍匐著觀看道路的遠處。隻見有三個人影踉踉蹌蹌的從遠處跑過來,一個似乎年長些的道:“不行了,歇會兒,歇會兒,再跑要死了。”
一個前麵的年輕人回頭拉住他的胳膊:“大哥,還得跑,到了兩界山才能活。”
年長者一屁股坐在地上,連連氣喘:“不行,我寧可死在這裏了。”
前麵另一個彎腰雙手撐住膝蓋也喘個不停:“幹他娘的,黑厥人,太畜牲了!”
後麵的年長者道:“我說留在大舜境內,給員外家種田雖然苦,好歹還能活,你們非要來闖一闖,看到了吧,黑厥根本不把我們當人看。”
他旁邊的年輕人索性也坐在了草地上:“大哥,就別說那麽多了,事已至此,還是逃命要緊。”
年長者摸了一把頭發,鼻涕眼淚都要掉下來,氣道:“天殺的,給咱們都剃了陰陽頭,這到了大舜也沒臉見人哪。”
借著星光,黃標兩人依稀看見,三人頭頂右邊一半兒頭發被盡數刮去,隻留左邊一半兒的頭發披散在左肩頭,不倫不類,頗為滑稽。
年長者接著道:“這渴了一天一夜了,再沒有水,要渴死了。”
年輕人道:“又渴又餓,也不知道二狗子他們跑散到哪裏了。”
前麵一個往回走幾步:“翟大,翟二,咱們不能再沿著大道跑了,天亮路上肯定有黑厥人攔截。”
年長者翟大道:“石頭說得對,那咱們往南跑,總之離草帽城越遠越好。”
三人商量的聲音傳來,黃標低語道:“是大舜的農民。”
趙灼點頭:“要不要救一救?”
黃標點頭:“正好問問情況。”
趙灼起身,朝那邊喊道:“喂,幾位可是大舜的同鄉?”
那邊三位乍聽嚇了一跳,都朝這邊看來,作勢要跑。趙灼揚了揚手中的水袋,喊道:“我是北涼城來的,不是黑厥人,有水,你們要喝嗎?”
三人互相看了看,翟大喊道:“你是幹什麽的?”
趙灼提著水袋朝三人走去,邊喊道:“我是行路的商人,想跟你們打聽一些事情。”快要走到時,當著三人的麵喝了一口水囊中的水。
三人惶恐的看著他,等到看清確實是大舜人的打扮和模樣時,鬆了口氣,離得最近的叫石頭的年輕人問道:“你就一個人?”
趙灼往山坡上指了指:“有幾個人,我是放哨的。”說著把水囊遞給了年輕人石頭。
石頭看了眼山坡上似乎有人影晃動,他接過水囊聞了聞,馬上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口,然後交給旁邊眼巴巴看著的翟大。他們三人每人喝了幾口就把水囊喝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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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喝光了最後一滴問道:“還有嗎?”
趙灼笑道:“沒有了,不過從這裏再往前五裏有一條小溪,這個水囊送給你們可以打水喝。”
翟大連忙道:“太感謝了,這是遇到好人了。”
趙灼看著他們的陰陽頭問道:“你們這是怎麽了?被黑厥人追趕?”
翟大悲愴道:“別提了,我們村今年的收成被官府、員外搜刮的幹淨,村民們活不下去,聽說草帽城這邊佃租低,準備過來試試。結果被一夥兒蠻子捉住,都給剃了陰陽頭,後來把我們驅趕到草原裏四處逃竄,任由他們獵殺,不少鄉親都已經被殺了。”
翟二道:“我們幾個算是跑的快,藏在草窩子裏運氣好,沒被發現,這才連夜跑了這麽遠。”
翟大道:“那些藏的不好的,被他們發現,不是被砍頭就是被箭射死了。”
石頭問道:“你們這是去哪裏經商?”
趙灼道:“我們正是去往草帽城。”
翟大聽了連連搖頭:“別去,可千萬別去,黑厥人吃人不吐骨頭,蠻子就是蠻子。”
趙灼道:“以前沒聽說黑厥人這麽狠啊,你們是不是犯了什麽事兒了?”
石頭性子比較急:“我們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不過是想去租幾畝田種種,能犯什麽事兒?你有沒有吃的?我們餓壞了。”
趙灼從懷裏掏出大餅一個,遞給了三人,三人分開狼吞虎咽的各吃了一塊。
翟大歎氣道:“我們到的不巧,聽說以前的草帽城主對待農民不錯,來了就給田種,佃租比中原低,現在草帽城換了城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
趙灼道:“你們從哪裏來的?”
翟大道:“我們從鹿鳴來的。”
鹿鳴是草帽城正南方的一座大舜城池,跟草帽城中間隔著草原和崇山峻嶺,走過來肯定不容易。
翟大接著道:“你們是從北涼城兩界山來的?路上可曾遇到黑厥人?”
趙灼搖了搖頭:“我們一路過來,不曾碰到黑厥人。”
翟大跟兩個年輕人道:“要不,咱們就走兩界山吧,他們都沒有碰到黑厥人。”
趙灼指著來路道;“你們往前再走大半天,估計能到甘泉堡。”
翟大起身:“多謝好人了,我們要趕路了,你們往後多加小心。”
趙灼跟他們告別,回到黃標那裏,跟他說了情況。
黃標道:“聽聞赤焰大王的兒子莫哥渾新做了草帽城城主,想不到如此的暴虐。”
趙灼擔憂道:“商隊之前的通關文牒是前任城主發的,這莫哥渾認不認還是個問題。”
紅日東升,兩人整理完畢,騎馬繼續追趕商隊。
行至午間,已經看見商隊昨夜露營的痕跡,成堆的篝火痕跡,草原上沒什麽粗木可以燒,煮飯燒水用的都是灌木的細枝,人一走火燼很快熄滅。
兩人下馬正在啃食幹糧,讓馬匹也吃些青草休息,忽然一聲呼哨,從三個方向湧上來不下十幾匹戰馬,他們還沒有來得及上馬備戰,已經被包圍在中間。
仔細一看,都是身披皮甲,手持馬刀和弓箭、頭發披散、戴著皮帽的黑厥人,各個凶神惡煞一般,身材魁梧,為首一個大黑臉用生硬的大舜話喊道:“你們,幹什麽的?”
趙灼看了一眼黃標,兩人都握住了刀柄,回道:“我們是去西域商隊裏的。”他會說黑厥話,此刻黑厥騎兵用大舜話問,他就用大舜話回答。
“就你們,兩個?”大黑臉揮了揮手裏的鞭子。
“我們昨天夜裏拉肚子,掉隊了。”趙灼指了指自己的屁股:“拉肚子。”他這才注意到,好幾匹馬的屁股上都掛著人頭,剃了一半兒頭發的人頭。
黑厥人哄笑一陣,大黑臉問道:“路上,有沒有,看見,隻有一半兒頭發的半驢?”說著在自己馬後的腦袋上指了一下:“隻有一半兒頭發。”
趙灼搖頭道:“沒有,沒有,我們急著趕路,沒留意別的東西。”
大黑臉道:“你們,商隊,頭領叫什麽?”
趙灼道:“杜庫,杜庫。”
大黑臉聽了,點了點頭,對後麵騎兵用黑厥話道:“大王有令,不能碰商隊,咱們走!”然後揚鞭拍馬,臨走用鞭子指著黃標用黑厥話喊了一句:“他白的像個女人一樣!”黑厥騎兵哈哈大笑著,一陣風一樣消失不見。
趙灼和黃標適才心跳的厲害,見黑厥人遠去,心情稍微平複一些,黃標握緊刀柄道:“就是他們在獵殺大舜農民取樂,真是畜牲啊!等咱們從大宋國取得征戰利器,讓他們也嚐嚐被隨意殺戮的滋味!”
趙灼邊整理馬肚帶邊道:“他們對商人看起來還可以,感覺順利通過草帽城應該無礙。”
黃標騎上馬,說道:“他們也沒啥善心,無非是需要商隊帶來的茶葉、瓷器、絲綢,斷了這些他們生活也不好受。”
趙灼上馬道:“要是大家都做做貿易,不殺來殺去的多好。”
兩人策馬前行,黃標道:“樹欲靜而風不止,野蠻人是沒法好好跟他們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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