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換是其他人，可能想不通大可汗這種做法，因為任何當權者都不允許身邊人跟自己兩條心、還不停的挖自己牆角。但是趙灼知道大可汗是“遊玩”的心態，理解他什麽奇怪的事情都幹的出來。開口故作狐疑道：“連諜子都容得下，大可汗的心胸真是開闊，也許，大可汗是真的仰慕公主你這個人。”
    聽到“仰慕”這個詞，公主笑了笑：“他的心裏，估計沒有什麽禁忌，更沒有神聖、仰慕這些詞，我看，我們都是他的棋子、玩具而已。”
    趙灼下意識的點點頭，又搖搖頭：“公主，當年你風華正茂時，必定是位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大可汗一介武夫，應是被迷的神魂顛倒，他豈能脫凡？”
    長儀公主道：“嗬嗬，你跟他接觸少，你是不了解他，他清醒的很，不會被任何一個女人迷惑。”她想起自己年輕時確實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多少美好的歲月，那回憶轉瞬即逝，接著開口道：“再好的容顏畢竟也要老去，咱們不說這個。”她給趙灼倒了一杯茶，說道：“其實，最讓我驚訝的一件事，大概十幾年，我和大舜的通信被他手下人捉到，那封信泄露的軍隊部署情報很重要，我以為他會殺了我，結果他跟我私下裏說，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大家都別太過分，不要觸怒他就行。”
    趙灼恭敬的接過茶杯：“哦？出賣軍情都不算觸怒他？那什麽會觸怒他？”
    “他對我說，我們在一起這麽久，你應該懂的。”長儀公主其實自始至終也不知道他的底線是什麽，總之十幾年來，她繼續做她的諜子，雖然有時候會被其他人攻擊，但因為她做事低調含蓄，始終也沒有被大可汗再責備過。但同時，她也就跟大可汗像是有了隔閡，再也沒有同床共枕過，她跟兀準生的兩個兒子也被找了個理由拉去右賢王部落裏培養，每年也就見上一兩次。
    趙灼歎口氣：“大可汗高深莫測，很難捉摸。”
    長樂公主道：“帝王之術，就是讓人猜不到人心。”
    “那，公主這次見大可汗還有什麽重要消息？”
    “這大可汗的位置，他在這次的祭天大會上，其實最想留給的人，是老七望叢。”本來排行老六的望叢，中間加入了趙灼後，就降了一級，變成了老七。
    “可是老七隻有十七歲，比虎頭還小一歲。”趙灼知道隻有老七以下的孩子才是玩家兀準的親生兒子，上麵的那些都是老兀準的孩子，包括爭得最激烈的哈圖和粘氈，但是這個絕密內情，估計除了大可汗和趙灼，沒有人第三個人知道。
    “是啊，老七明顯還小，威望不足，估計拿不到多少推薦牌。”長儀公主道。
    “塔第沒有子女，大可汗是不是找他過渡一下？”趙灼想起塔第參加的目的，問道。
    “對，被你看出來了，大可汗看不上哈圖和粘氈，但是也很無奈，這兩位正是當打的年紀，也都有些擁躉。”長儀公主道。
    “我有個疑問，若是塔第、哈圖、粘氈幾人得牌數差不多，豈不是便宜了赤焰大王的人？”
    “那不會，最後結束時，得推薦牌少的人可以把自己的推薦牌都獻給他看中的人，這樣，還是這邊的總實力超過赤焰大王。”
    “每家有多少推薦牌，是靠自己軍隊的數量來的嗎？這誰數得清？虛報怎麽辦？”趙灼的疑問挺多，他想搞清楚這其中的規則。
    “你是擔心赤焰大王他們多拿推薦牌？不會的，王庭不是按照實際人數數出來發推薦牌，而是根據當初給各家的兵力配置發放，赤焰大王的部落按照配置，頂天就是一萬二，所以最多也就十二張。”
    “原來如此。”趙灼理解了。
    長儀公主坐定之後，用茶壺又給彼此倒了茶水道：“我給你列一下，按照當初草原的盟約，各個部落擁有的兵力配置是這樣的，王庭三萬，左賢王二萬，右賢王一萬五，左穀王五千，右穀王五千，左右安樂王三千，赤焰大王那個一萬，鬼沙部落一萬，八駿部落八千，五虎部落八千，還有些小部落三兩千的。”
    聽著公主如數家珍，趙灼歎道：“哇，公主記得這麽準確！”他想起前段時間的河套大戰，說道：“唉，若真的照這樣的配置嚴格執行，下麵的部落不可能打得過王庭。”
    “是啊，可他們會偷偷的擴軍，赤焰大王就以打擊北境野人為由，要求擴到一萬五，後來商量來商量去，最後給加了兩千。”
    趙灼點頭：“這樣的話，假如不起兵造反，隻靠祭天大會的推舉牌，赤焰大王他也是做不了王庭大可汗的。”
    “是，王庭這邊通常有八十張推舉牌，赤焰大王就算聯絡了所有的周邊部落，加起來也不會超過四十張，況且，他也團結不了所有部落，比如五虎部落跟他就是死對頭。”
    “哦，我懂了，那公主覺得，我這五張牌子投給誰合適？”趙灼請教道。
    “你投給塔第。”長儀公主毫不猶豫的說道。
    “塔第？”趙灼重複了一遍。
    “對，塔第沒有子嗣，他也年近五旬，上任後，按照大可汗的說法，他會在六年之後把大可汗之位讓給老七望叢。”長儀公主道：“他這麽多年幾乎沒有求我辦過什麽事兒，這次我答應幫他，能幫多少算多少。”
    “嗯，公主也是講感情的。”趙灼感歎道。
    “人非草木，坦率說，他不光是個不錯的大可汗，也是個不錯的丈夫。”公主歎息道。
    “不過，這也挺不容易，公主一定曉得，哪裏的皇位相爭都是打的你死我活的。這老四、老五可都憋著勁兒要上位，已經在拉攏人了。”趙灼道，他同時也想起大可汗說過要“玩票大的”，嚐試把自己送上汗位，可惜時間太短，眼下大可汗身體不允許了，內部也運作不過來，對自己的承諾也就做不到了。他本來想借自己傳遞“可汗大位”，眼下自己地位和威望差距太大，所以選了三弟塔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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