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林墨端坐在新築的聽濤崖邊。玄天劍橫置膝頭，劍穗上係著的青銅鈴鐺隨風輕響——那是昨日從星隕閣廢墟挖出的初代弟子遺物。寒江雪捧著青玉藥匣走來，發梢凝結的冰魄道果與晨露相映生輝。
    "藥王穀遣人送來三千年份的九轉青蓮。"她將匣中玉盒打開，蓮香驚起崖邊兩隻丹頂鶴，"來的是位故人。"
    林墨指尖輕撫蓮瓣，露水倒映出青年時的記憶。那時他剛結成金丹，奉命護送藥王穀聖女沐靈素穿越北冥荒原...
    "林師兄，別來無恙。"翠色羅裙的女子從雲舟翩然而下，腕間銀鈴與當年一般無二。沐靈素發髻間插著支焦尾木簪，正是當年荒原遇襲時林墨為她雕的臨時法器。
    鐵蛋突然從雲層探出龍首，金瞳警惕地打量來人。沐靈素輕笑抬手，掌心浮現出朵燃燒的青色蓮焰："小龍莫慌，可還記得北冥冰窟裏的火靈芝？"
    龍須忽地卷住她手腕，鐵蛋鼻翼翕動，突然發出歡快低吟。林墨眸光微動："當年那株救命火靈芝，原是沐師妹的手筆？"
    "藥王穀欠星隕閣七條性命。"沐靈素斂衽施禮，鬢邊木簪突然裂開道細紋，"就像林師兄當年為我裂丹擋下玄冥掌..."
    暮色降臨時，新修的星隕正殿亮起三百盞素紗宮燈。燭光裏浮沉著尚未淨化幹淨的命魂燈殘魄，像一群遊弋的金魚。
    "這是按《玄天造化錄》複原的宗門輿圖。"寒江雪展開冰絹，七十二峰位置浮現出立體光影。沐靈素突然輕點某座側峰："此處地脈有異，昨日藥童采藥時見過青銅碎片。"
    林墨並指劃過虛影，畫麵頓時清晰——殘破的青銅鼎身半埋土中，鼎耳雕刻著玄天衛獨有的星紋。鐵蛋忽然焦躁地拍打尾巴，逆鱗空間內傳來東皇鍾碎片的共鳴。
    "明日辰時，勞煩沐師妹引路。"林墨將三粒玄天凝露推至客座前，露珠裏沉浮著縮小版劍陣，"寒師妹留守淨化命魂燈，可好？"
    寒江雪尚未應答，殿外突然傳來劍鳴。守山弟子押著個渾身血汙的青年闖入："稟宗主，此人擅闖護山大陣，自稱..."
    "離火峰陳墨舟！"青年掙紮著抬頭，左臉覆著青銅麵具，"林師兄，藥王穀有詐！"
    子時的藥廬飄著苦澀藥香。沐靈素用銀刀剖開陳墨舟後背，挑出三根蠕動的神經索："是改良過的噬魂蠱，能模仿特定記憶。"
    林墨凝視著盤中扭曲的蠱蟲，玄天劍意忽然籠罩藥廬："沐師妹的九轉化生訣，似乎不該會解此蠱術？"
    空氣驟然凝滯。沐靈素腕間銀鈴無風自動，發間木簪徹底碎裂，露出內部暗藏的玄鐵針："林師兄果然沒忘，我二十年前就該死於金丹碎裂。"
    鐵蛋突然破頂而入，龍爪間抓著個昏迷的藥童，其袖中滑出半塊星隕閣長老令牌。寒江雪的身影在門外凝結："東南三十裏，還有三個藥王穀元嬰修士被困幻陣。"
    後山冷泉邊，沐靈素褪去幻形術，露出脖頸處蔓延的神經網紋路："三年前藥王穀就被初代掌教殘魂滲透，我這具身子...隻剩七日可活。"
    她掀開衣袖，小臂上布滿正在晶化的命魂燈紋："今日種種，不過想為藥王穀留點火種。"掌心突然浮現枚冰魄道果，與寒江雪發現那枚一模一樣。
    林墨默然將玄天劍插入泉眼，泉水倒流成幕，映出某段被遺忘的記憶——沐靈素在荒原替他擋下毒箭時，傷口滲出過同樣的晶化血液。
    "明日取鼎，我隨你去。"玄天劍意斬斷她體內三根主神經索，"但藥王穀的債，你要自己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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