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手心貼上一片溫熱的柔軟，顧堯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睜開眼就看到伏天腦袋搭在他腿上，時不時伸出舌頭舔一下他的手心，嘴角咧開笑得很開心，尾巴唰唰地搖成了小旋風。
    “我剛才在那邊遛它，它突然硬扯著繩子往這邊跑，繞過綠植才發現你在這裏，”沈餘說，“這次絕對不是我故意引導的，這裏太隱蔽了，我平時都帶它去那邊的草坪玩兒。”
    “所以之前是故意的咯？”顧堯雙手擼著伏天的腦袋，抬頭瞥了他一眼。
    “.......”沈餘自動忽略了這個問題，走到旁邊與他一人之隔的位子坐下，“喝酒了？”
    “關你屁事兒，現在已經輪不到你來管我了。”顧堯語氣很衝地說。
    “我知道沒資格管，就問問。”沈餘無奈地笑了笑。
    “問也不行，要不是看在我閨女的麵上，一個字都不想和你說。”顧堯說。
    沈餘歎了一口氣，依舊是溫柔的眼神，看著他柔聲說：“那我換個問題。”
    顧堯沒理他，低頭擼著伏天，他的酒勁兒還沒過，渾身有些酸軟，但此刻的感覺他挺喜歡，輕飄飄的仿佛置身於雲朵，當然，除了旁邊的人之外，一切都讓他心情非常舒暢。
    沈餘見他沒開口，繼續說：“怎麽樣才肯當ios.y的代言人？”
    顧堯放在伏天腦袋上的手一頓，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問這個，遛彎的場所和偶然的遇見，隨意地就像是在問今天吃了啥。
    “怎麽樣都不接，我從不接廣告，沒有例外。”
    沈餘往後挪了一下，放鬆地靠著椅背，收回視線看著前方黑乎乎的灌木叢，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更顯磁性，“從創立公司到現在，幾乎所有人，包括趙俊毅在內，都以為品牌後麵的y代表著我的名字，實際上是你的名字，因為ios是你取的，永遠屬於你。我這麽說不是為了增加說服你的籌碼，隻是想讓你知道而已，除了我之外，唯一一個知道這個名字意義的人。”
    “為什麽在這個時候回來？”顧堯眼神沉沉地看著他，嘴角緊繃，問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
    “別人問的話，答案就是拓展境內市場，”沈餘轉頭與他對視著，低聲說，“你問的話，答案隻有一個，就是想讓你看看，當年你費盡心思取的名字成功落地了，和你一樣，家喻戶曉。”
    還有更深的話，沈餘不敢說，怕這人再次像小豹子一樣亮著尖牙刺過來，自己倒沒關係，影響了他的狀態，心疼的還是自己。
    比如，回來是因為你。
    想看看你過得好不好？還恨不恨？還是一個人嗎？
    還……愛不愛？還能不能是我的？
    回來是為自己博一個萬分之一的可能。
    “你以為這麽說，我就會心軟嗎？”顧堯哼笑了一聲，對他的回答不置可否。
    “沒想你心軟，就是我想把這些告訴你而已，”沈餘笑著說，“目前國內這個行業還處於起步階段，想要進一步打開市場就需要多管齊下，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代言人的選擇，不僅僅是品牌形象的塑造，更是提高人們對心理問題的重視程度，從而使得產品獲得大眾市場的認可。所以，趙俊毅對這個代言人的選擇很看重，之前選了很多都不合適，除了你，沒有人合適。”
    “哦，那看來要讓他失望了。”顧堯不甚在意地說。
    “我也理解你的原則，實在說不動的話，也沒關係，”沈餘說，“我就讓他從之前已經對接過的人裏麵挑一個，隻能賭一把，成功了更好，失敗了，那就隻能放棄國內市場了，證明我們的產品真的不適合這裏，到時候我就把所有原因都歸在趙俊毅身上，也不算太丟臉麵。”
    在家裏兢兢業業給倆貓主子鏟屎的趙總狠狠打了三個噴嚏，心裏恨恨地想，肯定有人在背後罵他，明天就去拿紙箱搞個匿名舉報，重金懸賞。
    沈餘的話讓顧堯的心猛地一顫，幅度不是很大，輕到連他自己都可以不承認的程度。
    兩個人誰都沒說話，時間已經走過淩晨，周圍安靜得隻剩下伏天的呼吸聲。
    沈餘太了解顧堯了，知道怎麽談判才能將局勢扭轉。
    “我可以考慮，”片刻之後，顧堯開口道，“不過有個條件。”
    “嗯，什麽條件？”沈餘眼神溫柔地看著他。
    “回答我一個問題，當年為什麽分手？”顧堯偏了偏身體，死死盯著他的眼睛，不錯過絲毫的神情。
    沈餘有些頂不住他直白的眼神，稍微把視線偏了偏，才回：“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重要的是現在和未來，現在我回來了，未來再也不會走了。”
    “過不去，在我這裏永遠過不去，我就是要聽你當麵說，”顧堯提高了聲音，發狠地說，“你的一句分手就把我丟下了，連之前說好的你出國我等你也不算數了，你讓我怎麽過去？這幾年每次想起來，我都恨不得飛過去殺了你。憑什麽你能撤的幹幹淨淨，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兒了？”
    沈餘看著他逐漸變紅的眼眶，心髒像被攥緊了一樣抽痛，“對不起，我知道最沒用的三個字就是對不起，現在我用我的所有包括我這個人補償你，給你所有你想要的。隻要你開心，讓我做什麽都行。”
    “補償個屁，誰稀罕你的補償？”顧堯低吼道，連帶著呼吸都變得有些粗重。
    大概是喝了酒情緒容易激動，在這人麵前失態讓他感覺有點丟臉，唯一慶幸的是還好是半夜，看得不是很清楚。
    “那、我以後再告訴你，好不好？不生氣了，好不好？”沈餘想像以前那樣揉揉他的腦袋，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現在的自己已經沒這個資格了。
    顧堯憤恨地瞪著他，下一刻起身離開了長椅，走到了幾步又停下，轉身咬牙切齒地說：“沈餘，你他媽就是個混蛋。”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沈餘看著他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伏天跟過去幾步被頸間的繩子攔下了，轉頭看著自己幹爹，示意他快追上去。
    “過來吧，等他氣消了我們再去追，不然他可能連你也不要了。”
    “汪嗚。”
    帶著熱氣的晚風陣陣吹過，像是在低聲訴說對戀人的思念與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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