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重新恢複安靜，坐在沙發上的顧堯盯著地板上伏天的玩具小球發著呆，這是今天去洗澡給它買的，小崽子很喜歡，玩了一下午。
    他忽然想到以前，沈餘每次喝多了就會賴在他身上，抱著摟著貼著，使得他每走一步都像拖著一個大尾巴。
    誰能想到在外麵說一個字能表達清楚就絕對不說兩個字的冷峻學霸在家裏是這副賴賴唧唧的模樣呢？
    之所以知道沈餘不會喝醉，就是因為他太了解這個人了。
    以前大學時經常會應酬，不是學生會這些虛頭巴腦的，沈餘沒那個時間參加任何社團活動，他的時間除了給顧堯的，剩下的全部用來賺錢了。
    那時人工智能的風口剛起來，經過前兩年的積累，大三他就開始接一些外包的活兒，一開始很多公司是不願意把業務給一個學生做的，沈餘憑著出色的專業能力免費給他們處理一些棘手的問題，這才逐漸建立了合作關係。
    但天底下沒有哪個甲方是好伺候的，拿這些單子就意味著要經常應酬，好在他的酒量不錯，從來不會讓自己喝醉。
    每次喝酒，顧堯都會去接他，春夏秋冬，一次都沒落下過。
    如果說見到顧堯之前，沈餘能夠保持百分之百的清醒，那麽見到顧堯之後就隻剩下一半了，回到家，直接降為零，妥妥一個幼兒園小班多動症兒童。
    洗澡要讓顧堯陪他一塊洗，睡覺要緊緊摟著顧堯一塊睡，甚至穿衣服都得等著顧堯給他穿，否則就直接裸奔。
    顧堯挺喜歡這個模樣的沈餘，幼稚可愛，平時這人根本不會撒嬌，醉酒之後就任由他撒個夠。
    他還特別喜歡在沈餘意識不清的時候問一些重複了八百次的問題，重複的次數太多，以至於沈餘即使迷糊著也能條件反射答出來。
    “你最喜歡的人是誰？”
    “顧堯。”
    “顧堯是誰？”
    “我對象。”
    “顧堯最喜歡誰？”
    “我。”
    “你的銀行卡密碼是什麽？”
    “顧堯的生日。”
    ......
    不知道現在他的銀行密碼有沒有修改，沒改的話，哪天偷過來就可以提前退休了，顧堯靠著沙發笑著想，傻逼，三年了，什麽都有可能變的。
    自從他說了綜藝的事兒會考慮，雷霆有事兒沒事兒就問問他考慮的結果，比盯著他吃飯還囉嗦，就在他準備發飆時，接到了顧明遠的電話。
    看來顧總忍了這麽多天也到極限了，顧堯不屑地想，遂按了接聽鍵。
    “今天回來一趟。”顧明遠上位者當久了，說話永遠都是帶著威嚴與命令。
    “沒空，忙著呢。”顧堯才不吃他這一套。
    “你忙什麽？整天不務正業，就會在亂七八糟的圈子裏瞎搞，賣笑賣臉還挺光榮是不是？”顧明遠聲音逐漸提高，隔著電話震懾力也非常足。
    “是的，至少有臉可賣啊，這得感謝顧總，沒有您的優秀基因，我想賣都不行。”顧堯嗤笑了一聲，嘲諷道。
    “混賬玩意兒，都是被白梅帶壞的。”顧明遠厲聲道。
    “也許，畢竟也有她的優秀基因。”顧堯非常讚同地說。
    “我再說一遍，今天回來一趟，”也許想到自己的兒子吃軟不吃硬，顧明遠把語氣放緩一些，“家裏現在就我一個人，過來陪我吃個飯。”
    “外麵想陪你吃飯的太多了，也不差我一個吧。”顧堯說。
    “外麵的那些人姓顧嗎？”顧明遠剛緩和沒兩秒的語氣再次凶了起來，“今天務必回來一趟，否則這個娛樂圈你就不要待了，不信你可以試試。”
    沒等顧堯回答，對方就直接把電話掐斷了。
    顧堯看著黑下來的手機屏幕，眼神輕蔑，勾起嘴角嘲諷地笑了笑。
    賣臉賣笑丟顧家臉麵了是嗎？那正好，可以賣個夠。
    他拿起手機，點開與雷霆的微信，接了綜藝的活兒。
    亭亭玉立：祖宗，你可算考慮好了，這幾天我被閆蔚那邊催的焦慮到失眠
    —失眠就去健身，鍛煉夠了，就不失眠了
    亭亭玉立：【文件】
    亭亭玉立：這個綜藝是沒有劇本的，這是大綱，具體的環節還沒出來，你先看看
    —真人秀不是自由發揮嗎？怎麽還會有這種東西？
    亭亭玉立：隻是一個梗概，大部分還是得自由發揮，但我擔心你自由發揮會讓粉絲哢哢往下掉，所以後麵我還是得出一個詳細的本子
    —能不能對我自信點兒？【無語.jpg】
    亭亭玉立：這就是自信之後的結果，不自信的話，會擔心你被網暴
    —.......
    亭亭玉立：不說了，我得去跟閆導匯報了，還要確認各種細節，近期要出發了，你做好準備
    傍晚的時候，顧堯提早開車去了顧家，早過去早結束。
    剛進門，顧明遠就坐在客廳等他了。
    “喲，日理萬機的顧總竟然這麽閑啊。”顧堯走到餐廳叉了一塊哈密瓜塞嘴裏。
    “每次回家，都要三催四請，還是你顧少爺架子大。”顧明遠陰陽怪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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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辦法，忙著賣臉呢，”顧堯走到沙發旁坐下，“叫我來什麽事兒？”
    “我喊自己兒子回來吃頓飯不行嗎？非得有事兒才行。”顧明遠瞪了他一眼，凶道。
    “可以啊，我隨時都可以來吃飯，”顧堯瞥了他一眼，又確認一遍，“真沒事兒嗎？”
    “之前那個把你掛熱搜的小明星，還帶上顧氏，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顧明遠端起眼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水，說。
    “嗯，已經解決了，以後圈裏沒有他這號人了。”顧堯不甚在意地說。
    “不止是他，是你那個烏煙瘴氣的圈子以後都不能有第二次，把你所有的背景全部挖出來掛上去，再有一次，你就別想再待了，懂了嗎？”顧明遠說。
    “那我可保證不了，畢竟依靠您優秀的基因，我現在混的還算可以，眼紅的人太多了。”顧堯說。
    他的話讓顧明遠把手裏的茶杯重重地放桌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在大而寬的客廳異常響亮。
    “行行行，我盡量不主動得罪人，可以吧，盡量不影響顧家的聲譽。”顧堯說。
    “早知道就應該在大學時就斷了你進娛樂圈的想法，也不至於現在這麽難管教。”顧明遠說。
    “顧總可別忘了，那時你更管不了我，是你自己斷了我經濟來源的，四年間我可沒要你一毛錢。”顧堯看著他說。
    “你以為畢業之後沒我的護著，你能順利地走到今天嗎？”顧明遠不屑地說，“那個圈子到處都是牛鬼蛇神，單憑你一個人，誰會知道你顧堯？”
    “那不是你應該做的嗎？畢竟顧總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顧堯輕笑著說。
    他的話讓顧明遠心裏咯噔了一下，有些接不住他的眼神，“什麽叫我應該做的？我最應該做的就是把你押回來，去集團幫忙。”
    顧堯眼中裝著冰冷的笑意，看了他片刻才緩慢開口，語氣就像談論天氣一樣隨意平常，“你以為當年你對他做的那些事兒我不知道嗎？我不說不代表我不記得，我這個人沒什麽優點，最大的優點就是特別記仇。”
    停頓了一下，他換上柔和的語氣，笑著說：“大家維持表麵平和就可以了，別逼著我來和您算賬，完全沒必要，是不是？”
    縱使顧明遠一輩子見過太多大風大浪，此時也被顧堯眼中的瘋勁兒震住了，這完全就是白梅的翻版，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而瘋狂，不顧一切的狠勁兒如出一轍。
    “不是讓我來陪您吃飯嗎？周媽已經把菜擺好了，吃飯吧，我餓了。”說完顧堯就起身走向餐廳。
    顧明遠看著他的背影，第一次覺得這已經不是當年可以完全被自己控製的家養小貓了，不知不覺間已經長成了一隻成年雪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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