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在病房說說鬧鬧，氣氛非常熱烈。
    也許是因為沈餘回來了，又或許是環境熟悉了一些，心情比較放鬆，顧堯終於喝完了一整份營養湯。
    剛吃完早飯，醫生過來查房，一番檢查之後確認各項指標正常，這讓幾個人鬆了一口氣。
    唯獨床上的顧堯沒有放鬆下來，臉上神色有些著急，但這麽多陌生人又讓他不太敢開口。
    沈餘看出了他的意思，捏了捏他的手，表示自己沒有忘。
    “醫生，想問一下，他現在能洗頭嗎？”
    這話一出，顧堯勾著沈餘的手指，緊張又忐忑地等待著答案，仿佛這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兒。
    “可以洗，讓他坐在椅子上，上半身盡量不要動，確保不會給胸腔造成影響，另外，水溫不宜太高，避免刺激，也不要大力揉搓。”醫生回。
    這話讓顧堯瞬間笑了起來，不似平常的成熟笑，而是咧著嘴角露出潔白的牙齒，非常孩子氣的笑。
    沈餘看著他的小表情，沒忍住用指尖撓了一下他的手心，轉頭對醫生道了謝。
    送走醫生和護士，喬晨不放心地說：“你一個人可以嗎？要不要我幫你？萬一磕到就麻煩了。”
    還沒等沈餘回答，趙俊毅直接開了口，“放心吧，別說洗頭了，就是現在洗個全乎的澡，他也沒問題。”
    在窗邊打完電話的雷霆走過來，附和道：“畢竟是專業的飼養員。”
    沈餘不理他們一個兩個的調侃，直接趕人，“都去忙吧，別在這兒圍著了，耽誤我幹活。”
    “下午王醫生過來的時候，我讓她直接聯係你。”雷霆說。
    “嗯。”沈餘回。
    三個人又跟顧堯打了招呼才離開，雷霆臨走前還不忘強調自己的重要地位，顧堯扭頭冷哼一聲，不與他對視，連翹起的頭發絲都在表達嫌棄之情。
    他們離開後，沈餘拿著吸管杯走到床邊，“喝口水吧，喝完我們就去洗頭。”
    “嗯。”顧堯心情非常好，配合度滿分。
    喝完水，沈餘搬了個凳子放到浴室，把顧堯抱到凳子上，又拿了一條大浴巾塞到他脖子裏了，以防進水。
    他身上穿的是成套的睡衣睡褲，沒有穿拖鞋，腳腕上還戴著沈餘在他生日時送給他的腳鏈，自從戴上就沒摘下來過。
    那天晚上幸虧沒有被兩個畜牲看到，否則這副模樣會最大程度地激發他們的施虐欲，沈餘一想到這個就後怕。
    “沈餘，我明天真的可以看見嗎？”顧堯聽話地任由他擺弄，非常乖巧。
    “可以，即使明天看不清楚，後天也可以恢複的，”沈餘把他的褲腿卷到膝蓋，以防被水打濕，“剛才醫生不是說了嗎？恢複得非常好。”
    “可是我現在依舊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沒覺得有什麽變化。”顧堯說。
    “從現在到明天還有二十多個小時呢，不著急，”沈餘看到他腿上的青紫和擦傷，心疼得皺了皺眉，用手輕輕按了一下，“這裏疼不疼？”
    “不是很疼，一點點，”顧堯反而安慰他，“沒事的，車禍難免會擦到。”
    沈餘握著他的腳踝，鼻子一酸，“嗯，堯堯比我勇敢多了。”
    這話讓顧堯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催促道：“快點開始吧，我現在肯定特別醜。”
    沈餘打開花灑，試了試水溫，笑著說：“一點兒都不醜，你是最帥的，你的那幫小粉絲們可喜歡你了，天天彩虹屁不斷。”
    “原來她們就喜歡我的臉啊？”顧堯失望地說，“我還以為她們喜歡我的演技呢，剛才雷霆不是說我是大明星嘛？大明星應該有很多粉絲吧？這麽多人裏麵肯定有一部分是因為我演技好才喜歡我的。”
    “閉眼。”沈餘說。
    顧堯微微前傾著身體，聽話地閉上眼睛。
    沈餘擔心水濺到他手腕的紗布上，隻將水的流速開到中等，緩慢地衝著，這才回應他剛才的話，“喜歡你的臉和喜歡你的演技又不衝突，你是最年輕的影帝，這就是你演技的證明。”
    “哇，我這麽厲害的嘛？”顧堯低頭的姿勢，讓他的驚訝聲略顯沉悶。
    “是的，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的堯堯是最厲害的。”沈餘慢慢地幫他按摩著腦袋，又得防止泡沫進到眼睛裏。
    “我男朋友才是最厲害的，沈餘是最好的，天下第一好。”顧堯反駁道。
    沈餘被自己男朋友這幼稚的攀比逗笑了，“所以，最好的沈餘正好配最厲害的堯堯。”
    “嘿嘿，我也覺得。”
    顧堯的頭發不長，他自己洗的話也就十分鍾，而沈餘卻洗了半個小時，既要注意不要碰到他的傷，又不能打濕他的衣服。
    洗完頭發吹幹之後，又順便給他洗了把臉，刮幹淨新冒出的胡茬。
    從洗手間出來，顧堯再次變回了那個幹淨清爽的模樣，忍不住感歎道：“太舒服了，瞬間感覺頭上輕了至少兩斤。”
    沈餘抱著他走向病床，“後麵就不用忍了，保證每天都把你洗得白白淨淨的。”
    “這個詞是形容小孩子的，不能形容我。”顧堯歪頭蹭了蹭他的頸窩，嘴上說著自己是大人，動作卻像小孩兒。
    “你就是我的小孩兒，所有美好的詞，不分年齡，都能用來形容你，”沈餘走到床邊，想把他放床上，誰知懷裏的人一副不情願的表情，“怎麽了？不想躺床上嗎？想在沙發上坐著嗎？或者我用輪椅推你出去走走？”
    顧堯撇了撇嘴，對男朋友不理解自己的意思而不滿，小聲咕噥道：“我想讓你抱著我。”
    沈餘被他的嘀咕逗笑了，明知故問道：“想讓男朋友抱著？”
    “嗯。”這次顧堯重重地點了點頭，沒有再含蓄表達。
    “那就抱一會兒吧，不過不能太久，會影響肋骨的傷。”沈餘說。
    “好呀。”顧堯立馬抬起雙臂摟住他的脖子，側臉貼著他的肩膀，呼出的氣息一下下地噴到他的側頸，帶著些許濕潤與溫熱。
    沈餘坐在床邊，把他的雙腿分開跨坐在自己身上，雙手放到他後背輕輕地拍著，不敢太用力，怕擠壓到他的胸腔，“小心手腕的傷。”
    “嗯，注意著呢。”
    顧堯一開口，沈餘感覺側頸那一小片皮膚的溫度更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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