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餘把輪椅轉了個方向，正對著沙發上的白梅，讓兩個人更好地交流。
    顧堯看著眼前的人，有些緊張，“要喝水嗎？”
    白梅看出了他的不自在，這讓她想到了三年前，那時候他的情況比這糟糕數十倍。
    她鼻子有些酸，臉上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好啊，正好來的路上感覺有些口渴了。”
    沈餘從桌上拿了一瓶水擰開遞過來，她接過來喝了一口，把瓶子放到桌上，才開口，“你現在對我比較陌生吧，沒關係，可以把我當成你的朋友，以前我們也是以朋友的模式相處。”
    “那我們的關係肯定很好，不會出現代溝矛盾。”顧堯說。
    白梅笑著逗他，“嗯，非常好，甚至比你和沈餘都好呢。”
    “真的嗎？”顧堯瞪圓了眼睛，他不太相信，因為在他心裏，沈餘是無人可比的。
    “不信你問沈餘。”白梅說。
    顧堯抬頭看著旁邊的沈餘，一臉尋求答案的迫切表情。
    沈餘坐在旁邊的凳子上，“騙你的，我和你的關係才是最好的。”
    顧堯鬆了一口氣，轉頭看著白梅說：“不要以為我想不起來就騙人哦，這是不好的。”
    他現在說話的語氣讓白梅覺得非常可愛，以前成熟穩重的顧老師是絕對不可能用這種小孩兒語氣說話的。
    “好吧，我錯了，”白梅恢複了認真的表情，“現在想起了什麽嗎？”
    “想起雷霆的確是我的經紀人，還有我的演員身份，大學時的兩個好朋友也想起來了，那時候發生的事情基本上都有些印象。”顧堯說。
    “那挺好的啊，有沒有想起我？”白梅問。
    顧堯想了一會兒，“一點點印象，但時間比較久遠，有些模糊。”
    白梅伸手握住了他放在腿上的手，讓他輕輕顫了一下，他還不太習慣被沈餘之外的人觸碰。
    “沒關係，不著急，我們慢慢來，就算想不起來也沒關係，舊的記憶沒有了，未來還會有很多新的記憶，向前看才是最重要的。”
    “我會努力的，積極配合醫生治療，”顧堯笑了笑，“還是要想起來，過去留著一片空白，總覺得有點慌，有些沒著落。”
    說著，他握了握白梅的手，給出了回應。
    白梅摸了摸他手腕上的紗布，“我相信你可以的，因為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最勇敢的孩子，從小到大，隻要你想做的事兒，就一定要做成才罷休。”
    “謝謝，”被這麽誇獎，顧堯有些不好意思，又補了個稱呼，“媽媽。”
    這一聲媽媽讓白梅的手猛地一抖，這是顧堯懂事以來第一次叫她，讓她眼眶瞬間有些泛紅，努力地揚起嘴角露出一個柔軟的笑，“哎，不用謝，這是事實。”
    她在病房待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和顧堯聊了很多小時候的事兒，還給他看了小時候的照片。
    顧堯聽的很入神，這是他完全沒有記憶的部分。
    不過，兩人的聊天一直都沒有提及顧明遠的部分，顧堯隻是認真地聽白梅說，也沒想起來去問關於父親的角色，他不問，白梅絕對不可能主動提的。
    直到飯點，兩人的閑聊才結束。
    沈餘送白梅出門的時候，把凶手的處理結果跟她詳細地匯報了一遍。
    白梅聽完，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有需要協助的地方，隨時給我說，不管什麽手段，他們死了也沒關係，盡管去做就是了。”
    “好的，阿姨。”
    “另外，以後不論顧堯去哪裏，必須要配保鏢，這一點不用我強調了吧。”白梅說。
    “嗯，這次是我的疏忽，對不起。”沈餘歉意地說。
    白梅擺了擺手，“不用道歉，我知道你的緊張不比我少，不是你的錯。”
    沈餘送她坐上車，看著車消失在拐角處，才轉身往回走。
    王醫生的治療方案提到，可以多給顧堯講講以前，比如記憶深刻的事情、過去的照片又或者與過去有關的電子資料等等，都有助於他恢複記憶。
    回到病房，顧堯坐在輪椅上抱著吸管杯喝水，這是沈餘離開前塞給他的。
    “感覺怎麽樣？累嗎？”沈餘走過來，雙手搭著輪椅扶手蹲下，把人圈住。
    “不累，聽小時候的事兒覺得特別有意思，其中一部分我隱約有點印象。”顧堯表情很興奮，毫無倦意。
    “那想不想看我們以前的照片？”沈餘問。
    顧堯眼睛瞬間亮了，“還保存著嗎？”
    “必須啊，每一張都好好地存著呢，這可是我的精神支柱。”沈餘起身去拿床頭櫃上的手機。
    顧堯笑了起來，“你的精神支柱不是我嗎？”
    “你是我的人生支柱。”沈餘走回來，在手機上下載了網盤。
    “你怎麽不說我是你人生的燈塔，照亮了你前行的路？不按套路出牌啊。”顧堯說。
    “現在已經不流行這些老套的台詞了，”沈餘登錄網盤，打開名為堯堯的文件夾遞給他看，“幾千張照片，一張都不少。”
    顧堯看著手機密密麻麻的照片小圖，沒接手機，而是抬頭看著他說：“我想坐沙發上，這樣可以挨著你一起看。”
    沈餘放下手機，把杯子從他手裏拿走放到桌上，拖著他的腿彎把人抱到沙發上，又拿了一條小毛毯蓋到他腿上，然後在他身邊坐下，重新拿起手機解鎖，調出照片。
    顧堯靠著他用指尖滑動著相冊，一張張地翻著，照片是按照時間排列的，最早的竟然是高中的時候，其中一張是自己趴在試卷上睡著了，側臉壓著手背，口水順著嘴角流下來，照片像素不高，但依舊掩飾不住自己的狼狽。
    “這種黑曆史照片，怎麽還留著啊？”他不滿地說。
    “怎麽能叫黑曆史呢？多可愛啊，”沈餘笑著說，“當時拍的時候的確是因為好玩，平時冷淡的小少爺，睡姿卻是小孩兒模樣，現在再看，簡直太可愛了。”
    “哪裏可愛了？好醜啊。”顧堯一臉不忍再看的表情，嫌棄地說。
    “一點都不醜，從我們認識的時候起，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最帥的。”沈餘把人攬在懷裏，偏頭在他頭頂親了一下。
    顧堯用腦袋蹭了蹭他的側臉，冷哼一聲，不知道有沒有相信他的說辭，繼續翻著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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