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的指節在骨翼收攏的縫隙間繃出青白色，胸腔裏那顆新生心髒的震顫讓每根肋骨都發出蜂鳴。
    他看見白衣女子垂落的袖口繡著某種星軌紋樣，冰晶凝結的絲線在月光下折射出十二種不同頻率的藍光。
    "維度錨正在失效。"靈犀的機械瞳孔縮成針尖狀，她脖頸處的能量導管突然爆出火花，"那支玉笛在改寫空間常數！"
    星使踉蹌著按住眉心，原本流轉星輝的額飾此刻黯淡如蒙塵。
    她試圖重組崩散的星光鎖鏈，卻發現那些遊離的星塵正被某種引力牽引，在白衣女子周身編織成流淌銀河的綃紗。
    當第一粒星塵觸碰到冰凰簪尾羽的刹那，顧淵聽見自己血液裏十三種異種基因同時發出悲鳴。
    影煞被凍結在血色琥珀中的殘軀突然泛起波紋，他破碎的喉骨竟在冰晶裏重新振動："恭迎幽影大人......"嘶啞的聲波在固態空間裏扭曲成怪異的顫音。
    血魔汽化的鱗片此刻凝成萬千猩紅冰棱，倒懸著指向顧淵戰甲縫隙間滲血的傷口。
    "星穹議會的監察使。"炎長老的赤銅煙鬥突然噴出青色火苗，古老符文中浮出半幅殘破星圖，"三百年前降下天罰之火的......"
    笛聲在此時攀上某個尖銳的節點。
    顧淵戰甲表麵的逆流血紋突然具象成鎖鏈，他感覺有冰冷的觸手正順著血管逆流而上，試圖纏繞住心髒位置那枚時之砂。
    柏瑤的驚呼被凍結在傳播介質中，她發梢凝結的冰珠裏映出千萬個破碎的時空片段——每個畫麵都是顧淵在不同維度被洞穿心髒的瞬間。
    "血域展開度71...83...警報！
    過載臨界！"靈犀的警告聲夾雜著電子雜音。
    她機械臂彈出的粒子刀剛觸及笛聲音波的漣漪就碎成金屬塵埃，斷麵處竟生長出冰晶狀的能量菌絲。
    白衣女子終於停下腳步，足尖懸停在離地三寸的虛空。
    她凝視柏瑤的眼神如同觀測實驗樣本的學者，玉笛尾端突然射出一道靛青色光暈。
    顧淵的骨翼應激性暴長七尺，卻在觸碰光暈的瞬間褪去血色，化作透明的水晶骨架。
    "別動。"淩虛子的傳音混著某種空間震顫在眾人識海炸開，"她在測繪你們的能量圖譜。"
    仿佛印證這句話，靛青光暈掃過星使的瞬間，那些銀河綃紗突然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星象公式。
    當光暈掠過炎長老的青銅煙鬥時，躍動的火苗突然坍縮成黑洞狀的奇點，將方圓十米內的光線盡數吞噬。
    顧淵感覺有冰錐順著脊椎神經直刺大腦，血域核心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他看見自己投射在冰麵上的影子正被某種力量篡改——蝠翼變成墜天使的殘破羽翼，指尖延伸出不屬於這個維度的金屬利爪。
    "錨點偏移率19.7。"白衣女子首次露出近似情緒波動的神情，她發間的冰凰簪振翅掀起微型暴風雪，"有趣。"
    笛聲在此刻突變。
    空間像被無形之手揉皺的錫紙，顧淵的視網膜上同時疊加著十七種不同波長的光影。
    他聽見血魔的狂笑從每塊冰雕裏傳出，影煞的殘軀在琥珀中分裂增殖成無數鏡像。
    更恐怖的是那些星塵織就的綃紗，此刻正將他釋放的血色能量轉化成冰藍色的類星體輻射。
    "猩紅......暴走......不可控......"靈犀的警告係統開始自相矛盾地報錯。
    她的能量核心突然過載，迸發的火花在冰麵上燒灼出焦黑的卦象圖案。
    顧淵的視野被血色填滿前，最後看到的是柏瑤逆著能量亂流向他伸出手。
    少女脖頸處的時之砂吊墜正在高頻閃爍，那些金色光點穿透冰霧的姿態，像極了他們初遇時穿越廢墟的晨光。
    柏瑤的指尖穿透層層冰霧，凝結的冰晶在她腕間綻開細小的裂紋。
    當掌心貼上顧淵戰甲背鰭的瞬間，那些逆向流淌的血紋突然變得溫馴，如同暴烈的岩漿找到了歸海的河道。
    少女發梢凝結的時空碎片簌簌墜落，在冰麵折射出萬千個他們相擁的剪影。
    "你聽，這是你教會我的生命韻律。"柏瑤的聲音裹著時之砂的金色粒子，輕輕叩擊顧淵耳膜深處那團暴走的血霧。
    她鎖骨處的吊墜正在燃燒，古老銘文熔化成液態光暈，順著兩人交握的指縫滲入戰甲縫隙。
    顧淵胸腔裏那顆棱柱狀的心髒突然漏跳一拍。
    他看見柏瑤瞳孔深處浮動的星雲，那些在實驗室爆炸中曾護住他殘軀的熒光，此刻正化作細小的藤蔓纏繞住他即將崩裂的血域核心。
    少女袖口被冰刃割裂的傷口滲出淡金色血液，每一滴都在空中凝結成微型沙漏的形狀。
    靈犀的機械眼輪飛速轉動，將柏瑤血液中躍動的量子信號翻譯成三維圖譜。"地下三百米，古戰場殘留的星核輻射帶。"她斷裂的機械臂突然彈出全息鍵盤，破損的能源導管迸發出耀斑似的紅光，"以戰甲第七節脊椎為諧振器，震蕩頻率匹配8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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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層突然傳來詭異的脈動。
    顧淵的戰靴深深陷入正在融化的凍土，骨翼末梢刺入地麵的瞬間，地殼深處傳來遠古巨獸蘇醒般的轟鳴。
    血域能量化作千萬條赤色根須，穿透永凍層裏交錯的玄武岩脈絡，那些沉睡的星塵殘渣如同被春雨喚醒的種子，在能量潮汐中舒展成發光的藤蔓。
    "方位修正，西偏南15度。"星使突然將額飾按進冰麵，黯淡的星輝在接觸到地脈能量的刹那重新點亮。
    她發間垂落的銀河綃紗突然繃直成弦，與地下湧動的能量脈絡產生共振，在眾人周圍織就立體的星軌網絡。
    炎長老的青銅煙鬥猛地磕在冰麵上，噴湧的青火沿著星軌疾馳，將凍土層灼燒出熔岩紋路。"天樞位補全！"老人須發間騰起赤色符文，那些漂浮的古老文字突然具象成鍛錘，將星軌網絡砸進沸騰的地脈能量中。
    顧淵的瞳孔驟然收縮成豎線。
    他看見地底三百米處的能量渦流，那些被星使標記的坐標點，正與他血域中沸騰的十三組基因鏈產生量子糾纏。
    骨翼上的水晶病變區域突然剝落，新生的膜翼裹挾著地脈星塵衝天而起，在月相與血月的夾角處撕開猩紅的裂口。
    白衣女子玉笛尾端的冰凰突然昂首清唳。
    她足尖輕點虛空，那些懸浮的類星體輻射突然坍縮成黑洞旋渦，十二重不同頻率的笛音在旋渦中心疊加成次聲波巨劍。
    冰晶菌絲順著音波漣漪瘋狂增殖，所過之處的空間褶皺都被凍成脆硬的琉璃。
    "就是現在！"靈犀的機械瞳爆發出超新星般的強光，她殘破的軀體突然分解成納米級探針，暴雨般射入地脈裂口，"共振頻率覆蓋！"
    顧淵的嘶吼與冰凰的啼鳴同時炸響。
    血域根須拽出地殼深處的星核殘片，那些棱角分明的暗物質結晶在接觸到空氣的瞬間汽化，化作逆轉熵增的紫色閃電。
    柏瑤突然踮起腳尖，將染著金輝的唇印在顧淵戰甲最薄弱的心口位置，時之砂的銘文順著親吻烙進沸騰的血脈。
    空間在刹那寂靜後開始瘋狂震顫。
    猩紅與冰藍的能量對撞出環狀衝擊波，被星軌網絡過濾後的地脈能量化作翡翠色的防護罩。
    顧淵背後的膜翼每寸都在滲血，那些血珠卻懸停在柏瑤製造的時空緩流裏，凝成環繞兩人的血色星環。
    笛音的突變來得毫無征兆。
    白衣女子發間的冰凰簪突然解體，萬千翎羽在旋渦中重組成十二麵體囚籠。
    某種超越人類聽覺閾值的尖嘯穿透防護罩，音波具象成帶著倒刺的冰棱鎖鏈，鎖鏈末端的鉤爪直取顧淵後頸突起的血域核心。
    "坎位歸虛！"淩虛子的道袍突然鼓脹如帆，他咬破舌尖噴出的血霧在空中凝結成太極陰陽魚。
    旋轉的卦象與音波鎖鏈碰撞出金屬相克的錚鳴，老者袖中飛出的青銅羅盤層層分解，每一塊零件都化作抵擋特定頻率的微型盾牌。
    冰棱鎖鏈在距離顧淵咽喉三寸處僵住。
    淩虛子踉蹌著單膝跪地，掌心抵住的虛空浮現蛛網般的裂痕，鮮血順著道袍褶皺滴落，在冰麵繪出詭異的星象圖。
    他束發的木簪"哢嚓"斷裂，散落的白發間竟浮現出與白衣女子袖口相似的星軌紋樣。
    白衣女子第一次垂下玉笛。
    她凝視淩虛子的眼神如同精密儀器在掃描異常數據，足下的黑洞旋渦突然逆時針旋轉，吞噬了所有散落的能量殘渣。
    當那些冰晶菌絲開始在她裙擺編織新的星象公式時，懸浮在空中的十二麵體囚籠突然折射出彩虹色的光譜——每種顏色都對應著在場某人能量圖譜的致命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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