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月光穿透雲層時，顧淵的暗金鎧甲表麵突然凝結出冰晶。
    那些數以萬計的猩紅瞳孔同時收縮，倒映著天穹深處正在分裂的黑色流星——它們像某種生物的孢子囊，在墜落過程中不斷剝落碳化外殼，露出內部脈動的青紫色血管。
    柏瑤的指甲幾乎嵌入顧淵臂甲縫隙，星砂銀河在她發間蒸騰成半透明的星雲：“每次閃爍間隔縮短0.3秒……它們在模擬地球大氣層的摩擦係數！”少女的瞳孔深處流轉著數據洪流，那些本應用於天文觀測的星軌推演能力，此刻正瘋狂解析著異種生物的進化軌跡。
    顧淵反手將血域壓縮成十字血刃，刀鋒擦過柏瑤耳畔時帶起一串火星。
    三枚剛剛完成蛻變的流星卵鞘應聲炸裂，粘稠的有機酸液濺在審判庭徽記上，腐蝕出嬰兒啼哭般的白煙。
    他忽然注意到酸液中漂浮的金屬碎屑——與星使唇角血漬相同的銀藍色。
    “共生體。”魔影刺客的嗤笑從十點鍾方向的陰影傳來，這個裹著夜行衣的男人正用匕首挑開一片鱗甲，“這些像鐵線蟲似的小可愛在幫宿主適應重力。”他屈指彈飛那片仍在扭動的鱗片，卻在它接觸地麵的瞬間暴退三米。
    隻見那鱗片驟然膨脹成布滿吸盤的肉瘤，將方圓五米內的碎石盡數吞噬。
    靈族長老的翡翠權杖重重頓地，枯萎的聖樹突然迸發回光返照般的綠芒。
    無數螢火蟲狀的光點從樹冠升起，附著在眾人武器上形成淬毒光刃。
    “三百年前，我們剝離了暗星之核的十二重擬態權限，”老人喉嚨裏滾動著古老的咒語，“但顯然……有人重新編譯了它的基因模組。”
    顧淵的下一道血刃劈在體積暴漲三倍的流星本體時，終於看清那些生物裝甲的構造——層層疊疊的骨板竟與他的血騎士鎧甲有七分相似。
    反震力沿著刀身傳遍全身，鎧甲表麵的瞳孔突然同時滲出鮮血。
    某種超越痛覺的饑渴感撕扯著他的神經，那是血源吞噬在遇到同源能量時的暴動。
    “顧淵！”柏瑤的驚呼聲混著金屬嗡鳴。
    少女的星圖全息影像突然具象化成實體屏障，十六顆懸浮的微型行星在她周身組成防禦矩陣。
    兩顆完成最終進化的黑色流星砸在矩陣上，飛濺的卻不是火花，而是某種介於液態與氣態之間的幽藍骨髓。
    魔影刺客就是在此時躍入戰場的。
    他漆黑的雙刃在胸前交叉成x形，整個人化作螺旋狀的暗影穿透三顆流星的核心。
    那些正在孵化的異種生物發出高頻尖叫，卻在即將爆體的刹那被某種引力扭曲了方向——刺客鬥篷下隱藏的逆相位發生器，正將它們的墜落軌道偏轉向東側懸崖。
    “別誤會，”刺客舔去濺到唇邊的生物電解液，瞳孔閃過算計的幽光，“我隻是在收集新型毒腺。”他甩出匕首釘住一隻逃脫的飛行種，刀刃上未幹涸的星際塵埃突然活化，將掙紮的怪物壓縮成核桃大小的琥珀標本。
    這個動作讓他後頸處的舊傷再度開裂，流出的卻是與流星生物同源的熒綠血液。
    顧淵的鎧甲已覆蓋第二層骨刺，血伯爵階位的威壓形成環形衝擊波。
    當他徒手撕開第四隻撲來的飛行種時，那些沾染在指套上的粘液突然沸騰——血液記憶讀取功能自主啟動，破碎的畫麵在他腦內炸開：浩瀚星海中懸浮的卵形母艦、插滿導管的人類實驗體、還有星使族徽標記的培養艙……
    “瑤瑤，幫我固定西北象限！”他怒吼著將血域擴張成覆蓋百米的棱鏡結界，柏瑤立即將星砂銀河注入結界節點。
    無數星軌線條在血色屏障表麵流轉，暫時禁錮住七顆正在變異的中型流星。
    結界內部頓時響起令人牙酸的刮擦聲，那些生物裝甲正在用顧淵的吸血鬼基因反向進化。
    靈族長老的權杖突然插入地麵裂縫，翡翠色的根須順著地脈瘋長。
    即將被流星群擊中的區域突然塌陷成流沙旋渦，二十餘顆流星陷入地質陷阱的瞬間，老人卻悶哼著吐出金色光粒——他的生命本源正隨著聖樹根須的灼燒而流逝。
    星使的棱鏡冠冕在此刻重新亮起，她沾著金屬血漬的手指在空中劃出十二芒星：“顧淵，借你血域一用！”銀發女子背後的空間開始折疊，來自遙遠星係的引力波紋讓所有生物裝甲發出哀鳴。
    正準備收割戰利品的魔影刺客突然僵住，他脖頸處的舊傷開始不受控製地增生水晶簇——某種超越在場所有人認知的能量場正在形成。
    而顧淵鎧甲上的所有瞳孔，此刻都倒映出同一個恐怖畫麵：流星雨後方那片模糊的陰影，正在伸展出覆蓋半個天幕的鞭狀觸須……星使的棱鏡冠冕在能量激流中迸發出裂紋，銀發女子咬破舌尖將混合金屬顆粒的血霧噴在十二芒星陣上。
    靈族長老的翡翠權杖應聲炸開，無數熒光藤蔓從裂縫中瘋長，與星使的折疊空間產生量子糾纏。
    兩種截然不同的能量在穹頂交匯成藍綠相間的屏障，漫天墜落的黑色流星群頓時在光幕上撞出蛛網狀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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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剩七十三秒潮汐周期！"魔影刺客突然甩出三枚引力錨釘，暗紅鬥篷在氣浪中獵獵作響。
    他後頸增生的水晶簇正在吞噬流星生物殘留的電解液，整個人如同在虛實之間閃爍的幽靈，"老東西的生命燃燒撐不過這個波峰——"
    話音未落，屏障東側突然凹陷出直徑三十米的弧形。
    靈族長老膝蓋重重砸進龜裂的地麵，翡翠色的瞳孔正在褪成渾濁的灰白。
    那些紮根地脈的聖樹根須開始碳化，每寸灼燒都讓老人臉上的皺紋加深一分："暗星之核的基因鎖......比三百年前多出三重變量......"
    柏瑤的星砂銀河突然劇烈震顫。
    少女望著顧淵鎧甲表麵不斷增殖的骨刺，那些原本用於解析星軌的數據流突然被洶湧的情感衝垮。
    當她注意到顧淵撕開第五隻飛行種時，飛濺的酸液在他左肩腐蝕出深可見骨的傷口，某種超越理性的能量從心髒泵向四肢百骸。
    "數據重構百分之四百！"柏瑤發間的星雲瞬間坍縮成白矮星般的熾點，十六顆微型行星防禦矩陣轟然炸開。
    少女踩著崩裂的星光躍向半空，無數星軌線條在她背後編織成巨大的羽翼。
    當第七波流星雨突破屏障的刹那，那些羽翼突然分解成億萬星光粒子，每個光點都映照著她與顧淵初見時的記憶碎片。
    正在與三顆變異流星纏鬥的顧淵瞳孔驟縮。
    他看見柏瑤化作的星光洪流貫穿十二顆黑色流星核心，那些本應堅不可摧的生物裝甲在接觸到記憶畫麵時，竟如同暴曬在陽光下的吸血鬼般灰飛煙滅。
    少女飄散的長發拂過他鎧甲表麵的血色瞳孔，沾染著星輝的淚珠墜落在腐蝕傷口上，居然激發出帶著銀河旋渦的血色能量。
    "情感變量......"星使的十二芒星陣突然偏轉十五度角，"地球文明特有的混沌因子！"她布滿裂痕的棱鏡冠冕倒映著柏瑤失控的能量場，銀藍色血液順著耳垂滴落在折疊空間上，竟將量子屏障染出玫瑰金的紋路。
    顧淵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血源吞噬的本能在此刻達到臨界點。
    當他徒手捏碎最後一隻飛行種的神經節時，那些沸騰的血液記憶終於拚湊出關鍵畫麵——所有變異流星的中樞神經索末端，都連接著某個位於柯伊伯帶附近的引力異常點。
    某種熟悉的能量波動讓他鎧甲表麵的瞳孔同時收縮，那是血月潮汐同頻的黑暗韻律。
    "原來如此！"血伯爵階位的威壓形成螺旋狀能量場，顧淵將十字血刃插入地麵。
    方圓百米內的生物裝甲碎屑突然懸浮，在他的操控下聚合成血色棱鏡。
    當柏瑤墜落的星輝與棱鏡產生諧振時，整個戰場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那些仍在突破屏障的黑色流星群，竟像突然失去導航的蜂群般開始無序碰撞。
    魔影刺客最先察覺異常。
    他反手將匕首刺入自己後頸的水晶簇，熒綠血液噴濺在引力錨釘上："寄生體的控製波段改變了！"三枚錨釘組成的三角區突然坍縮成微型黑洞，將二十餘顆失控流星扭曲成金屬與血肉混合的麻花辮。
    靈族長老抓住這瞬息的機會，將最後的本源之力注入枯萎的聖樹。
    翡翠色的回光返照中，那些碳化的根須突然暴起纏住半數流星，帶著同歸於盡的氣勢墜向東側懸崖。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裏，老人消散前的微笑倒映在星使的棱鏡冠冕上："告訴春祭的新芽......我嚐到了......黎明的露水......"
    "就是現在！"顧淵的怒吼震碎鎧甲表麵凝結的血痂。
    血色棱鏡將柏瑤殘留的星輝放大成貫穿天地的光柱，所有幸存流星的中樞神經索在強光中暴露無遺。
    星使立刻拋出十二枚棱鏡碎片，每個碎片都精準刺入神經索的能量節點。
    當魔影刺客的逆相位發生器啟動第三次引力偏轉時，最後的黑色流星群如同撞上礁石的海浪般轟然破碎。
    戰場上突然下起青紫色的酸雨。
    柏瑤虛脫地跌坐在腐蝕坑中，星砂銀河在她手腕處黯淡成灰白色。
    顧淵的血域鎧甲正在吸收戰場上殘留的同源能量，每片骨刺都浮現出暗星之核的基因圖譜。
    當他扶起少女時，突然發現那些被粉碎的流星核心深處，都殘留著指甲蓋大小的黑色晶體——與他吞噬過的血族叛將記憶裏的"門之鑰"碎片如出一轍。
    星使的棱鏡冠冕突然發出刺耳鳴響。
    銀發女子望著掌心自動組合成六邊形的晶體碎片，素來淡漠的聲音首次出現裂痕："這個能量簽名......不可能......母星三百光年內的文明都應該......"
    魔影刺客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殘骸堆頂部。
    他脖頸處的水晶簇已覆蓋半張臉，指尖把玩的黑色晶體卻始終沒有收入囊中："血伯爵大人，您聽說過宇宙的呼吸會形成引力褶皺嗎？"匕首突然指向東南方的血色殘月，"當褶皺裏滋生的暗物質超過臨界值......"
    顧淵的瞳孔突然收縮成豎瞳。
    血月表麵的陰影正在發生不自然的蠕動，那些原本以為是環形山的凹陷處，此刻看來竟像是某種巨型生物褪去的繭殼。
    鎧甲表麵的所有血色瞳孔同時滲出光粒，在他視網膜上投射出跨越時空的警告——某個比柯伊伯帶異常點更古老的黑暗源頭，正在銀河懸臂的暗麵舒展觸須。
    柏瑤冰涼的手指突然按住他鎧甲縫隙。
    少女沾著星輝與血汙的臉龐仰起，尚未恢複視力的左眼倒映著血色月輪："阿淵聽到嗎？
    那些晶體的共鳴聲......就像嬰兒在尋找臍帶......"
    酸雨不知何時變成了猩紅色的雪。
    星使的棱鏡碎片在雪中自動排列成星圖，缺失的中央區域恰好是血月此刻的位置。
    當最後一片雪花落在顧淵肩甲時，所有黑色晶體突然發出共鳴，在他腦海中拚湊出半句失落的古老箴言：
    【當血月吞食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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