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季銘澤的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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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清歌起身,拉開一道門縫。“怎麽了周導?”
    周道探頭,臉上堆著笑:“哎喲,醒啦?季老師沒事了吧?”“他沒事。”餘清歌側身,讓季宴修的窘迫暴露無遺。
    季宴修清咳一聲,迅速整理微亂的衣領,試圖找回平日的鎮定。
    “那就好,那就好!你們先休息一下,我們晚上再錄。”周道訕訕笑著,搓著手。
    “好。”餘清歌掃過季宴修泛紅的耳廓:“周導,麻煩您給我們安排一件安靜的房間,季老師需要休息。”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周道立刻應承。
    片刻後,周道叫人清理出一間房間,餘清歌扶著季宴修進去坐下。
    彎腰時,餘清歌身上那塊季紅妝的玉佩“啪嗒”一聲輕響,落在木質地板上,骨碌碌滾了幾圈。
    季宴修下意識彎腰去撿,指尖剛觸碰到那溫潤的玉麵,異變陡生。
    他隻覺指腹一麻,像是被細針輕輕紮了一下。
    一滴殷紅的血珠從他指尖沁出,恰好滴落在玉佩那暗紅如血的“季”字紋路上。
    玉佩表麵,瞬間漾起一層水波似的幽光。
    光芒並不刺眼,卻帶著一股奇異的吸力,房間內的空氣仿佛都凝滯了一瞬。
    一個模糊的,半透明的虛影,緩緩從玉佩上浮現,逐漸凝聚成一個中年男子的輪廓。
    男子身著民國時期的長衫,麵容清瘦儒雅,眉宇間帶著幾分鬱結與哀傷。
    他茫然地環顧四周,目光最終落在餘清歌身上,帶著一絲困惑。
    “紅妝……對不起……”虛影喃喃,聲音空洞而遙遠。
    餘清歌心頭一動,這虛影,竟然是季銘澤。
    “你是季銘澤?”她問,聲音沉靜。
    季宴修僵在原地,看著眼前這匪夷所思的一幕,大腦一片空白。
    季銘澤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什麽,“你不是紅妝…”
    “我是餘清歌,不是季紅妝。”她解釋。
    “當年季家究竟發生了什麽?您為何會傷害季紅妝前輩?”餘清歌倒沒有很驚訝,直接開口詢問他。
    “當年那事,非我本意。是三叔公他給我下了‘迷魂蠱’。”
    “又是三叔公?”餘清歌心中一動。
    “他覬覦家主之位已久,暗中修習邪術,我一時不察便著了他的道。”
    季銘澤的意念似乎虛弱一下,話音裏帶著愧疚和顫音,“紅妝她恨我也好,怨我也罷,是我對不起她。”
    餘清歌感到周圍的空氣似乎輕鬆了些。
    一股若有似無的陰寒怨氣,正從玉佩中緩緩消散。季紅妝的怨氣,因這遲來的真相,消解了一半。
    同時,一股清涼的氣息順著玉佩湧入餘清歌眉心,她雙眼微微刺痛,隨即一片清明。
    視野中的一切,似乎多了一層無形的“真實”。
    這是…鬼瞳?能勘破虛妄,洞察人心?
    【幽冥通適時彈出提示:“恭喜地府編外人員餘清歌,觸發關鍵劇情,成功減少亡魂怨氣,獲得‘鬼瞳’(初級)。”】
    季銘澤注意到餘清歌身邊和自己長相差不多的年輕男人,看到他時,季銘澤愣了一下。“你是?”
    季宴修冷靜了許多,“晚輩季宴修,是您的曾孫。”
    季銘澤盯著他看了片刻,“孩子你身上的禁製,似乎與你母親有關,也和三叔公脫不了幹係。”
    “他母親?”餘清歌詫異的看了一眼季宴修,又轉回目光繼續看向季銘澤。
    “當年,他母親為護他,強行封印他部分記憶與力量,怕他過早卷入季家紛爭…”
    “那‘至陽之血’的秘密,季家高層應該知曉。但其中牽扯甚廣,季家那邊可能不會告知你們。”
    季銘澤的意念越來越弱:“丫頭,宴修…拜托你了…”
    餘清歌收起玉佩,明顯感覺到手中的玉佩變成了一塊普通的玉佩。
    這時,她的雙眼突然刺痛得厲害,“你先休息一下,我去一下衛生間。”說完,餘清歌直接跑了出去。
    衛生間裏,餘清歌站在鏡子前,看著鏡子裏自己那雙微微變紅的雙眸,心裏驚了一下。
    從廁所回去,餘清歌推門便看見,季宴修正坐在外間椅子上,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水杯。
    見她回來,他眼神飄忽一瞬,又強作鎮定。
    餘清歌走到他對麵,目光落在他臉上。
    鬼瞳開啟,她清晰“看”到季宴修周身縈繞的淡金色氣場。
    那氣場純淨而強大,此刻卻有些紊亂。
    更讓她驚訝的是,當季宴修的視線與她交匯,一股強烈的,幾乎具象化的粉紅色暖流,從他心口湧向她。
    那暖流濃烈熾熱,帶著緊張,欣喜,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占有欲。
    心動值百分之二十?餘清歌挑眉。
    這家夥,藏得夠深。
    季宴修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耳根又開始發燙。
    他蹙眉,語氣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底氣不足:“你看什麽?”
    餘清歌唇角微勾,眼中閃過一絲戲謔:“看季老師長得帥。”
    “不要臉。”他移開視線,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動作略顯僵硬。
    “害羞了?”餘清歌拉長了尾音。
    季宴修端著水杯的手一頓,水麵微漾。
    他腦中一片空白,“你才害羞了,我這是熱的。”他聲音有些幹澀。
    餘清歌輕笑,鬼瞳之下,他那瞬間的慌亂與心虛無所遁形。
    那粉紅色的暖流,因她的問話,波動得更加劇烈。
    “季老師,你身上的禁製,似乎鬆動了些。”
    季宴修猛然抬頭,眼中閃過一絲迷茫與探究:“禁製?”
    “關於你的記憶,關於你的力量。”餘清歌坐下,姿態從容。
    “你母親當年為你設下的,想必是為了保護你。”
    季宴修薄唇緊抿,眸色沉沉。母親這個詞對他而言,遙遠又模糊。
    “而季家的那些長輩,似乎也對你很‘關照’。”
    “關照?”季宴修的眉頭擰得更緊,“他們不過是想利用我罷了。”
    “也對,他們都是圖謀你的至陽之血,圖謀季家家主的位置。”餘清歌語氣平靜,卻字字驚心。
    休息室內陷入一片沉寂。
    季宴修消化著這突如其來的信息,心亂如麻。
    他感覺自己像被剝開的洋蔥,一層層不堪的秘密暴露在餘清歌麵前。
    而她,始終平靜,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所以,戲樓的幻境,白薇的目標是你,也是為了引我體內的力量失控?”
    “一箭雙雕。”餘清歌頷首,“她背後的人,很可能就是季家那群人。”
    餘清歌看著他,“季老師,你現在很危險。”
    季宴修自嘲一笑:“似乎一直都很危險。”
    隻是從前,他不屑一顧,甚至,完全不想管,可如今,迷霧被撕開一角,他早已深陷其中。
    他看向餘清歌,眼神複雜:“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
    餘清歌迎上他的目光,清晰看出他此刻的戒備與探尋。
    “因為,我需要跟你合作。”餘清歌伸出手,“季家這潭渾水,我想攪得更混一些。”
    季宴修看著她伸出的手,白皙修長,指尖微蜷。
    昨晚,他就是握著這隻手,才從無邊噩夢中掙脫。
    他喉結滾動,片刻後,伸出手,輕輕握住。“合作愉快。”他聲音微啞。
    掌心相觸的瞬間,餘清歌清晰感知到那股粉色暖流猛地一顫,隨即更加洶湧澎湃。
    她不動聲色抽回手,唇角弧度加深。
    這影帝,嘴硬心軟,還挺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