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無解命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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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如銀針般刺向車窗,在玻璃上碎裂成無數道淚痕。
梁爽的指尖無意識地在冰冷的窗麵上描摹。
指尖與雨滴追逐,卻永遠隔著那層透明的屏障——就像她與真相的距離。
“嗡——”
手機的震動像一記悶雷炸響在狹小的車廂裏。
梁爽有些詫異,她拿起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條匿名消息。
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擊了打開。
當視頻開始播放的那一刻,梁爽的呼吸瞬間停滯了。
視頻的拍攝角度十分隱蔽,但畫麵卻異常清晰,在雨夜中格外的刺眼。
櫻子脖頸上的鑽石項鏈隨著壓在她身上的胖頭的動作晃動,折射出的光芒像毒蛇的鱗片。
胖頭沙啞的聲音傳出:“等暗劍把小飛龍的配方交出來,籌到資金,我們就送梅世豪那個龜孫去見閻王......”
梁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拇指懸在刪除鍵上方微微發抖。
這段視頻如果被梅世豪看到,後果簡直不堪設想,他肯定會親手宰了這對男女。
究竟是誰會把這樣一段視頻發給她呢?他的目的是什麽?他又是如何拍到如此私密的場景的呢?
就在這時,手機再次震動,梁爽像是被電到一樣,迅速點開了信息。
然而,當她看到屏幕上的文字時,卻不由得愣住了。
“馬上離開。”
四個漢字在屏幕上泛著幽藍的光,讓梁爽感到一陣寒意從脊梁骨上升起。
她飛快地回複道:“你是誰?”
然而,消息卻顯示無法送達,她急忙拿出手機撥打對方的手機號,竟發現對方的號碼已經注銷了。
雨刷器在擋風玻璃上有節奏地擺動著,梁爽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著。
她的目光緊盯著車窗外的世界,警惕地掃視著每一個可能隱藏著神秘人的角落。
然而,除了被雨水模糊的街道和匆匆而過的行人,她什麽也沒有發現。
這個人似乎對梁爽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不僅清楚她的行蹤,甚至連她的計劃都了如指掌。
就在剛才,她監聽到櫻子明天要親自去見製毒師“暗劍”,她還在為即將對櫻子展開的追蹤計劃而感到興奮。
可轉眼間,這個神秘人就像幽靈一樣出現,給她發來這段視頻。
難道他發現了她藏在梅世豪辦公室裏的監聽設備,從而設下的陷阱?
可唯一知曉她暗中監視梅世豪的人,就隻有鍾離一人。
那個被鍾離動過手腳的魚缸裏的攝像頭,無疑將她當時安裝監聽設備的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
鍾離。這個名字在她齒間碾磨過太多次,帶著鐵鏽般的血腥味。
她曾在無數個失眠的夜裏,將記憶裏的鍾離拆解成碎片。
在過去的一年裏,她曾經雇傭私家偵探對鍾離進行深入的調查。
調查結果讓她大吃一驚——他與毒販霍八關係匪淺,而霍八對他似乎有著極高的信任。
可除了霍八以外,其他毒販對他的態度卻耐人尋味——既親近又警惕,就像梅世豪今天透露的,利用然後除掉。
他的名字就像幽靈一樣,若隱若現地出現在各個毒販的社交圈子裏——奢華的酒會、高級的高爾夫球場、私人的豪華遊艇。
表麵上看,這些活動似乎都是正常的商業投資行為,但其中的時機卻總是那麽微妙地巧合。
每當有重大的毒品交易發生時,他總會在那些場合中現身。
這難道僅僅隻是巧合嗎?還是說,他與那些毒販之間存在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聯係呢?
可從剛才監聽到的內容以及上次在頂樓時他對梅世豪說的話中不難看出,二人似乎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
這個發現讓梁爽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她隻覺得,每當她以為自己抓住了線索的線頭,真相卻總像握不住的流沙。
“如果他變了.......”
這個念頭像手術刀片,在梁爽喉間劃開一道細縫。
更痛的是隨之湧入的氧氣讓那個腐爛的期待重新跳動:“如果他沒變呢?”
梁爽此刻才意識到,自己對鍾離的揣測裏,始終摻雜著不該有的期待。
雨滴在車窗上蜿蜒成dna螺旋。
梁爽盯著自己扭曲的影子,終於承認那些“調查”不過是把解剖刀——她試圖剖開鍾離的現在,卻隻是為了拚湊他們共同的過去。
恨意本該是最簡單的自衛,可每當她舉起這麵盾牌,記憶就自動回放到那個血色的聖誕節:鍾離嘴裏的那句“快走!”成為她十年未愈的幻聽。
雨刷器在擋風玻璃上劃出兩個扇形,像少年時鍾離教她解題時畫的輔助線。
“你到底在隱瞞些什麽?”
這幾個字在梁爽唇齒間輾轉,每一次重複都像咽下一枚生鏽的圖釘。
它們刺破喉管,深深楔入肺葉,隨著她的呼吸起伏,漸漸溶進她的血液裏。
車窗外的雨聲漸疏,卻更顯寂寥。
霓虹燈在雨幕中暈染開來,真相如同這些迷離的光斑——近在咫尺卻始終無法觸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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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爽越是用力凝視,那些光影就越發扭曲變形。
雨珠在玻璃上拖出長長的尾跡,像無數道未愈合的抓痕。
她的影子在水痕中支離破碎,仿佛十八歲那個偷偷抹淚的少女,正隔著時空凝視如今的自己。
“如果終有一天......”
她的呢喃在車廂內凝結成白霧,又迅速消散。
她的指尖跟著車窗上的水痕移動,恍惚間又看見十八歲的那個聖誕節,急救室外的長椅上,自己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模樣。
她的右手在空氣中凝滯,食指與拇指緩緩張開,形成一個顫抖的槍口。
她的食指在車窗倒影的眉心處凝固,指尖在冰冷的玻璃上留下一圈模糊的霧氣。
這個簡單的動作仿佛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連呼吸都變得艱澀起來。
“如果終有一天你必須對他開槍......”
她聲音輕得像一聲歎息,在密閉的車廂裏卻震耳欲聾。
尾音微微發顫,如同她懸在半空的手指,既不敢前進,又不願收回。
“你會瞄準心髒還是打偏?”
雨水在車窗上蜿蜒而下,那些水痕像極了十八歲那年的雪夜,混合著鮮血與淚水的液體從急救室地磚上流過時,留下的蜿蜒印記。
她至今記得自己跪坐在走廊上,數著鍾離被推進去的時間,每一秒都像一顆子彈穿透她的胸膛。
她的食指終於無力地垂下,在玻璃上劃出一道水痕。
原來最痛的從來不是開槍的瞬間。
而是扣動扳機前,那個漫長到令人窒息的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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