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沒有聽她的，隻是搬了把沙發椅放到了床邊坐了下來。
    檸檬眨著一雙天真的大眼睛看了看我：“啟仁，你..你不睡啊？”
    “你真想跟我睡啊？”
    “...”檸檬的臉像發燒了一般，立刻結結巴巴的解釋了起來。
    “我..那個..不是..想...我不是想跟你睡..隻是..在一張床上睡..雖然這聽起來很像是一起睡..但我不是指那個睡的意思..但我也不是不想跟你睡..這麽說也不對..但我的意思..額..就是..”
    看到檸檬一臉緊張的解釋卻越描越黑的樣子就覺得她更可愛了。
    伸手想摸摸她的頭發，可當手越過她的側臉時明顯感覺到她緊張的抖了一下。
    “別那麽緊張，雖然我也不自詡是什麽正人君子，但也做不出趁人之危的事情。你現在心思很亂，就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給我講講你爸年輕時候的故事吧，那個你記憶中他美好的一麵，上次隻是粗略一聽，這次我想仔細認識認識這個人。”
    “哦..”檸檬紅著臉將臉埋進了被窩之中。
    “爸爸他..”檸檬閉上了眼睛，仿佛思緒都跟著回到了兒時一般，微起朱唇，聲音溫婉而輕柔。
    “在我記事起..爸爸他就總是笑嗬嗬的，一直是與人為善的做派。媽媽呢..是溫柔賢惠的..雖然因為眼睛的問題從小就一直跑各種醫院，但在我有限不多的幼兒園時光中..算是童年時最美好的回憶了。”
    “爸爸他會騎輛自行車來接我，將後座打扮的像個小公主的寶座，放上軟軟的坐墊，上麵還有我最喜歡的泰迪熊。每次從幼兒園放學時，每次我放學時，總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爸爸，他穿著整潔的襯衫，臉上洋溢著溫暖的笑容，朝我揮手。”
    “有時候他也會和媽媽一起來，那時候我就坐在後座，爸爸在前麵推著車，媽媽走在旁邊。周末的時候..爸爸會帶上我和媽媽去公園裏放風箏...在縣城後麵，有一片很大很大的楓樹林，到了秋天滿是紅色的落葉。我喜歡那裏..可自從媽媽走後，爸爸再也沒有帶我去過那裏，我一個人...也不敢再去了，或許是怕睹物思人吧。”
    “我開始學會逃避，有意無意的跑到奶奶家中，我不覺得自己是個好孩子，當時的自己隻想著媽媽離開了，爸爸變了，一切都變了。啟仁..你說人..真的會因為摯愛之人的離開，而產生改變嗎？那如果摯愛的人再也回不來了..那留下改變的那個人..是不是再也變不回去了？”
    我隔著柔軟的棉被輕撫著檸檬的肩膀：“睡吧，在睡前許個願，睡醒後說不定一切都會變好。”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了啟仁，哪可能睡一覺起來都會變好？”閉著眼的檸檬微微蹙了蹙眉。
    “嘿嘿，就把今天的自己當個小孩吧，做個好夢，晚安。”
    “啟仁..你會離開我嗎？像..媽媽那樣？”
    “不會，我會一直在，舜老大，小七，小葉，戰峰，渣仔，還有小婕姐，我們還認識了花崗岩小隊的五個光頭，大家都會一直在，一直陪著你。如同你奶奶說的那樣，你會交到許多朋友..你會感受到幸福..”
    檸檬的眼角留下兩行淚水，我輕輕的將其擦拭掉，直到檸檬呼吸愈發的平穩，才離開了房間。
    當然不可能跟檸檬睡在一張床上，不是不想，也不是不敢，隻是不能這麽做。
    聽著韓文生曾經的故事，我也確實對他這個人愈發的好奇了。
    按理說檸檬是在一個夫妻和睦的環境下長大的，她媽媽雖然在故事中少有提及，但一個母親..真的會因為女兒的病情選擇離開？
    這是真相..還是假象..還是檸檬自卑的以為這全都是自己的錯？但真相其實另有原因？
    我決定去看看韓文生，或許從他嘴裏..能知道故事的真相。
    說去就去，看了看時間沒幾個小時就要天亮了，索性就不睡了，一個人又折返回了老小區，這裏連個監控都沒有，在夜裏著實是有些滲人。
    大老遠就看到一個披著外衣的女人迎麵走來，那女人一邊走一邊回頭罵街。
    “這個老東西..真是頭牛，掙你這幾百是真難掙，再也不來了..省的那麽大歲數再死我身上..”
    “...”這聲音有些耳熟，是之前檸檬家裏那個女人？聽起來像個做特殊行業的。
    而這時女人也發現了我，我確實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長得一般，身材看不出來，隻是那雙眼睛有股媚勁。
    收回視線低下頭準備走過去，結果她卻叫住了我：“小帥哥，一個人啊？”
    “...？”我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她，第一時間沒敢接話。
    “怎麽不說話啊？一個人的話姐姐可以陪你，價格很便宜的..而且姐姐很會心疼小弟弟的..”
    “你看得見我？”我語氣陰沉的問道。
    那女人被嚇的明顯後退了一步，趕緊打量了一下四周，恰好一陣陰風吹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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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經病吧你！這一小區都是精神病！老娘再也不來這破地方了！”女人一溜煙跑的很快。
    我聳了聳肩對著她的背影小聲嘀咕：“你有藥啊？”
    女人當然沒聽見，我也懶得理會這段插曲，而是上樓來到了韓文生的家門口。門都沒鎖，還想著要是鎖了就從窗外翻進去呢。
    在門口聽了一會屋內的動靜，確定沒有聲音後才躡手躡腳的潛入了進去。隻可惜推門時發出了“吱呀”一聲，嚇得我趕忙環顧四周，還好沒發現韓文生的蹤影這才鬆了口氣。
    客廳又恢複到了那副亂糟糟的狀態，檸檬家是個簡單的小兩居，在一扇半敞著的門口，傳來一陣呼嚕聲。
    我靜步走了過去，看到韓文生隻穿了條內褲躺在床上，中年男人特有的啤酒肚就敞在月光下。一張老舊的雙人床緊靠著窗戶，屋內也沒什麽布置。隻是充滿了一股酒味，味道很濃，韓文生不會在我和檸檬走後把茅台都給喝了吧？
    眼前這個男人會帶老婆孩子放風箏？做過京市六合飯店的主廚？會穿著一絲不苟幹淨整潔的襯衫去接女兒放學？
    “...”望著他那已經開始斜頂的腦袋和發際線逐漸後移的腦門...隻能感歎歲月真是把殺豬刀。
    還想再觀察一會兒，結果韓文生撓了撓臉突然睜開了眼睛。
    這給我嚇得趕忙退回到了客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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