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長瀨一一下子跳了起來，他還以為他們早就是朋友了。
    那他之前在做什麽？在自作多情嗎？
    眼珠一瞪，前不久的一幕幕在他腦海中快速閃過，有他逼虛無幻帶自己回家，還有他嫌熱讓她去買雪糕。
    天啊！長瀨一在內心大叫，他都做了些什麽！
    “你！”長瀨一惱羞成怒道，“你竟然敢收留陌生人在你家住一晚！”
    被這麽一形容，虛無幻反而懵圈了，“我們也不算陌生人吧？”
    “總之從此刻起你不要和我說一句話。”長瀨一轉身就走。
    “喂！”虛無幻在後麵喊，“你不是沒有導航就不知道回家的路嗎？”
    “不用你管！”長瀨一頭也不回，使勁往前走。
    “長瀬君！(長瀨一！)”望著長瀨一快步離開的背影，虛無幻大喊道，
    “友達になってほしい、そばにいてほしい！(我想和你成為朋友，請留在我身邊。)”
    輕風擋住了長瀨一前進的步伐，微風中，他駐足、轉身，返回到虛無幻的麵前。
    虛無幻仰著頭，看眼角微紅的少年重重地道出一聲“好”，他略帶悲傷的眼眸仿佛透過她看見了另外一個人。
    大門柵欄後一隻黑貓正等待它的主人。遠遠的望見人影後，它輕聲一叫，宛如呼喚。
    虛無幻應聲小跑過來，剛解開大門上的電子鎖，就有人先她一步推門而入抱起了貓咪。
    貓咪竟不認生，待在長瀨一的懷抱裏也仍是文文靜靜的模樣，虛無幻生出一股無名火，徑直進屋，去了浴室。
    洗完澡，虛無幻看了眼洗衣機，見運行結束，便拿出了洗好的衣服，接著，去了一樓的陽台，把衣服都扔進了烘幹機裏。
    長瀨一也沒閑著，像在自己家一樣，十分自然地走了個遍，如今又在廚房翻箱倒櫃，這家裏沒什麽像樣的食物，倒有幾瓶不錯的貓糧罐頭，一問才知道是別人送的。
    他對這樣的廚房沒有留戀，抱起貓又玩了一會。
    貓咪看上去有些害羞，總在他親親時躲閃，一人一貓“僵持”了許久，長瀨一才放棄強“貓”所難。
    走回客廳，目睹這一切的虛無幻得意一笑，她搶回貓咪，本想宣示主權的親黑貓臉頰一口，卻見貓咪頭往後仰的抗拒動作。
    長瀨一的鼻“哼”聲，雖遲但到。
    虛無幻“啊”了一聲，不過，細細想來她和貓確實沒有過這樣親密的舉動，常常是抱一下，握握爪就好了。
    可是，她才是它的主人，怎麽能對她和待長瀨一一樣呢？
    虛無幻舉起了貓咪用審視的目光注視著眼神閃躲的它。
    可瞧著貓咪楚楚可憐的樣子，她終是於心不忍，停下審判，小心地把貓嗬護在懷裏，與此同時催促著長瀨一快去洗澡。
    長瀨一抿了抿唇，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我今晚睡哪裏？”
    這個家他逛了一圈，沒發現另外一張床，家具也是少得可憐，更別提沙發了。
    “地板。”
    長瀨一猛地直起脊背，一副下一秒要放狠話的姿態發問道
    “這是你的待客之道嗎？”
    虛無幻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他這麽一來，她更不可能讓步，強硬道
    “你懂待客之道，卻不知寄人籬下？”
    兩人好比爆竹一點就著，一個火冒三丈，一個眼裏冒煙，隨後你一言我一語的勢要爭個高低，足足爭持了半個小時。
    突然，隨著一聲貓叫，電視機自動開了，原來是黑貓不小心踩在了遙控器上。
    兩人不約而同地中止了辯論，因為電視上播的正是今天有關至理中學的事情，畫麵上的主持人按著稿子叫出了怪物的名字——“蝠翼人麵獅”。
    是夜，月色稍淺，遠看如同一塊殘缺的圓白玉。
    屋內，飯桌上的菜品十分潦草，長瀨一扒拉幾下一言不發地放下了筷子，一兩秒過後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虛無幻瞧見了他的動作，本以為他是要找茬，都想好了應對之策，沒想到對方打了一張感情牌，殺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一開始我是討厭你的，尤其討厭你的眼睛。
    但是後來我想明白了，我並不是討厭你，隻是討厭你身上跟我相同的部分。
    對不起，從今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我會努力對你好的。”
    “……”虛無幻陷入沉默，與她表麵上的從容鎮靜不同，內心已經冒出一萬個問號。
    這是什麽？新的戰術嗎？知道她硬的不吃，就來軟的？
    “我看見了你的病例報告。”長瀨一道，“我不是故意看的，它就擺在那裏，我洗完澡想去窗邊吹吹風就看見了。
    我記得你說過對以前的事情記得不太清了，但我不知道是那麽嚴重的失憶症。”
    對於虛無幻來說，她不太能理解“病的很嚴重”這個概念。
    如果把她的病從起點、過程、終點這三個角度來解釋，那簡單來說，就是她失去了過程這一環節。
    比如說，她今天出門上了課，她記得自己出門了、記得課堂知識，卻記不起來課堂的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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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病並沒有讓她忘記任何人，隻是讓她遺忘了與別人相處的經過，隻是讓每一位相識的人都如同陌生人一般出現在她的日常生活中。
    虛無幻的表情是出乎長瀨一意料的，她若無其事地喝了口水，哪怕被提及是她的弱點或說是痛處。
    放下水杯，虛無幻道：“那是之前的事了。自從在丘比景區遇到了那種亂七八糟的事情後，我每一件事都記得清清楚楚了。”
    若是以前，她幾乎每周都要去醫院報到，但經曆過丘比景區這一事件後，她就再也沒去過醫院，因為她的記憶有了粘合性，她開始有了非常連貫的記憶。
    長瀨一稍顯哀憐的神情，使虛無幻不得不補上一句“我說的是真的！”
    虛無幻沒有半分假話，但要是能早一步知道長瀨一的態度會瞬間轉變，她一定會添油加醋地編一個悲苦人設。
    長瀨一鼻孔看人道“那我果然還是很討厭你！”
    “……”她真是無語了。
    眼前這個人簡直比天氣還變化莫測。
    “說起來，那隻黑乎乎呢？”長瀨一現在才發覺黑貓不見了。
    虛無幻答道“散步去了。”
    “這麽晚讓它出門，你不擔心嗎？”他的語氣，像憑空扔下了一顆“手榴彈”。
    虛無幻不甘示弱，幹脆地拔下了“保險銷”“它跟某些不知道怎麽回家的人不太一樣。”
    夜色中，孤單行走的黑貓遇見了一輛向它敞開車門的轎車。
    車開了一路，當車門再次打開後，不見黑貓的蹤影，隻有一位戴著相似黑色絲巾的男人下了車。
    男人在他人無聲地帶領下走進了一間滿是檔案的屋子。
    這間屋子擺放著數不清的保險櫃，每一個保險櫃都有專門的數字標記。
    他走向了心裏默念的數字，用身份卡打開了那個保險櫃。
    裏麵存放的是有關後天異能者的信息。
    冥律敏感的察覺出近期閱覽過這份資料的不隻他一個人。
    翻到第二頁，他便愣住了，隻因報告上麵印著一個他熟悉的名字——[虛無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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