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經曆過什麽才有感而發，神色透露著他不常有的悲憤。
    虛無幻靜靜地望著他，沒有過多打擾。
    有關異能天才的新聞結束了，跳轉到了一則尋子啟事上。
    上麵描述的十分含糊，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孩子後頸下那類似月牙的胎記。
    能在熱度未減的這個時間點強勢插播，想必不是什麽簡單家庭。
    客廳的燈光猶如月光一般，混淆著悲涼的空氣灑落在長瀨一身體上，而他滑落的衣領下露出的相同胎記更是泛出脆弱的微光。
    窗外的月色漸漸淡薄，逐漸隱匿於白晝升起的耀光之中。
    清晨的柔光落在行人張開手掌上。
    虛無幻睡眼惺忪地穿過重重人群走進學校。
    紫之苑內，掛在枝頭的樹葉上點綴著細細的水珠，仿佛在提醒那是晨曦停留過的痕跡。
    吹開教室窗戶上朦朧的霧氣，虛無幻往外望了望。
    目光所及之處是一塊花壇，不知為何在今日修剪出了校內某一處地點的大致形狀。
    虛無幻拿起手機，拍下發給了她那位醫生朋友。
    在關閉屏幕的那一刻，她從黑色顯示屏上瞥見一個朝自己靠近的人影。
    虛無幻當即轉身，看向那人，她微微提起嘴角，看上去友好又戒備的樣子，“什麽事？”
    “你好。後天異能者。”少女的頭發偏短，發尾越過耳後而未及肩。
    話音剛落，椅子與地麵的摩擦聲應聲而起。
    少女用力地按著虛無幻肩膀，將後者壓回座位上，“請放心。我不是危險人物。”
    虛無幻的力氣不弱，可這會兒卻被少女壓製得像任人揉捏塑料袋。
    對方的輕而易舉，令她不由自主聯想到，“你是異能者嗎？”
    注視著虛無幻眸光漸沉的雙眼，少女臉色從容，“對。”
    手掌傳來對方放鬆的感應，少女鬆開手，那隻指甲整潔的手輕輕一甩，憑空變出一張紙條來。
    她說“有人托我轉交。”
    “他是誰？”虛無幻大抵有了猜想，不經意用了很明確的字眼。
    少女道：“我的組長。”隻說了一半，好似剩下的得對方猜出來才行。
    “……”虛無幻有點兒懶得說話。
    自嘲著自己為什麽還不明白，自從那天後她的人生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遇見的盡是些奇奇怪怪的家夥。
    突然，眼眸中映出正在燃燒的紙條，虛無幻急忙答道：“冥律！”
    少女答“很對。”
    “……”虛無幻強顏歡笑，一兩秒過後，她似是想到什麽，起身握住了少女拿著紙條的手，說道，“能幫我個忙嗎？”
    少女沒有遲疑，果斷道：“行。”她的雙眸清澈明亮，猶如掀開薄霧的玻璃。
    幹淨的玻璃窗下，那塊兒花壇擺出了一片倒梯形的琴鍵廊道。
    虛無幻比紙條上約定的時間提早了五分鍾來到琴鍵廊道。
    在入口稍微站了一會兒後，她改為在廊道旁寬敞的水紋路上等人。
    不遠處的兩塊電子大屏同頻播放起李斯諾的最新廣告，吸引了不少學生駐足來感慨她天生的清冷感與不可方物的美貌。
    今天的風剛剛好，坐在路邊的石凳上，望著屏幕裏出現的畫麵，虛無幻也忍不住地微笑。
    她殊不知，在他人溫柔的眼眸中，她也同樣是一道清爽的風景。
    一陣風拂過，輕柔地抬起她的長發，細細的發絲飄過臉頰。
    那陣風裏，冥律站在原地。
    不是時間終止，不是心跳加速，隻是簡單地認為這樣普通的一天陽光正好。
    愣了一會兒，他緩緩走去，在她轉過頭的那瞬間說道：“久等了。”
    “剛剛好。”虛無幻抬起手，指著手表上的時間說。而後，她開門見山道：“找我什麽事？”
    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戒指盒，冥律坐到旁邊，他遞出道：“送給你。”
    “……”大腦一片空白，虛無幻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送這個盒子。
    或許裏麵根本不是什麽戒指？
    隻聽冥律道：“裏麵是一枚戒指。”
    虛無幻神色恍惚，陷入沉默，“……”
    “戒指經過了特殊處理。”冥律淡然地說明道，“在你需要時，按住戒指兩側，這樣一來上方的菱形接口處會探出一枚針，能方便你隨時取血。”
    “……哈、哈哈、哈哈哈哈。”失笑幾聲，虛無幻接過盒子道，“我就說嘛。”
    冥律問“說什麽？”
    虛無幻幹笑道“沒什麽。”
    在他溫和的笑容下，她熾熱的心髒怦怦亂動。這怪異的感覺令她無所適從，虛無幻隻想快點打開盒子。
    看著她拿出戒指有些出神的模樣，冥律心中一緊，“不滿意嗎？”
    “不是的，你看好。”虛無幻的表情很古怪，她將戒指戴在左手的食指上，顯然是驚大過喜，“竟然剛好？”
    冥律隻道：“女孩子們的手總大同小異。”
    “哦。”虛無幻的語調上下不一，“這樣啊。”
    冥律沒有多說，起身道：“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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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聽說你弄丟了什麽東西？”虛無幻一同站起來。
    淡淡目光凝視著她，冥律回道：“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
    他眼裏的深邃令她雲裏霧裏，虛無幻微微側開頭，不再多言，隻為戒指一事道了句，“那這個，謝謝了，希望我以後能有還你人情的時候。”
    冥律微微一笑，“你一定會幫到我的。”
    他的語氣如此篤定，聽上去不像是隨口迎合，反而像是下了某種預言。
    “改天見。”他的黑色絲巾隨風揚起，明明就在眼前，卻像是抓不牢的霧氣。
    按捺著企圖抓住絲巾的手，虛無幻輕輕地點點頭，“嗯。”
    無緣無故的，有關他的故事忽然浮現在腦海。
    虛無幻呆站著，身為局外人的她，隻能望著他邁向遠方的背影。
    她何時變得多愁善感了？
    好像是與他相遇的那天起。
    自那天以後，不再遺失的記憶像堆積起來的一塊塊碎片，彌補了她情感的缺口。
    如果她還是當初的狀況，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能透徹地領悟他人的孤單悲涼。
    記憶，真是一件……麻煩的東西。
    虛無幻傷腦筋地撓了撓頭，在風停下的那一刻轉身離開。
    在寬敞的倒梯形花壇的廊道上，一人迎麵撞了上來。
    “不好意思。”他說。
    “沒……”虛無幻沒了下文。
    鼻尖，是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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