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的動作被半骨男扼殺在搖籃，身體再一次狠狠撞上牆壁，旁邊的燈光在刹那間閃爍。
    “那個男人對你很重要嗎？”他低頭靠近，額前的辮子貼上她的眼角，“那我就更不能放過他了。”
    下巴那是貼近皮膚的劍刃，鼻尖是令人厭惡的來自對方的呼吸，眼眸中的怒氣愈發厚重，她故意不給出反應。
    像是揣測出她的心思，半骨男道：“不重要的人啊。”血劍與骨針相互用力，他在占據上風的位置輕鬆地笑，“那幹脆殺了他？”
    看他抬起左手，虛無幻慌了神，大喊：“住手！”
    “怎麽了？”灰色眼眸明亮地注視她，“怎麽不像之前那樣從容不迫地來訓斥我？”
    右肩、右臂沒有知覺，毒慢慢爬上她的右臉，“別學我說話！”
    半骨男雙眼半眯，“別學我說話~”
    “真卑鄙啊！”虛無幻眉頭緊皺。
    “因為我是惡魔啊。”他越說越笑得開心，“正義、公正、善良是人類的宣傳語，又不是我們的。”
    忽然想起一句別的，半骨男抬頭看過去，他說，“還有那句，不要放棄希望。”
    一同望去，有什麽東西闖入虛無幻的視野，她忍不住笑了一聲。
    “怎麽？”半骨男問道，“絕望了？”
    幅度不大的輕輕搖頭，勾著嘴角，她淺笑道：“錯！是希望。”
    下一秒，黑色鎖鏈從地底鑽出，在月光下散發出淺淺的銀色，如翻滾的驚濤駭浪，瞬間將半骨男覆蓋。
    “虛無幻！”聲音從高處傳來。
    不用他喊，也知道要趁機逃開。又望了眼空中那兩道身影，她跑向二人下落的位置。
    他們落地的同時，她聽見身後鎖鏈斷開的聲音，以及一陣破風聲。
    她及時轉身用劍擋下了骨針，用餘光瞥了眼另一處。
    不知為何，那一雙黑色的羽翼此刻變成了銀白色的鋼鐵翅膀，將骨針通通擋下。
    落到地麵的骨針，隨即如粉末被風吹的煙消雲散。
    翅膀包裹下的那二人安然無恙。其中一人在雙翼展開時，捂著嘴巴跌跌撞撞走出來。
    扶著牆壁幹嘔兩聲後，長瀨一背著身有氣無力的，“虛無幻…你沒事吧…”
    見狀，虛無幻沒敢說出一些絕對會影響隊伍和睦的話語。
    “還好。”她答道，也沒空關心他狀態如何，快速地說，“小心點！那個人是惡魔，武器是白骨色的尖針，技能形式跟你的鎖鏈有點相似，猜不透下一次攻擊出現的地點。不過他很陰險，我肩上的傷就是他的攻擊造成的，所以他的武器上應該是加了毒。”
    接著，她問道：“通知其他人了嗎，他們什麽時候到？”
    “沒有其他人。”
    那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淡然嗓音，嚇得另外兩人原地起跳，高度統一道：“什麽！”
    冥律道：“任何調遣都需要經過會議翻閱相關資料，並篩選出合適的異能者。”
    胡亂派遣會導致更多的傷亡出現。因而流程必不可少，但開完會，虛無幻也差不多死透了。
    道理雖懂，但仍是不解，長瀨一問道：“這一套下來，還會有幸存者嗎？”
    幽深眼眸內，眼波流轉，“經年累月保存下來的東西，即使有再多的不合理性，也有它一定合理的地方。”
    虛無幻嘴唇顫抖，“三打一也能行，他也不是很強。”
    那深邃的目光轉向了她，冥律微笑道：“是二打一，我不能算在內。”
    是沉默的聲音，“……”萬籟俱寂。
    “你又被處罰了？”虛無幻覺得不太可能，因為她分明看見他那雙黑色的翅膀，那為什麽不能出手？
    “倒不是因為這個。”冥律回答道：“隻是我不是赤色區選拔人員，任何情況下不能主動幹涉，除非……”
    虛無幻不由得提心吊膽，憋著一口氣繼續往下聽。
    “……他攻擊的對象是我。”
    還沒來得及對冥律的發言做出任何評價，忽覺發絲微揚。
    察覺到危險，虛無幻騰空一躍躲開骨針，往另一邊一看，隻有長瀨一處於防禦狀態。
    顯然，他們的對話被聽了個清清楚楚，半骨男不打算對冥律發起進攻。
    滾動的黑色鎖鏈之下，長瀨一恨不得罵死另外兩個人，“遇到你們兩個混蛋，我真是三生有幸。”
    一個個自己要來送死就算了，還偏要帶上他，真是無語至極。
    冥律看向虛無幻，說道“他罵人的水準沒有你高。”
    早已落地，虛無幻幹笑兩聲，“你誇人的手法實在是高。”
    話音剛落，她忽的單膝跪地，吐出一口又紫又黑的血。
    “虛無幻！”
    嗡嗡作響的耳鳴乍現，還有旁人著急的呼喊。
    憑血劍支撐，她猜到，是骨針上的毒幹得好事。毒液的擴散不由她定，在不知不覺間幾乎吞噬了整個右半身。
    “別碰！”喊停長瀨一來幫忙的手，她說，“可能會感染。”
    不遠處，傳來兩個字，不知是“晚了”還是“完了”。
    兩人一同望去，發現有人拔掉了裴熠楓背後的骨針，那隻白皙修長的手瞬間冒出一棵枯樹般的紫色圖案。
    轉眼，隻見冥律起身走來，他總讓人捉摸不透，猜不中他下一步動作。
    或許是出於已經中毒的想法？他取下了虛無幻右肩上的骨針。
    骨針落地，聲音清脆。
    滲透進身體的毒液沒有就此消失，不過狀態有所好轉。虛無幻站起身，動了動麻痹的右腿和右胳膊。望向別的位置，那裏是一張令人討厭的臉。
    那人隨性地擺弄著手上的骨針，用打量的眼光在她與長瀨一之間來回。
    像走秀的模特從燈光的左邊走到右邊，半骨男灰色的眼睛裏藏有思考的痕跡。
    鎖鏈在底下爬行的聲音對於虛無幻來說十分明顯，而她眼中的他卻無動於衷。
    是聽不見嗎？還是覺得沒有威脅？
    半骨男忽的拋出一句話，“真是善良的小孩。”
    虛無幻一頭霧水，看著他在鎖鏈破土而出前躍向了天空。
    躲開攻擊，半骨男笑道：“我真喜歡你那雙藍色的眼睛。”他的瞳孔裏倒映出長瀨一的影子，“跟謊話連篇的人類不一樣，它很誠實，也很認真。”
    長瀨一一愣，“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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