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頭一看，冥律的心髒附近展現出與她右肩相同的症狀。
    虛無幻驚呼一聲，“冥律！”
    明明中毒，這人卻還十分冷靜，口齒清晰地分析起來，“這種毒似乎有麻痹身體的效果……”說著又吐出了一口血。
    虛無幻手忙腳亂。
    唇齒間鮮紅的血色若隱若現，冥律道：“但又有所不同，相對之下，胸口上的毒有很強的……”
    大概猜出他的意思，虛無幻著急地打斷道：“我知道了！剩下的我會自己悟，先別說話了，好嗎？”
    沒了那條黑色絲巾，他脖頸上粉紅色的痕跡有些引人注目，“最後一句。”
    見拗不過他，虛無幻語速飛快道，“你說。”
    城市的繁華燈光越是深夜，越是璀璨，從遠方打來，讓他蒙上一層類似黑加侖的紫黑色，“你橫衝直撞的性格，就像你隻會上下左右的鎖鏈一樣不會拐彎。”
    這一句話沒有指名道姓，但說給誰的一聽便知。
    聽出這是在說自己不懂變通，一把拉下蒙在眼睛上的黑色絲巾，長瀨一衝著他喊道：“你不要總拐彎抹角的！”
    “長瀨一你先冷靜。”虛無幻似哄似求地說，“他中毒了。”
    “中毒又怎麽樣！我又沒有凶他！”在長瀨一看來，虛無幻中了毒都能挺這麽久，那長期經受體能訓練的異能者又怎麽可能扛不住。
    結果話音剛落，就看見一個人影靠著牆壁不斷滑落，最後暈倒在地麵。
    “……”長瀨一一時語塞，問道，“怎麽辦？”
    握緊劍柄，虛無幻背對著做出選擇，她決定，“先管惡魔。”
    灰色的屏障慢慢消失，與此同時，半骨男又恢複到人類的模樣，不過外形稍有不同。
    他的頭頂冒出了被折斷的角，也是白骨色的，由於不完整，分不出是牛角還是羊角。
    本來灰色的眼瞳如今一隻全白，一隻全黑。皮膚比之前更為蒼白，臉頰的兩側浮現出與枯樹一樣的圖案，也是一白一黑。
    身體看起來明顯比先前更為強壯，暴露在無袖混色上衣的粗壯胳膊散發著朦朦朧朧的氣體，還是一黑一白。
    像是察覺到血劍在震顫，虛無幻低下頭。一看才知道，在顫抖的原來是自己的手。
    黑白的目光左右晃動，尋找著令他氣憤不已的可惡女人。
    終於，在遠處牆壁的一角看見了她的身影，不知是瞧見了什麽光景，他麵目猙獰了一下。
    望見遠方的半骨男伸出手，虛無幻立即豎起劍身。
    然而，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根骨針都沒有出現。
    就在這時，她忽然發現，右肩腐爛的傷勢有所好轉。
    把毒吸收走了？為什麽？虛無幻不解，安靜地凝視著半骨男放下那隻冒著白氣的手。
    一個罪惡深重不知悔改的惡魔絕不是這樣好心的人。
    她輕聲嘀咕，“一定有……”
    一定有什麽被自己忽略，或是沒有記起來的地方。
    從前方傳來的腳步聲中斷了她的思緒，虛無幻深吸了一口氣，將劍鋒對向逐漸靠近的半骨男。
    眨眼間，隻見他猛然俯向地麵，以四肢並用的形態朝這邊衝過來。
    從天而降的黑色鎖鏈暫時阻止了半骨男的動作，被困在原地，他沒有絲毫焦慮。任鎖鏈緊緊鎖住他的身體，等待著虛無幻自己送上門來。
    果不其然，虛無幻發起了進攻，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那隻是一道與自己擦肩而過的劍光。
    目睹剛剛的經過，長瀨一震驚不已，“虛無幻！你……”即將脫口而出的冗長抱怨文在看清她發抖的身體後忘得一幹二淨。
    抬起劍，反手刺向自己的右肩，虛無幻用疼痛感來克服麻痹感，以及企圖戰勝人與惡魔之間體力的差距。
    另一處，半骨男輕而易舉地掙開鎖鏈，他的行為仿佛在告訴另外兩人，他已經脫胎換骨。
    “虛無幻。”欣賞了她的失手，他口吻愉快，聽起來輕佻又瀟灑，“跟那個女人同名，就注定你的悲劇。”
    劍鋒處凝聚的一滴血掉落在地麵，虛無幻麵色凝重，不予理會，默默把劍換到常用的右手。
    不一會兒，伴隨著血光的身影在沉悶的地麵畫出一條淩厲的、不可觸摸的痕跡。
    見她疾速靠近，半骨男忍俊不禁，伸出那隻帶著黑氣的手，等著即將自投羅網的羔羊，未曾想一堆像蛇似得彎曲的鎖鏈緊緊纏住了他的右手。那股不可掙脫的力量似乎要將這隻胳膊捏得粉碎。
    長瀨一高聲道：“虛無幻！”
    “我知道！”虛無幻應道。
    帶血的劍刃，刀起刀落，砍下半骨男的右手，黑白眼睛倏地瞪大，他不可置信！無法相信一個看上去如此平凡的異能者竟擁有這樣的力量。
    在那隻手落地的瞬間，他憑空消失。
    半骨男的目標轉移到了長瀨一的身上，即便擁有再生能力，他也需要一顆心髒，讓自己回到最佳的狀態。
    血紅色的光影一閃而來，是流著血的虛無幻，她擋在了前方，阻礙了他的行動。
    他愈發混亂，隻覺不可能會有人在血液被毒液汙染的狀態下，還能保持一如既往的速度和力量。
    可是她的情況明晃晃地擺在眼前，甚至可以說得上，變得更強了。
    “你真的是個人類嗎？”黑白眼睛裏灰色的眼眸重新出現，在夜晚絢爛的燈光下愈發黯淡無光。
    未知的紅在黑色眼眸中忽閃忽閃，她沒有餘力回答他的問題，隻把力集中在手上。
    驀地，雙耳覺察出詭異的聲音，虛無幻衝長瀨一提醒道：“鎖鏈！”
    頓時湧現的鎖鏈將長瀨一裹住，躲開了尖銳的骨刺。
    白骨色的尖刺在黑暗的環境下格外顯眼，盯著貼近眉間的長刺，他心有餘悸。
    外麵砰砰作響的武器間的撞擊聲，警醒他不能坐以待斃。漸漸地，藍色雙眼不自覺定在了尚未落地的骨刺上。
    扯開灰藍色的病號服，撕出一條條布條，把它們快速裹在右手上。確認能夠正常伸展五指後，長瀨一解開鎖鏈，接住還沒落地的骨刺。
    他望向前方，那裏有兩道身手敏捷的人影，是正在交手的虛無幻與半骨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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