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電腦、平板、手機依次擺放，分別放映著不同的畫麵，除沒有靜音之外還有鍵盤哐哐的動靜。
    林正森被吵得睡不著覺，抓起枕頭扔在罪魁禍首的臉上，他沒好氣道“你以為自己有幾個腦袋，你看得過來嗎。”
    安宇莫態度平常，哪怕剛剛的幹擾已經令他失去勝利，麵對頁麵上的失敗，他無事發生似得按下確定。
    相反，林正森快要抓狂，扯著領口，痛不欲生道“你到底在做什麽啊。”
    安宇莫看向他，平靜道“看人。”
    林正森愣了一下，幸好嘴巴慢了一拍，沒造成另外一種狀況，他邊上前邊詫異道“什麽樣的人？”
    安宇莫介紹道“一名流浪魔術師。”
    林正森掃了一眼，最終將目光定在平板上，畫麵裏的女人確實清冷豔麗讓人目不轉睛，可論起她的本職工作似乎並不出奇。他的臉上寫滿疑惑，“所以呢？”
    安宇莫按下暫停，視頻正好停頓在拍攝者放大畫麵的那一刻，整個屏幕成了女人的特寫，他說“她和虛無幻很像。”
    “拜托大哥，你的腦子也冬眠了嗎？”林正森半坐在桌角，“她們兩個人哪裏像，發色不同，五官不同，臉型也不同，就連身形也不同。”
    安宇莫不慌不忙道“氣質，氛圍。”
    林正森扯了下一邊的嘴角，不予評論。眼角的餘光恰瞥見手機裏的男人，隻一眼，他評價道“你還不如說這個人長得像虛無幻呢。”
    安宇莫斬釘截鐵道“他也像。”
    “……”林正森無語一秒，“他又是誰？”
    安宇莫道“一名流浪魔術師。”
    這句話前不久出現過，林正森還留著印象，他目光來回，見屏幕裏的兩個人並不相像，唯一的共同點就是眼尾那一抹相同的波浪。
    “是兄妹嗎？”他問。
    安宇莫像是有所保留似的點了點頭。
    兩人相處多年，雖然猜不透對方的心思，但多少還是有點默契。
    林正森擺擺手道“不可能，就算按你的想法來，虛無幻隻有一個，哪裏能分成男的和女的呢。”
    拉開抽屜，安宇莫取出一份傳真文件遞過來。林正森在接手的那一刻微露詫異。
    這是一份死亡證明，白紙黑字說明“居六玄”在一個月前因演出事故死於斯黛拉廣場。
    難怪另一邊的視頻裏，隻有那位紅發女人。
    目光落到年紀上，竟然才十七，這麽年輕，他本以為他們倆跟自己的年齡大差不差。
    “這也還是說不通。”他暫時收起自己的感慨，指著手機道，“至少這個視頻裏，他們一起出現過，虛無幻隻能成為他們中的某一個，怎麽可能同時成為他們兩個人。”
    安宇莫的手指在屏幕上點下暫停，接著將手機移到平板旁挨到一塊，他說“如果她最初是哥哥，後來又變成了妹妹呢？”
    林正森的腦袋嗡嗡作響，“我還是沒懂，這什麽意思啊？”
    安宇莫煞有介事道“她先用居六玄的身份為自己洗清嫌疑，之後為避免暴露身份，借假死將自己切換到同樣擺脫了嫌疑的居無玄這一身份上。”
    林正森哼哼兩聲道“要真想避免暴露身份，她一輩子用……”
    見他說不上名字，安宇莫提醒道“居六玄。”
    林正森偏不領情，自有一套道“誰都知道虛無幻是個女人，她要想掩人耳目，幹脆一輩子用哥哥的身份活下去就好了。”
    “因為會暴露，男性與女性在生活上有太多不同，虛無幻是個仔細小心的人，她一定會考慮到這一點。”安宇莫說頭頭是道。
    林正森的耳根子不軟，可也不堅硬，搖擺中，視線不經意滑過那一條在半空揚起的黑色絲巾，身體下意識僵了一秒。
    他的態度忽的柔軟了許多，撫上屏幕的手指竟帶著憐憫，直到室內來人送上一份葬禮邀請函才一頓一頓的恢複過來。
    周楚婭微鞠一躬，將正如她安靜的過來，離開時也沒有一句話。
    林正森深吸了一口氣，笑得莫名其妙，又仿佛在嘲笑自己竟然忘了。
    忘了冥律的遺物早已派人送給他父母，而護送東西的人就是自己。
    他不再信服安宇莫的觀點，肯定道“虛無幻已經死了。”
    安宇莫隻來得及張口，“…”
    “夠了。”林正森背過身，一字一頓道，“締結過生死契約的人不可能有一方獨活，她一定已經死了!”
    他的眼底閃過罕見的無力，遊離於眼眸的浮光漸漸飄向兩周前——
    自“那起事件”發生，距今已過去三周。這三周內，案件沒有任何進展。
    四大公會中，以[xz]公會為首，要求提前處置在該事件中犯下包庇罪的冥律。
    穿過教堂的回廊，走在那條通往深處的通道上，已經幾乎聽不見外麵響亮的鍾聲。
    推開大門，室內是一道道純白的身影，每個人都戴著一模一樣的麵具，這樣一來，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也認不出誰才是異能天才。
    人們坐在一起，目光聚集於中央。
    處決台上，麵對審判者給出的罪名，冥律一語不發，在周圍一時掀起的爭論聲中他的沉默顯得格外清晰。
    “煩死了，他在搞什麽？我可沒時間在這裏玩過家家!”麵具下，韓韞天眼底的厭惡快要泛濫，她打心底認為這場審判隻是裝模作樣。
    身旁有人動了她一下，她知道那是來自哥哥的提醒，盡可能收斂了一些。
    注意到她這番發言的人，自然不隻有韓洛優，其他人之所以沒有借機發揮，不過是因為他們也這麽認為。
    冥律一定不會死——這是所有人默認的結果。
    然而，現實總難以準確預料。就像是外人絕不會猜到，神聖的教堂之下，是血腥的審判庭。
    砰——
    一樣東西從憑空出現的鏡門中掉落。
    紅色的木製邊框，還散發著紫檀木的香氣，它的主人是誰，已毫無疑問。
    落在地麵的東西是一顆骰子，正上方是赫然而醒目的“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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